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玄幻魔法 > 攀龙 > 第18章 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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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巍峨无比层峦叠嶂的群山飘浮在云海之中,正是道门在四海的宗地道场之一的东海指玄山。

    指玄山周围十三座侧峰环绕,其中七座最巍峨雄伟的山峰呈北斗七星状,其余六座山岳则按照星斗变迁的轨迹绕着主峰缓缓移动,诸多山峰上有瀑布落入云海,端庄肃穆的道门宫殿楼阁耸立在群山之上,夕阳的余晖映地这一方洞天道场蒙着一层金色的余晖,尊贵而又出尘。这等巧夺天工的景色自然不出自苍天,而是人力使然,道门的气势磅礴与辽阔手笔可显一般。

    张东海从桃花岛郡携着余牧落入了正峰前的巨大道场上,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此时夜色尚未降临,方有数百丈的宽阔道场上仍有许多道门弟子正静心打坐吐纳,大多数都是十几二十的年轻道门弟子,其中也不乏有年长的前辈与道门中职位较高者,然而道门只闻天道,不似儒家那般论就长幼尊卑之分,所有人都一样朴素而静默地在这指玄山主峰的道场上安然打坐。

    张东海看着道场上那些正坐于夕阳之中的身影说道:“这是道门的晚课,不过最近我东海道门因为某些原因做晚课的弟子少了很多,但早课与晚课的熬练与静坐是我东海道门弟子必守的规矩,以后你没事的时候也是要来打坐练功的。”

    余牧好奇地望着那些修行中的道门弟子,点了点头。

    余牧问道:“观主前辈,他们修行的是什么心法?我以后也可以学吗?”

    张东海答道:“正是我道门鼎鼎大名的道经,不过道经乃是天历七万多年来道门历代先贤整合修订的道宗经典,其中光心法篇就有七十二种历代道家流传修习的心法。其中最为高深的乃是道经的开篇心法,是当年道祖与其七个弟子开创的无上心法,不过开篇律历代只有西海昆仑山上道门掌教代代相承,说穿了便是道门主人才能修行的心法口诀。这个你当然只是知道一下就好,不用记挂在心上,除了道经开篇律之外,上乘的心法还有十二种,万年来道门在东海、南海和北海建立道门分支道场,道经十二篇上乘心法三海道门各分四篇。而我道门的四大道场除了东海指玄山之外,便是南海摇光殿、北海方寸山和西海的道门正宗,昆仑山。”

    “还有,以后没人的时候,你喊我师伯就好了。”观主看着少年,柔声道:“因为你的父亲,是我的小师弟。”

    少年身形微颤,脑海中浮现起那个容貌俊逸神色温和的青年,还有那个怀抱着幼年的他,温婉如玉的女子。余牧一双重瞳望向男人问道:“我的父母……都是怎么样的人?是道门曾经很厉害的修士吗?”

    观主温柔地看着少年,伸出手揉了揉余牧的头,“你的父亲,我的师弟,天生命脉闭合不能修行,在我道门还是修行界都声名不显,但你的父亲在我心中一直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人。你父亲虽然是道门之人,却更像是一个儒士。他一生通读世间典籍,儒释道三教精通,就算不能修习,但仍然是一代大家,天赋之高谋略之深无人能比。至于你的母亲,她来自南海某个神秘的宗门,当年在南海论剑大会上和你师父相遇而后相爱,境界高深,为人善良,也是我极为敬重的一个女子。等你境界达到九重天的那一天,或者能诛杀半步圣人的适合,我会告诉你一切前因后果。”

    余牧沉默了很久,问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张东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已经说了,等你足够强了,我自然会告诉你,真相这种事情,是需要实力去背负的,你现在太弱小,知不知道都没有任何意义,徒增烦恼,何苦?”

