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恐怖灵异 > 青玉案 > 第五十三章 惊现人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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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尧风的目光顿时凝住,有个想法从心底油然而生

    尧风看向江九思,对上了女子似笑非笑的神情。

    “不会吧,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啊,不至于这么巧合吧!”

    江九思一笑,有些事儿就是这么巧合。

    她走向那个大水坛,坛口被一块大石封住,坛身通体都铺满厚厚灰尘。

    “尧风,你来把这个大石头搬走。”

    “奥。”

    移开大石的那一刻,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更猛烈的恶臭味,尧风赶紧朝后退,捏着鼻子。

    “这什么味啊!好臭!”

    他语罢,看向江九思,女子在坛口被打开的那一刻,身体也骤然僵住。

    下一刻,女子低低笑着,轻语。

    “原来这还藏有”

    藏了什么?尧风十分好奇,凑着身子往里一瞧。

    随即,他眼瞳猛地一缩,胃里瞬间翻江倒海!

    坛口中,是一个女人惨白的脸,只是这张脸已被蛆虫腐蚀,右眼中,几只不知名的长虫子正在穿梭在眼球之间,而那另一只眼正紧紧盯着江九思,那人残存着最后一点声息,蠕动着嘴唇,似想要说着什么。

    她在说,“太后太后”

    江九思抿抿唇,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被人装进坛中的女人,正是那个失踪的云姑姑。

    “尧风,你可以把这个坛子一击而碎吗?”

    “恩,我试试。”

    尧风闭眸,瞬间大掌中回转着一股无形之气。

    嘣----!

    一声落,随之是炸裂之音。

    一击出,立即收手。

    在下一刻,展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个僵硬伫立在地上的人体,不,是残躯。

    没有双手,也没有双脚。这只是一截残躯。

    比方才脸上布满的蛆虫更恐怖,残躯上爬着密密麻麻各种蠕动的虫,而那些虫,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着残躯上的血肉。

    人彘江九思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这云姑姑的生命力还真是旺盛,人都成这样了,还能坚持住自己的最后的一口气。

    “啊----!杀杀啊!”

    之前被江九思弄晕的徐贵妃,已是醒来,指着云姑姑的残躯惊恐大叫!

    疯女人捡起地上的碎片,狠狠朝着云姑姑砸去!

    尧风横腿一踢去!疯女人嘣的一声倒在墙角,她双眼血红,嘴里呢喃。

    “死啊你们都要死”

    江九思抬头看着那已是魔怔状态的徐贵妃,本是皇上宠妃,又有一个太后姨妈庇佑,最后也还是落到如此下场。

    听着徐贵妃口中的呓语。江九思有些疑惑,她到底在说谁要死是云姑姑,还是他们。

    室内一霎静了,窗口刮来一道风,像吹散了什么。

    江九思眉头紧锁,鼻头微动,她的嗅觉一向比常人敏感,而这吹拂进来的风中,夹带着一股异香,她的心中忽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是什么味道!”

    尧风皱眉,除了那云姑姑的残躯发出的恶臭外,他并没有闻到其他什么啊。

    正在他疑惑间,忽地感觉眼睛飘忽,双手骤然无力。

    尧风心中大叫不好!努力摇头使自己清醒。

    “江姑娘,我们中了埋伏了!”

    方才那股异香是有人乘其不备朝他们投射来了软骨散,他显然已是吸入不少那软骨散。

    接着,尧风硬掐了自己一把,闭紧眼眸,耳朵微动。

    “有一批人正在往冷宫靠近,快了!江姑娘,你先走!我断后!”

    待他话落。

    下一刻,阵阵破空声袭来,一股强烈的劲风卷起数道黑影从窗口而入!仅一个呼吸间!几名黑影已站在江九思面前。

    领头那人沙哑着笑。

    “乖乖跟着我们走吧还能少受点折磨。”

    几名黑衣人将江九思围成一个圈,看来这些人是朝着自己来的。

    江九思此时也觉得四肢乏力,想不到这古代的毒散如此厉害!心中微叹,看来无论她再谨慎,也避不开这些人的耳目。

    尧风却是大骇!此时情形十分严峻,江九思虽身手敏捷。可到底是不会武功的,眼前这些人,武功个个不俗,且十足的阴毒,知道斗不过他,所以先投毒搞偷袭,特别是领头那个黑衣人,以他现在的实力与他们硬拼根本没有胜算。

    尧风身体无声的朝着江九思靠去,低沉着声音说道,“江姑娘,我掩护你,找个好的时机,快逃!”

