千夜阁 > 历史军事 > 残烟惊梦——洛水滔滔 > 第24章 故人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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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单旗被羽衣人一指击昏,不知过了多久晨光,但觉面上一片湿热,猛挣双目,却看见一张长大的茸茸毛脸直逼进眼眸里来,鼻息里热气喷涌扑面而来,嘴巴在他脸上挨挨搽搽,将许多黏涎蹭了自己脸庞上到处都是。玻璃一样的眼珠儿,看着自己,神态亲昵。单旗一个翻身腾了起来,原来是自己的坐骑。

    及目四顾,凉风习习,翠竹摇曳,鸟儿鸣叫声声入耳,茅亭之前的台阶上,斜躺着一块大匾额,大石碑还在,羽衣人却不见了。单旗似醒如梦。记不清楚自己在这里耽搁多久时光,伸手挽了马缰,翻身上马,但觉浑身汗透重铠,心里莫名惊悸,也顾不得再看匾额和石碑,拍拍马儿脖颈,轻磕马肚,纵马向着来路奔去。

    转过茅亭,遥遥看见十数骑正向这边奔来,身后不远处大队军马播土扬尘,正向着自己这边迅移动过来。单旗心中越惊疑不定,方才醒转,但觉好似许久时光已过,怎么大军方才到此,一切方才情形,难道弹指之间么?前思后想却无答案。心中更添了许多莫名不快。

    正在驱驰的亲兵护卫,遥遥看见主帅,纷纷招手,单旗挥手呼应,顷刻之间,大军汇合一处,单旗不由回望去,却怎么也看不见方才那一带翠竹茅檐,心中咯噔一下。面上不禁大变颜色。

    众亲兵看大帅面色不善,围拢了过来,一个年轻将官关切的问道:大帅,劳累了吧,咱们在这里扎下阵脚,等待铁画消息么?

    单旗定一定心神,双手握着马缰,四顾片刻,微微点头道:将大军做警戒阵型,弓弩手在前,长枪居中,骑兵做后队,你们随我过了河沟,往前迎一迎铁画他们。

    众人看大元帅排兵布阵头头是道,全都放下心来,一边应诺,一边同传军令,但见三军徐徐变队,不一刻,弓箭在前,长枪居中,铁骑居后,将大大的河谷阔地排布的井然有序。

    众亲兵排列在前,具都向着单旗注目而视,此时,风声呼呼,荒草宴伏,军阵上旗幡滚滚,颇为壮观。单旗控着马儿,踏踏前行,自队伍上方,纵至末尾,又勒转了马头,向着队伍上方而去,这样巡了一个来回,众军眼见大元帅郑重巡视,神情庄重无比,均都拿出了万分精神,立时,整个军阵显出无边威势。向着四围蔓延开来。

    单旗缓缓抽出佩剑,用力向着整个军阵高空画了一个大弧,略略一停,将剑还入鞘中。

    拨转马头,一马当先徐徐向着河沟对面驰去。

    身后十余骑纷纷跟随,过了河沟。

    众人行了片刻,但见前方密林边缘的树木上,一溜相隔丈余便拴了一匹马儿,却是铁画前锋的战马,铁画等人都已匿踪潜入密林深处去了。那些马儿看到同伴,不由挣蹄嘶鸣,将大树挣得纷纷颤动起来。许多枯枝落叶随着震颤落了下来,不及坠地,风儿却将枯叶卷入密林深处而去。

    单旗驻了马,凝目向着密林深处望去,身后众亲兵神色却个个严谨,单手控疆,另一手稳稳把住随身兵器。全神戒备四周。单旗皱了双眉,心中思忖,算了算时间,心道铁画应该已经窥到了敌踪,却不见消息回传?心中不禁焦躁起来,面上却不做声。挥挥手臂,众亲兵即刻围拢了过来,单旗沉声吩咐道:车越,银钩,你们二人骑马往前三百丈接应铁画。

    身侧两骑振声呼喏,勒马踏入密林,转瞬淹没在密林荒草之内。徒留两道淡淡烟雾飘飘洒洒,留在众人眸内。

    单旗抬头望天,高山耸立衬着天空阴暗灰白满目。回望向河沟对岸来路,满目萧杀,大军严阵以待。心中稍定,恍然想起方才经历,隐约还能记起那个羽衣仙人的只言片语,前路缥缈,鸿沟勒马。我这已经过了鸿沟,前方的确莫测,心中又转飘忽。回环四顾,但见众亲兵将佐,如铜浇铁铸一般,守护着自己。心里不禁暗暗自嘲,何故如此,浑不似丈夫气概。。

    正在那里怔怔出神之时,密林内遥遥传来踏踏马蹄声,张目望去,却见三骑马儿载着三个军官,身后不远处,并排跟随着一溜人马,都是步行而来,队形整齐,不慌不忙,单旗心中默算,一个不少,都回来了,却多了一匹马儿。

    看看近了,身旁的亲兵纷纷纵马迎了上去,两队人马,互相招手晃臂,不一刻,便汇合一处。纷纷张臂将对方拥在了怀中,这片荒凉之地立刻充盈了许多让人眼热的暖暖情谊。

    原来铁画捉了一个楚军回来,此刻双膝跪地,背剪双臂,垂头俯伏在单旗面前。铁画牵着马对着单旗单膝而跪说道:禀大元帅,铁画奉命打探军情,回来复命。单旗在马上重重嗯了一声,开口道:前方如何,起来回话。铁画应道:谢大帅。顺势站了起来,向着单旗禀道:禀大帅,小的和众兄弟潜入密林,行进了约有千丈距离,听到响动,都隐身在荒草树木之间,却看见楚国骑兵哨队,人数约莫过百。正往小的们藏身之地而来。边走边聊天,听得聊天内容却极无聊,小的据此判断,这支哨队戒备不足,和众兄弟商量后,就趁隙捉了一个掉队的,略略问了一下,觉得将此人押来交大帅详讯为好。现在这人就在大帅脚下,清大帅审问落。

