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恐怖灵异 > 我的女友带着刀 > 第四十八章 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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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桩血淋淋的悬案从我脑海中悠然浮现,沈桃花的话我可以不信,可赵大熊调出的案卷却是实实在在的,如今话从陆大牙嘴里说出来,更是恰好印证。

    三年。五个人,真是一个微妙的数字。

    我满脸惊骇的看了沈桃花一眼,沈桃花的眼眸中同样闪过一丝波澜,显然这位前刑警队长的嗅觉比我这半吊子文青更加敏锐。

    “陆大叔,说起来,咱们政府心里还是有杏花村的嘛,三年五个老师,这力度可是挺够良心的。“

    沈桃花开始灵巧的寻找着话题的切入点。

    “哼。够良心,后生,你这可就是吃的盐少看得路短了,咱们杏花村是这片儿挂了名的贫困村儿,现在缺的是啥,还不就是真金白银,您说整天给我村儿里塞这虚头巴脑的东西又能管啥用,派几个老师来教书育人就能让肚子不饿啦?”

    沈桃花的话挑起了老革命陆大牙的牢骚,老头儿一边儿走着一边儿愤愤不平的说着,话说到尽处。恍然想起我们也是老师……

    “两位后生,可当真对不住了,我这张嘴巴就这点儿不好,管不住,当年在部队就是说多了话才给打回来的,老师和老师也不一样不是,看你们俩人年纪轻轻一表人才,肯定都是有大学问的,和那五个老师肯定不是一个水平……”

    陆大牙对我印象不错,自知失言,拼命把话头往回扳,爱屋及乌之下把沈桃花也夸了个体体面面。

    话又落在了那五个人身上,沈桃花的眼睛一亮。

    “陆大叔,后来那五个人都去哪儿啦?”

    沈桃花然一问,颇有点儿出其不意的味道。

    “那五个人?”

    陆大牙一愣,显然没有料到沈桃花会有如此突然一问。

    “年头久了。还真想不太清楚了……”

    陆大牙含糊一声,话说的开始犹豫起来。

    “咱这偏僻小村子,一穷二苦,咱不收人家,人家肯定乐意回城里吧。都三四年光景了,想来那些老师们都回去了吧。人家在这儿待的不痛快,后来也就没了联系……”

    陆大牙吞吞吐吐的说着,我心中却是雪亮。

    三年的时间并不算长,我不相信这样一个精明的老人会真的如此糊涂。

    可沈桃花再往下问去,陆大牙却一概推说不知了。

    博弈在陆大牙的和稀泥中混了过去,我们一路说着,脚下也没停,一直进了村子,村子不大,往南拐,到了南头,赫然是一间小庭院。

    那院子布局和我们住的庭院差不多大小,同样干干净净,一棵老槐树长在墙边儿,枝枝蔓蔓笼罩下遮出一片阴凉。

    已是夜晚,山风多寒,我站在树边儿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屋子在黑夜映衬下,给我一股子怪怪的感觉。

    院门虚掩,陆大牙轻轻扣了三下小木门儿。

    “族长,我是陆大牙,我带着咱村的支教老师来啦,刚才二位老师在天王庙里滴血认路,过了北天王法眼,天王应许老师进村儿啦,俺带着他们来给您碰个面儿……”

    陆大牙没敢直接进门儿,站在院子外头探头往院子里瞧着,语带恭敬的冲着院子里头喊了一声。

    “你们进来吧。”

    半分钟的沉默之后,院子里头传来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在我记忆里,村落里的族长大都是辈分极高年纪同样很大的人才当得,可如今这个声音听起来脆生生轻飘飘的,毫无衰老的痕迹,这声音很是圆润,少了三分的阳刚之气,多了三分的中正平和,在这暗的夜晚听起来同样怪怪的。