    江九思从来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她也不会让无辜的人为她牺牲。可是心里还是被尧风这举动感动。

    “尧风,你听我说,他们的目标是我,你现在冲出重围找战北烈搬来救兵,我不会有事的。”

    尧风立即否决,“不可以!主上说了要”

    江九思厉声呵止住他接下来的话。

    “我知道他的毒未完全解,现在身边需要你,你不能为了我拼命死搏!听到了吗!”

    那些黑衣人才不管他们的暗语,只见那领头人不耐烦的大手一挥,几名黑衣人立即上前,手中大刀亮的渗人。

    尧风抬臂挥去!挡住那一刀袭来的猛烈劲风,只是他的身体已中软骨散多时,早已是疲惫不堪,艰难地撑着墙壁,才尚且站定身子。

    见尧风右臂正在溢出鲜血,江九思大声吼道!

    “尧风!快去找战北烈!去!”

    不知自己身体中哪里来的一股大力,她一掌推开挡在身前的尧风!

    尧风如一个破布袋,直直朝着门外飞去。

    黑衣人眼疾手快,在江九思怔愣时,一个横劈而去。

    女子身体摇摆不定,双眼一眯,终地晕倒在地。

    闭上眼睛之前,江九思似乎看到那瑟缩在墙角的徐贵妃,嘴角那抹狰狞笑意和她手中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瓶

    ‘原来是你’

    *

    黑夜悄然过去,谁也不知道在冷宫中,发生了一场搏斗,只余一地狼藉和那蛆虫爬满全身的残躯

    当战北烈带领禁卫军来时就看到了这一幕,尧风撑着在最后一次清醒时到了伍德门,战北烈一见他此般模样就知江九思遇到了危险,当即命人将尧风送回青天司,他急急朝着冷宫赶来,只是终究还是晚来了一步。

    所有禁卫军都不敢上前,也不敢说话,因为他全被男子周身所散发的森冷杀气所惊住。

    “传令下去!封住皇宫每处出口,挖地三尺,给我找!”

    “遵命!”

    *

    浑身酸痛,像是被施了重刑一样。

    江九思睁开混沌双眼,这才发现自己此时身处于一个密室内,她的四肢被束缚在铁柱上,身体无法动弹。

    而在她身上已有深深浅浅数道伤痕,有几处还在冒出丝丝鲜血。

    密室中看不到光,亦不知时间已过去了多久,江九思抿抿干涸的唇瓣,冷笑。

    这就已经有人对她用刑了吗?看来那软骨散还挺厉害啊,被人这样折腾她都没有任何知觉。

    咚一声,面前铁门应声而开。

    有几人漫步走来,领头的是一个穿着紫色太监服的老太监。

    他的脸上满是褶皱,看样子,年岁已半百有余,更让人惊悚的是,这个太监脸上还有一道刮过整张脸的狰狞刀疤,虽然已结痂,却仍旧血肉翻卷,恶心至极。

    他咧开嘴,露出里面黝黄的牙齿,看着被束缚着身体无法动弹的江九思。眼眸中闪过一丝淫-邪笑意。

    老太监身后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那日在延禧宫见到的那位崔姑姑。

    而在这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轻男子,一身素淡衣衫,容貌俊逸,目光淡淡且无情,男子只是轻微往江九思一扫,便转开视线。

    江九思眯眼,原来是西太后的人劫走了她,加上那日在冷宫发生的事,真相呼之欲出。

    察觉到女子投射而来的冷漠视线,崔姑姑抬眼,尖声尖气道。

    “哟,醒了喂。”

    崔姑姑凑近女子面前。仔细端详她惨白的面容。

    “啧啧啧,还是个雌儿,装的可真好啊。”

    “呸!”江九思想也没想就朝着这张满是皱褶的老脸就吐了一口唾沫。

    崔姑姑立即震怒!撩起袖子,就想朝着江九思脸上招呼去!