    少年垂下了头。

    “那我父母的名字,能否告诉我?……师伯。”

    张东海怔怔看着身边这个低头沉默的少年,某个瞬间张东海现余牧的侧脸和不经意间露出的神情举止已经像极了他,心中酸楚。

    “你的母亲复姓第五,单名一个念字。自称南海第五念,真假不知,你父亲还是我师父,都不曾追究她的过往,只知道来自南海的某个宗门世家。至于你的父亲……他叫余伯符。”

    “余伯符,第五念。”

    少年心中默念,原来这就是你们的名字。终于认识你们了,父亲,母亲。

    他对着远处山峰上记忆之中的那座楼阁,双膝下跪,举手握于眉心前,磕头祭拜。

    两个道人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张东海身边,其中一个须皆白的老道人对张东海作了个道揖,老者是东海道门负责宗派内弟子教学的竹山院院长,名为赵苦悬。另一人看上去三十岁的模样,道人满身剑气,容貌威武双目炯炯有神,留着一缕极有仙气的长须,背着一把道剑,是指玄山上侍剑楼的曹厝。

    曹厝不看张东海,双眼盯着那个腰上挂着古怪葫芦,双目重瞳的少年,好似观摩一块珍贵易碎的璞玉一般,看得极为仔细有神。

    道人身上的剑气极重,余牧被他好奇的眼神打望地浑身寒毛竖起,诸身命脉内气血翻滚真元跌宕,少年这会儿仿佛一万柄剑锋轻轻在自己身上剐过。

    剑气勃然的道人停下审视,摸着胡须,啧啧道:“重瞳子在儒家是瑞兆,在我道门典籍中却是天煞孤星的凶相啊。”

    老道人赵苦悬摸着胡子,笑意盈盈地看着少年,又问观主道:“东海,酒窖地下的供奉,真的就此了结了?”

    道门观主风轻云淡,因为压抑在东海道门不知多少岁月的乌云终于散去,他点头道:“结了。”

    张东海指了指身边的余牧,“破局人就是这少年,姓余名牧。”

    曹厝双手抱于胸前,揶揄道:“那这小子可真是他娘的倒了八辈子霉了。”

    观主轻声说道:“我也觉得是。”

    余牧不语,他的心思完全被这指玄山的壮阔景色所吸引,耸入云端的万丈山崖上硬生生开凿搭出的建筑好似神迹。东海指玄山作为三教之一的道家在广袤东海的唯一道门分支,方圆百里的洞天完全就是一方生机勃勃的小世界。按照道门的权位来算,除却正山后指玄峰上那座破旧道观的观主张东海,便是一些坐镇指玄山洞天各座山峰山岳以及执掌宗门事务的大人物,别是侍剑楼曹厝、竹山院赵苦悬、小西湖上王东略、、大舳舻上6朔6徊两兄弟、工任职大唐朝中工部侍郎的李寝大人和枯山上的观主之子张指玄。指玄山洞天除却道门中人之外,还有儒家的崇文派的书院坐落在七星侧峰之一。另外还有无数来自九流诸子百家和世间散修客卿,其中以墨家、阴阳家、杂家势力较大,各得一峰。

    一座主山正峰,七星侧峰和五座偏峰外加一艘巨大的舳舻构成了指玄山,数万修士生息繁衍在这道门扎根东海万年来的洞天福地。数万年的代代搭筑构建让道门东海的洞天底蕴极深,远非寻常宗门流派的洞天可比。以及生活在这里的数万修士组成了道门扎根东海万年来的福地洞天。

    主山道场不远处就是沿着万丈悬崖层层而筑的靛蓝色宫宇宝楼,正是指玄山洞天中所有道门弟子练剑修战斗杀伐等术法的场地,侍剑楼的楼主曹厝自然境界高深,屹立在二十一重天的境界傲视东海。曹厝身边的老道人赵苦悬是东海道门老掌教的师弟,算起来正是张东海的师叔,辈分极高,岁寿三个甲子而精气神丝毫不减。赵苦悬精通儒道二宗,至今仍然负责指玄洞天里竹山上那座巍峨学宫书院里数千修行弟子的日常修习与功课。

    赵苦悬看着神色淡然的观主问道:“那这余小弟是由我先接回竹山的学宫中么?”

    观主摇了摇头,看着远处那座漂浮在云海上离主山也最遥远的孤单山峰,“明日再去,等等我先带他去枯山见我儿子。然后明日起让他和普通的入门弟子一样,五日勤杂,三日修行。先学文为主,武的话不着急,曹厝你有时间教他一些入门就可以。”

    那个剑气昂然的负剑道人道:“我不交入门。”

    观主转身看向一望无际的云海,“哪怕是一个十三道周天命脉洞开,背着葬世古意的十四五岁少年?不教就算了吧,反正我指玄山能教他的人还是有的,只不过没人打得过你而已。”

    曹厝一阵沉默,望向那个从头到尾都平静的少年。

    “明天下午来侍剑楼,看到道场尽头连接着山崖的那些楼阁了没?”