    陆大牙毕恭毕敬的答应一声,领着我们进了院子,刚一进院儿,一股浓浓的墨香味儿扑鼻而来,我抬眼看着院子,院中空落落的,没有一个人影,一个小石桌在西墙边儿上放着,几个小圆凳摆放在石桌四周,几张宣纸上挥洒着一片墨迹,竟然是三阙短词,纸被小夹子夹着,挂在晾衣绳上,有风吹来,宣纸抖动,墨香之气便是从此处散发而来。豆双扔亡。

    我凑过去往那墨迹上瞅了两眼,一笔小楷端庄隽永,那几阙短词我更是熟悉:

    《武陵春》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添字丑奴儿》

    窗前谁种芭蕉树,阴满中庭⑵。阴满中庭,叶叶心心,舒卷有馀清⑶。

    伤心枕上三更雨,点滴霖霪⑷。点滴霖霪,愁损北人,不惯起来听。[

    《转调满庭芳》

    芳草池塘,绿阴庭院,晚晴寒透窗纱。谁开金鏁,管是客来唦。寂寞尊前席上,春归去海角天涯。能留否?酴釄落尽,犹赖有残葩。

    当年曾胜赏,生香熏袖,活火分茶。尽如龙骄马,流水轻车。不怕风狂雨骤,恰才称煮酒残花。如今也,不成怀抱,得似旧时那?

    这三首小词落在我眼里,不由心中一动,三首词都是南宋女词人李清照所著,两宋时期词坛大家争相耀眼,前有“豪苏腻柳”,苏东坡词气坦率豪放,柳三变词风婉约细腻,后有辛稼轩金戈铁马充沛激昂,李清照以女子之身跻身两宋词坛,更成为婉约派的代表人物,必然非比寻常。

    可三阙小词最妙的却不在此处,李清照的词我高中时候读过许多时日,故而记得清楚,这三阙词的创作时间俱是在李清照南渡、丈夫赵明诚身死、中年孀居之后所作,既有亡国之痛,又有异乡之悲,非一般的闺情闺怨词所能比,词中的苦闷尽是曲折。

    我看着墨迹尚有未干之处,心中又是一动。

    我万万想不到,杏花村的大姓陆家宗族的族长竟然是如此忧思之人,更让我疑惑的是一族之长想必都是男性,可堂堂一个男人的手笔里尽是在临摹女人的愁怨……

    我越想越是迷茫,盯着那三幅词作怔怔的看着,直到那个平和而又略带疏离的声音再次悠然从房间内穿出来。

    “二位老师,山高路远,辛苦啦,咱们杏花村是个穷地方,,二位老师想必都是城里人吧,有些地方总要适应,学校里的事儿你们尽管去问陆大头,生活上的事儿你们尽管去找陆大头,这老哥俩儿别看年纪大些,做事总是稳妥的……”

    “行啦,天不早啦,两位老师早点回去歇息吧。”

    我和沈桃花尚未进门儿,一句话没说倒先被他赶了出去,沈桃花喜形于色,隐隐有些不悦,可陆大头挡在我们身前,做着手势让我们出去,看起来对屋中那位老族长很是言听计从的样子。

    大老远跑来一趟,人都没见着又被人家赶了出去,我心中火气同样隐隐有些要往上窜,不见便不见,一个穷村子里的族长还这般大的架子!

    老子可是和区长都是同学的!

    我心里发着牢骚,转头便想走,猛然听到屋子里又飘出一句问话。

    “二位老师,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呢?”

    屋中人然问了一句。

    “我叫张一凡,是来咱们学校教语文的。”

    火气归火气,可礼貌总是要有的,我强自压下心中那份不悦,朗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这古里古怪的族长连陆大牙都这般敬畏,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沈桃花,来叫一加一的。”

    沈桃花还在赌气沉默着,我使劲拽了拽他衣角,他拗不过我,闷声回了一句。

    “咦,怎么是你们来了?!”

    屋子里的声音带出一丝惊奇的讶异之声,而后房间内陡然沉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