    那名中年太监立即抬手接住崔姑姑的手,嘎嘎嘎笑着看向崔姑姑。

    崔姑姑皱眉呵斥道,“福禄!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名为福禄的老太监甩开崔姑姑的手,只是冷笑。他转头看着江九思,“哎,多水灵的一个美人啊,崔姑姑,你也真下得去手。”

    一边说着,他便伸出自己那双如干蛇皮般粗糙的手,淫-笑着就要抚上女子脸颊,舌头从黄牙里伸出。舔着他自己的唇,这副模样尤为恶心。

    “这样水灵的小美人如果在本公公的身下婉转吟欢,嗯哼多美妙啊!”

    江九思头一扁,抑制住自己想要吐的冲动冷声道,“拿开你的脏手,不许碰我!”

    福禄公公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乐了,“这性子真烈,不过本公公喜欢,嘎嘎嘎。”

    整个密室都回荡着福禄公公那诡异的狞笑声,惊得江九思浑身打了一个寒战。

    那年轻男子只是静静站着,不说一句话。

    这些人,将她掳来目的无非只有一个,她得到了他们极力想隐藏的事。

    江九思敛眸。狞笑声还在耳边,她的身子骤然一凉。

    这个世界上从未有过人权,无论前世,或是今生,人的性命都会被那些上位者无情的践踏,没有人会施舍予你一丝怜悯

    崔姑姑眉毛挑起,心中突然觉得太后让她将福禄带来这的确是明智之举。

    宫中人人都知这个福禄公公最喜欢那些个水灵的女娃娃,暗地里被他用那些腌杂法子给弄死的宫女不在少数,太后娘娘的法子果然有用,对付这种不自量力的贱人,就应该让她活的生不如死!

    崔姑姑眼眸带笑,如看蝼蚁一般看着江九思。

    “这就是得罪了你不该得罪的人的后果。福禄公公啊,太后说了,这姑娘就赏你了,你可得好好待她啊,莫要让太后失望。”

    接受到了崔姑姑的眼神,福禄公公迫不及待道。

    “谢过太后了,嘎嘎嘎!”

    “你帮太后做事,太后自然不会亏待你了去,待太后问完话后,就将这贱人送去你的屋子。”

    江九思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切,心中突然有了个想法,她之前观察过,这个密室四壁都是铁墙,除非有钥匙,否则无法出去,或者她可以趁有人接她去福禄的时候

    崔姑姑看到江九思转动的眼珠,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贱人。打消你的那些小心思。”

    说着崔姑姑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个药丸,“知道这是什么吗?软骨丸,是不是觉得很耳熟,哼!”

    旋即她就强行塞进江九思的嘴里。

    看着女子那吃人的目光,崔姑姑仰头狂笑。

    “这就是你得罪太后的下场。”

    自始至终,那个年轻男子都没有说过一句话,静静立在一旁,淡漠的看着这一切。

    *

    再次睁开眼眸是被一盆冰水浇醒。

    “还不醒!给我继续泼!”

    “咳咳”被人折磨的够呛,江九思艰难的咳出来的声。

    她慢慢睁开眸子,看着端坐在眼前的那位尊贵之人。

    西太后依旧是一副雍容端庄的模样,她坐在凤椅上,右手拿着崔姑姑递来的水晶葡萄,左手安抚着拍着另一个人的手。

    而这个人。正是站在她旁侧,看起来十分温顺的白衣女子。

    没有前几日所见的疯癫,一身服饰整洁干净,连头发都规矩的绾成一个流云髻,斜斜垂着一支宝石珠钗,她依偎在西太后身旁,静静看着江九思悠悠转醒,目光似淬了毒般冰寒。

    徐贵妃竟然是她!

    *

    青天司。

    尧风终于在第三日的晚上醒了过来,突然想起来什么,他立即下床!狂奔出去!

    终于在桃林外的小溪前见到那负手而立的玄色身影。

    尧风立即跪下!

    “主上!是属下无能!”

    夜风很大,地上尘土飞卷!一个跟着一个,雪崩般重叠肆意旋转,桃林四周,忽地充斥着一股冷寒之气!

    下一刻。一股强大力道就朝尧风面门袭去!

    尧风由着那飞卷的尘土朝他袭来,仍然保持着这个半伏地的姿态,一动也不敢动。

    桃树下站着一人,玄衣白发。

    他的发丝被风吹起,遮住了半张面具。月光下,只看得清他那宛如仙人降临般的绝美侧脸轮廓。

    男子的背脊极直,不似之前那般病态无骨,像是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当他转过头,尧风的双瞳猛地一缩!