    少年点头,对着曹厝恭敬地作了个道揖,“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曹厝还在犹豫怎么给这个一身土气混杂着酒气的少年讲出自己的身份才能显示出自己的格局和气势,一旁观主的声音悠悠道:“他叫曹厝,是东海使剑使得最好的几个人之一,修为高深,剑气剑意都臻至完美,可惜喝不来酒,否则真有几分谪仙的样子。边上这位是马苦悬院长,竹山的主人。”

    负剑道人听到“之一”二字的时候怒容浮现,而后听到观主结尾的那句话瞬间眉开眼笑,既满足自豪又装作毫无所谓般甩头道:“唉,哪里有,不过是二十一重天而已,谪仙风采更是万世无双,我曹某何德何能?唉,观主过奖了,虽然说得倒也颇为中肯……”

    张东海弯腰捧腹做呕吐状,惹得曹厝剑眉横竖,一身剑气又森然几分。

    须皆白的竹山院院长马苦悬笑道:“都年过半百的岁数了,还这副德行!”

    余牧恭敬地喊道:“曹前辈、马老前辈好。”

    曹厝看着这个少年,觉得这小子还算懂事,比侍剑楼里那群崽子性格心眼儿都好上太多,满意道:“免了免了。”

    马苦悬笑着点了点头。

    观主说道:“不聊了,肚子饿了,我带余牧去枯山了,正巧还能蹭我儿子一顿晚饭。师叔你明天记得让人给余牧记名立册,还有些琐碎事你看着处理就行。至于曹大剑客,别被这小子一阵马屁给拍晕了。”

    马苦悬点头示意明了,一旁的曹厝怒喝道:“晕不了!”

    观主笑了笑,随即牵着少年的手,“走吧,去竹山见见你的师兄,我的儿子。”

    “师伯,师兄是怎么样的人?”

    “是一个很好的人。”

    “他以后也会教我修行吗?”

    “是啊,而且主要都会是他教你的,毕竟他懂得多。”

    男人牵着少年,一道流星般划空而去,那座孤零零的山峰越来越近。

    此时夜色已经浓郁了起来,抬头可看到天空中繁星闪烁,低下头就是延绵的云海。

    二人落在山顶的一间草屋前,屋里灯火通明,一个极为俊美的青年正捧着一支竹笛坐在屋前的石凳上,青年看到从天而降的观主和余牧没有半点意外,起身朝张东海作了个道揖,然后看着那个重瞳少年,温柔道:“师弟你好。”

    余牧感到这个英俊地不像话的青年传递来的善意,连忙道:“师兄好,师兄好。”少年完全没想到,青年从未见过自己,张东海携着他从桃花岛来到指玄山洞天之后也未曾动用神通告诉过自己儿子这几日生的事情,然而青年看到观主和少年的第一眼便喊了余牧一声师弟。可见青年早早意料到自己的父亲罕见地带着一个莫名的少年来到自己耕种栖身的枯山上所欲为何。

    青年柔声对少年说道:“在下名叫张指玄,是你身边这位道门观主的儿子,当然,以后喊我师兄就好。”

    张指玄的眼神极为和善,余牧来到这枯山之前原本有些踌躇紧张的心绪完全镇定了下来,回道:“我叫余牧,师兄好!”

    观主道:“烧饭了没?肚子饿了。”

    张指玄笑道:“这就去给父亲做。”

    余牧有些踌躇,不知道打完招呼之后该做些什么,于是望向张东海。张东海仿若有觉,回头看了一眼,没好气道:“愣着干嘛?我这当爹的等饭吃,你这当师弟的还不去给你师兄帮忙打杂?”

    余牧一个激灵仿若茅塞顿开,一个快步便冲进草屋里,浑然没想起自己根本就不会做饭。

    “师兄,我来帮你做饭……”

    草屋外,张东海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拖下了老旧布鞋,翘着腿抠着脚。他抬头望着夜空,怔怔出神,像极了一天农务归来的庄稼汉。然后视线落在菜田边那只大水缸上,感受着水缸里的那股气机。

    张东海冷冷地笑了笑,于是水缸那头流露出臣服和畏惧。

    等饭吃的男人喃喃自语道:“能养条蛟龙也挺好,这世道,哪儿还有真龙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