    单旗听了铁画的回禀,点了点头,眯眼看了看跪伏在哪的楚国兵士,那人身上只着了贴身卫衣,头蓬乱,身上许多灰尘点点,应该是铁画众人审讯之时,留的印记。抬眼对着铁画道:干的好,行军功劳薄上记功一等,把这个兄弟的绑缚去了,车越,给他水喝。

    众人一怔,单旗以目示意铁画车越,二人方才将楚国兵士的绑缚松开,那人却不领情,将车越递来的羊皮袋愤愤推开一边,车越一愣,挥臂吧唧就是一个耳光,将那个楚国兵士打了一个趔趄,自嘴角那里,涌出了一股血线,那人却不还手,也不害怕,只手将嘴角边的血迹抹了一下,张口朝着车越噗的一下,一道血痰喷的车越满身满脸。车越怒火中烧,摔手将羊皮袋丢在一边,蹭一下把佩剑拔了出来,双手握剑,寒光一闪,照着那个楚国兵士的胸口扎了过来,那个楚国士兵却不躲闪,双目一闭,束手就剑,原来是要求死。车越愤怒之下,收手不住,眼看这一剑,势必将这个楚人扎个洞穿。腕上忽然一麻一滞,当啷一声,那把剑刚触及楚国兵士的卫衣,却掉在了地上,车越整个身子晃了几下,方才稳住。却听单旗重重喝道:车越放肆。众人被着突然之变,不及应变,却是单旗挥鞭如电,鞭梢击中车越手腕,鞭身侃侃荡在剑身上,这么一击一带之下,救了楚国兵士一命。

    车越以手揉腕,双膝跪地,向着单旗道:大帅息怒,车越知罪。。

    单旗不等他说完沉声喝道:退下。

    车越顺势站起,立在铁画身侧,向那个楚国兵士怒目而视。楚国兵士却洋洋不睬,昂头嘿嘿冷笑不已。

    单旗喝退车越,翻身下马,将车越扔掉的羊皮水袋捡了起来,疾步走到那个楚国兵士面前,将羊皮袋递了过去,那个楚国兵士大感意外,张目瞧了瞧单旗,却见单旗满目诚恳,不由愣在那里,自忖不知接还是不接。单旗哈哈一笑,伸手抓过楚国兵士的手腕,将羊皮袋塞在那人手中,笑着说道:小兄弟,无论如何,不能亏了肚皮,喝吧。楚国兵士闻言不由便握紧了皮袋,抿了抿嘴晨对着单旗说道:喝了水我也不会讲什么的。单旗接道:你看他们这些人,那个不是和你年纪相仿,这个小兄弟,说道这里指了指铁画,接着又说:是我去楚国游览,从乞丐堆里带回成周的,当时也是如你这般,不喝我们成周的水,不吃我们成周的饭。可是现在,他却是我可托生死的并肩兄弟。说罢看着楚国兵士微微一笑。楚国兵士闻言转头看了看铁画,铁画冲他微微点头,看来这个对面的将军所言不虚。心中如此想,嘴里却道:我们楚人却不是个个如他一般软蛋可欺。这一句说的众人立时变色,铁画一张俊脸立时青红不定,使劲攥了攥拳,强自忍耐不语。

    单旗闻言仰天大笑,声震四野,把那个楚国兵士笑的愣在当场,不知如何才是。单旗止了笑声,对着楚国兵士说:是个汉子,本帅心里着实喜欢你了,我提一个条件,赢了,本帅放你走,输了,却要听我吩咐。

    那个楚国兵士稍一沉思,抬起头来对着单旗说道:这里都是你的人,如何都是你说了算,我若不从,那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但不知你要如何条件?

    单旗闻言微一皱眉,旋即舒展,呵呵一笑说道:本帅督师多年,信你是个烈烈男儿,心生欢喜,本意爱才,你若做女儿之态,本帅只好将你割了双耳,剃个光头,放你归去,你意如何?

    楚国兵士闻言,立时紧皱了双眉,默然片刻,将羊皮袋扬起,长大了嘴巴,畅饮起来。只喝的满脸都是,胸前衣襟也湿了一大片。喝了个足饱,将袋子撇在脚下,对着单旗拱了拱手说道:请将军吩咐。

    单旗一笑说道:这才像话,你用何兵器?那人四顾而言:长枪最好。单旗挥手道:银钩拿你的兵器给他一用。又对着铁画说道:铁画,你本楚人,随我十余年了,今天可敢与故人一战?铁画应声而出:多谢大帅,孩儿正有此意。说吧摩拳擦掌,注目楚国兵士。

    单旗说道:极好,本大帅言出如山,你们这里都听好了,如果这位兄弟胜了铁画,放他归去。众人闻言齐声呼喏。呼声高亢,远远散开,显见群情激愤之极。

    单旗却又对着楚国兵士说道:铁画单手对你,如果你输了,便要听本帅的号令,这就是本帅的条件,你想好了么?

    楚国兵士对着单旗握枪拱手道:谢谢大将军,小人死也无憾了,绝不后悔。言罢重重对着单旗鞠了一个大躬。直起身来,提了长枪,缓缓移到一边,拖枪而立。单旗挥挥手,众人呼啦一下,四散开来,将圈子大大扩开,独留铁画和楚国兵士在中间两两相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