    主子的眼睛!

    一抹暗流从那玄袍男子掌中袭来,眨眼之间!尧风只感觉胸口一痛,身形后退数步,喷出一口鲜血!他捂住胸口,艰难半伏在地。

    “这是你应受的。”

    男子的声音冷寒彻骨,尧风又是一惊!主上这次是真的怒了!

    他咽下口中鲜血,看着玉镜楼那如血般鲜红的眼眸,答道,“是。”

    就在此时,另一抹身影从外飞速掠来,两三下便落地,那人看了看地上匍匐着的尧风,又看看明显震怒的玉镜楼,先是被男主的红色瞳孔惊了一跳,随即还是跪地道!

    “爷!属下无能,已派出三批手下,依旧没有找到江姑娘”感觉到男子身上的又浮现一股杀伐之意,他赶紧又道!

    “爷,只是有人在延禧宫周围发现了此物。”

    说着,他将那布手套呈上前。

    玉镜楼转头。只是看了一瞬,忽然笑了。

    他道。

    “清风。”

    “属下在!”

    “带着尧风下去疗伤吧。”

    清风行事一向比尧风严谨,没有多问什么,道了一声遵命就扶起奄奄一息的尧风快速离去。

    幽幽夜空下,只留男子孤独的玄色身影,隐在桃林中的薄雾中,一时看不真切。

    “延禧宫西太后”

    阴沉的声线,也正是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四周空气霎时凝固。

    安静,如死的安静。

    滴答。

    有什么东西落在石头上,鲜红,夺目。

    那是男子唇角那流出的一道殷红。渐渐地,他眸中红色渐渐褪去,黑色浮现。白发随着身后大风狂卷。

    接下来,只听到咔擦一声,几棵桃树瞬间断裂!

    “死。”

    *

    翌日,御书房外。

    几位使臣刚刚从里面出来,各自谈着话,脸上皆是愤怒之色。

    “这南越自己出了怪事也就罢了,还不要我们回国,你看刚刚南越皇那态度!这不是变相软禁吗?难道他怀疑是我东周闹的这事吗?”

    一个微胖的使臣脸色十分不好,他们已在这南越皇宫待了快十日,可南越一直没有给个说法。

    另一个使臣没有胖使臣那般直接,只是皱皱眉,“毕竟我们还在别人的地盘上,各自为安吧。”

    胖使臣环视一下四周,疑惑道。“哎,我说那西凉的使臣呢?他们国家的公主不是来了吗?怎么近日没有见着,今日南越皇召见也没来?莫非那个鹿肉里混杂的人肉真是他们”

    另一使臣赶紧捂住胖使臣的喋喋不休的嘴。

    “还想要你的小命吗?这可是南越,你方才那话要是传扬出去,无论是南越或是西凉你可都得罪不起!”

    胖使臣撇撇嘴,脸上仍是愤慨之色,可终究还是没在多话。

    *

    御书房内。

    南越皇依旧坐在他的龙椅上,此时他已没有之前在宴席的意气风发,他紧闭双眼,一只手揉着太阳穴,一脸疲惫模样。

    很显然,他是听到了那两个使臣的议论。

    一旁站着太监总管李平察言观色,迟迟不敢上前。

    “李平啊。”南越皇疲惫道。

    “奴才在呢。”

    “朕好累”

    李平一惊!赶紧奉上一盏茶,颤巍巍递给南越皇。

    “陛下莫想多了。先喝点茶静静心神吧。”

    正在南越皇睁开眼眼眸打算去接过茶盏时,御书房的殿门被人大力推开!

    那悬在半空的茶盏一个没接稳,掉在地上,瞬间碎成了数片,茶水四溅。

    南越皇皱眉看向来人。

    “凛儿,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三皇子神情焦急,先是看一眼地上的茶杯碎片,然后凝眉道。

    “父皇!快去延禧宫看看吧!”

    虽说西太后不是皇上生母,却也扶持了他登基为帝,无论是给自己全个面子还是给百官一个交代,他都会将那个女人照顾的妥妥帖帖的。

    只是当南越皇听到了西太后那里出了事,也没有多大反应,最近战北烈每日都会将案情整理一遍给他看,因此南越皇对案子的事情大致还是了解一些,也知道有很大的可能性与延禧宫脱不了干系。

    三皇子见南越皇没有任何反应,有些急了。

    “父皇,是青天司的人,他们去了延禧宫,一路上拦路的宫人太监都被青天司的人挡在了宫道上!儿臣可是看的真真切切啊!不知道皇奶奶会不会出什么事父皇!请移驾去一趟吧!”

    一听关系于青天司,南越皇眉头皱得更厉害。

    他沉声道。

    “去看看。”

    *

    延禧宫外的宫道上,跪了一路的太监宫女。

    各个匍匐在地,身子发颤,因为在他们的前方,正悬掉着一个宫女尸体。

    那宫女喉咙被切开,就那样被人吊在宫墙上,双眼突出,死不瞑目。

    只要是有武功的人就会发现,那宫女脖子上的伤口,细如蚕丝,一击割喉,致命。而能用这样的手法杀人的人必定内功深厚之人。

    整个宫道上,没有哭声,更没有说话声,每个人都不敢抬头,因为在宫道的尽头。

    那一个渐行渐远的轿撵

    所有的人在半刻之前才亲眼目睹一个鲜活生命的结束,没有繁杂的刀影,也没有惊天嚎叫,没有如泼般的血流。

    只有那从轻纱中淡淡一击而出的一根银白发丝,霎时,毙命。

    全因那个宫婢,多嘴说了一句。

    ‘他是谁’

    风起,吹起轿上轻纱幔帐,里面人影端坐,满头银白发丝静垂,衣衫微拂。

    宫道幽深,昏黄的日色之下,所有景物都似被披上了朦胧的面纱,只留残影。

    *

    另一处。

    一个宫女慌张的跑进延禧宫内室,匍匐在地,声音发颤道。

    “太后!青青”

    显然这小宫女已被惊得成了结巴,崔姑姑皱眉上前呵斥。

    “青什么青,瞧你这模样,何事如此惊慌,竟还被吓成这样!”

    小宫女颤巍巍磕着头,“崔姑姑,是青天司的人,直直就朝着延禧宫来了,他们他们”说到这时,小宫女的眼中全是恐惧和惊吓。

    崔姑姑不是个有性子的人,抬腿就朝着那小宫女颤抖的身子狠狠一踢!

    “话都说不利索了是不是!”

    被踢倒在地的小宫女抑制着肚子上传来的疼痛,艰难的趴在地上,眼神中似在回忆着什么恐怖的事情。

    “他们在宫道上杀了一个宫女,还还将那宫女尸体悬挂在延禧宫的必经之路上”

    崔姑姑一听,冷眉竖起,着实一惊!看向端坐在珠帘后的西太后。

    西太后侧躺在软塌上,微闭眼眸,满脸惬意的享受着宫人的伺候。

    听到那小宫女的禀告后,她没有崔姑姑那样的惊慌,而是睁开眼眸,淡淡一扫地上匍匐的宫女。轻蹙一下眉间。

    “不懂规矩的奴才,带下去吧,杖毙。”

    小宫女不知自己何处惹了太后,哭腔喊地的磕头求饶。

    “太后!饶过奴婢吧!奴婢没有做错什么啊!”

    太后似觉得这叫喊声有些刺耳,凝眉有些烦躁。

    在她旁侧依偎着的白衣女子轻笑两声,掩住唇瓣,神情淡然,但是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却是让人生寒。

    “这贱婢聒噪的很,崔姑姑啊,让人先将她的舌头割了吧。”

    崔姑姑没想到这位白衣女子会说话,有些踌躇的看向西太后。

    西太后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伸手拍了拍白衣女子的手,微微点头。

    “割吧。”

    在这些贵族人眼中人命如草芥,如此草菅人命之事出现频频。主子随意赐死奴婢也是常有的事,况且这位还是当今皇上都要礼让三分的人,因此整个延禧宫内没有一人惊异,仍然各自埋头做着自己的事。

    “太后姑母。”

    女子声音婉转传来,西太后看着她这个侄女,徐贵妃名徐昭娣,是西太后亲弟弟的女儿。徐贵妃生父徐太傅曾经也是个好官,只道命数不好,夫妻俩早早就去了,留下了这个遗孤,西太后心善,一直将她养在膝下。

    五年前西太后做主将徐贵妃给南越皇,一夜宠幸以后,第二日就昭告天下,做了贵妃。

    可惜好景不长,徐贵妃因做了错事惹得皇上动怒,南越皇一怒之下!将她关进冷宫。

    有人道南越皇薄情寡义,也有人道徐贵妃命苦,本是韶华年岁,却进了冷宫消磨光阴。

    “太后姑母?”

    看着西太后似出了神,徐贵妃稍微提高声量又喊了一声。

    西太后这才回了神,问。

    “怎了?”

    徐贵妃全然没有那副疯癫样子,着一身整洁白衣规矩立西太后旁轻生道。

    “方才那个奴婢似乎说青天司的人来了。”

    西太后冷笑,“一个青天司而已,来便来,哀家未必还怕他不成,哼。”

    虽然话是这样说,可崔姑姑还是有些觉得不妥。毕竟那贱婢还说了青天司在延禧宫眼皮子底下杀人,还十足张扬的悬吊尸体,一看就是来势汹汹。

    “太后,你看这”

    西太后当然知道崔姑姑所想,她心里也觉有些不妥,只是毕竟她是当朝太后,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

    西太后冷冷地道。

    “崔姑姑,告诉福禄子,让他准备着点。”

    南越皇忌惮青天司自有有南越皇的原因,可西太后不同,后宫不理朝堂事,自然和青天司没有牵扯,因此西太后没有理由会高看一等青天司。

    崔姑姑瞬间明白了西太后的意思,她与徐贵妃对视,眸中都有一丝痛快之色。

    西太后也立即起身,“哀家倒是要看看,青天司还能将这南越皇宫翻了天不成,对了,待会将南衣放出去。”

    *

    此时,延禧宫外。

    布满轻纱的轿撵由四名绿衣人抬起,里面,黑衣与白发缠绕,同衣袂共舞

    仅仅这样简单看着,似一副清秀美绝的水墨画卷。

    轿撵晃悠悠朝着延禧宫而来,玉镜楼闭着眸子,单手撑着下颚,侧卧在轿内,一手轻敲点,随即男子唇角一勾。

    无声的比了一个手势。

    轿落,纱起。

    崔姑姑很快就带领一众宫女太监站在殿门,个个眼中带着冷意,看着那轿中之人。

    崔姑姑一向是嚣张跋扈怪了,除了对西太后和南越皇外,在其余人面前基本没有好脸色。

    她见轿撵中的那人迟迟不肯出来,以为是故意做这等姿态给她看,虽心中早被轿撵中的男子所散发的森冷气息所震慑,但她嘴巴也不饶人,眉毛一竖!

    “来了延禧宫,怎么如此般没有规矩!你----!”崔姑姑伸手一指轿撵,一副盛气凌人的做派,“还不快下来行礼!”

    崔姑姑存心想给青天司一个下马威,不然在气势上被人压了头去,不过她这些小伎俩平时施展在那些后宫小奴才上也就罢了。

    而今日,在她对面的人可不是那些后宫小奴才。

    轿撵中的男子悠悠坐起身,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略微褶皱的衣衫,神情淡淡,手中下意识做出一个动作。

    一名绿衣人悄无声息动了动。

    下一刻,只听唰----!一道寒光瞬间对着崔姑姑扫去!

    绿衣人出手太快!崔姑姑瞳孔骤缩,只看到那寒光直逼自己面门!

    顷刻之间

    “啊----!”崔姑姑狼狈的瘫坐在地,她捂着自己之前指着轿撵的手,惊恐的盯着地上。

    因为在她面前,一只断指赫然在地!

    所有宫人心中惊骇,连忙扶起崔姑姑,颤抖的站在一旁,全无方才的嚣张气焰。

    忽地一道人影从殿内飞出!片刻就落在了众人面前。

    那人一身劲装,面无表情,一扫吓得面无血色的崔姑姑等宫人,眼中闪过一丝淡漠。

    他双眸如鹰隼,让每个人看到这双眼的人都骤然心生寒意。

    本还神情淡淡的玉镜楼,一见此人出现,眼眸微眯,身子微微坐直。

    早闻瑞云峰一带有个百年世家----,南家族人天生神眼,夜视物如同白昼,且南家家传神功,身体如铁,刀枪不入。

    男子低低笑了。

    “想不到啊,瑞云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