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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宸发出一声恼怒的声响，却没有出声。独属于他的法力气息在周围不断的涌起，与这里的诡异气息相撞，纷纷发出不小的爆裂声。“我有办法。”秦夜宸蓦然道。
“说！”
“我们融合，内丹中的魔气便能被赶出去。我愿助你一臂之力，但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无论什么情况下，也不许伤害笙笙！要照顾她保护她！”
“好！”
不等我多说没事，两人一来一往就已经把话全都说死了。我想要阻拦，秦夜宸对着我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低头吻住了我，堵住了我所有的话语。
他松开我，眼中一贯的清澈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不断加重的戾气与狂傲。
他温和的气息逐渐消失，面容阴沉的可怕。体内，两股气息翻滚着，仿佛随时都会爆裂一般。
一瞬间，他的鬼气浓郁到了极点。终于，一道黑色的被他逼出体外，秦夜宸的脸上闪过一道狷狂的冷笑。
不……他已经是夜宸了……
他单手抱起我，握住了那长剑，对着鬼兵的内脏便大打出手。爆炸声不断的响起，一道暗淡的光从外面撒入，夜宸带着我飞了出去。
“这怎么可能！”原本正喜气洋洋的玉妃见到我们，脸上立刻露出震惊的神色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夜宸轻蔑的瞥了她一眼，又看向了那鬼兵。
鬼兵从胃部到心脏的部分已经被夜宸从内部打出来了一个大洞，然而生命力顽强，挥舞着流星锤还想继续朝我们攻来。
夜宸灵活的躲过了那鬼兵，他挥剑，从未见过的强大剑势从他的剑刃之上飞舞而出，只一下便将那鬼兵拦腰砍断。
没有任何的迟疑，夜宸接连挥剑，那落在地上的两截身躯被他飞舞出的无数剑势切成了数不清的碎片。
最后，在一团绿色的鬼火下，连着那诡异的魔气全部都烧了个干干净净。
结束了……
可是秦夜宸……
我看向他，他低下头来，对我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来，异常的刺眼。
秦夜宸不会回来了……
这个念头一瞬间充斥着我的大脑，几乎将我逼的发疯。看着夜宸那噙着一抹淡笑的面容，我恨得将他撕碎，将秦夜宸从里面找出来。
没有任何预兆的，夜宸的脸上出现了一抹震惊。他低头，我顺着他的眼神望去，我手中的解剖刀刺在了他的胸口。
“女人你……”他对我没有任何的防备，望着我，眼中没有责备，只有不解与震惊。
“把秦夜宸……还给我……”我的声音嘶哑，仿佛几十岁的老妪一般。我望着他，眼前不断闪现出秦夜宸最后的那个微笑，心痛的几乎要发疯。
忽然，夜宸抱着我猛然闪到了一边。一柄长剑刺在我们原来站着的地方，玉妃趁着夜宸出神的这一瞬间，居然试图偷袭！
“找死！”夜宸恼怒，用阴气将那没入了他体内大半的解剖刀逼出，挥剑便朝着玉妃飞去。
他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势，玉妃见到他这吓人的模样心生退意，夜宸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一剑剑挥出去，玉妃趁机想逃，却被夜宸的长剑贯穿了胸膛。
“你居然敢杀我……”玉妃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一幕。
夜宸冷哼一声，在长剑上注入了法力，玉妃随即灰飞烟灭。
瞧着她那消失直至透明不见的身影，我想起秦夜宸也该是这般，心间更加的心烦意乱。
一股暴躁的气息在我的体内乱窜，我知道秦夜宸不是被夜宸害死的，可是有一个声音反反复复的在我耳边回荡着，要我杀了夜宸给秦夜宸报仇！
我不想的……可是双手不听话的化出了利爪……
“女人！”夜宸这一回注意到了，丢下长剑一把按住了我的手。
他将我放在地上，用法力将我定住：“你被魔气控制了！冷静下来！”
我试着冷静下来，可是秦夜宸消失的一幕总是反复在我的眼前回荡着。
忽然，一股极为寒冷的气息涌入了我的体内，与另一股气息相撞，将那股气息逼出了我的体内。
一股黑气涌出，夜宸立刻将气息全烧了。
背上的疼痛再次加剧，让我一下子晕倒了过去。
醒来之时，是在家里的床上。我望着熟悉的天花板，迷迷糊糊的，总感觉是断片了。
我打了个哈欠，习惯性的喊道：“秦夜宸……”
门外很快便出现了一个身影，我揉了揉眼睛，再一次习惯朝他伸出了手。
秦夜宸走到我身边，我下意识的抱住了他，又是打了个哈欠：“我睡了多久了……”
“三天三夜。”
“这么久？”我诧异，“怎么还是这么困……”
冰凉的大手摸了摸我的脑袋，没有等他的回应，我好奇的抬起头来，看见那双幽深的眼眸，忽然一窒。
下一秒，我如同触电般松开了抱着他的手，从床上窜了起来。
“你不是秦夜宸！”他是夜宸！
夜宸望着我，眼神深邃，一眼望不到底。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我：“你要吃些什么么？”
“秦夜宸呢！”我大声质问着，忽然想起了自己晕倒前的画面。
秦夜宸……消失了……
心一瞬间狠狠地被刺痛，我望着眼前那与秦夜宸面如无二的男子，忍着悲痛，再一次问道：“秦夜宸呢？”
夜宸迟疑了一下，面无表情道：“我与他是同一个人。”
“不是！他和你不一样！”秦夜宸什么都会以我为先，不像他，非要在我肚子里弄那么一个东西！
“女人……”
“我叫夏笙！”
“好，夏笙！笙笙！”他无奈的退步了，“你先冷静下来。”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等着他的下文。
夜宸迟疑了好一会儿，问我：“为何只要他，不要我？”
“你是你，他是他。”
“我与他是同一只鬼！”夜宸强调。
“在这里呢？”我指着自己的心口问他，“秦夜宸的这里只有我，你呢？你的心里是谁？”是那个瑶瑶！
他皱着眉，又问：“是不是我心里有你了，你就能接受我？”
“不是。你心里是谁其实跟我没关系，我心里只有秦夜宸，我也只想要他回来！”
这句话像是激怒了他一般，夜宸如同一个任性的孩子那般冲我囔了起来：“他不会回来了！”
眼前所有的光亮都仿佛被这一句话打败，我望着他，那熟悉的面容之上明明只有失望与痛，对我来说却异常的刺眼。
秦夜宸不会回来了……
那我呢……
我该怎么办……
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我瘫坐在床上，不知所措。
“笙笙？”好一会儿，夜宸开口了，“你三天没吃东西了，我刚刚去给你买了些吃的。”他朝我伸出手来，却被我猛地挥开了。
他的手停留在半空之中，慢慢握成了一个拳。最终，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穿墙而出。
是被我气走了吗……
我双手抱膝，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哭了出来。不知道过了多久，眼泪才慢慢的消失了。眼睛异常的干涩与火辣，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此刻肯定红肿的厉害。
门口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我没有理会。
有脚步声响起，没一会儿，两道人影出现在了我的房间门口。
“夏笙姐……你……你怎么了？”
连翘的声音将我惊起，看见她担忧的面容，我想起自己的情况，忙伸手擦掉了脸上残留的眼泪。
“你们怎么来了？”我问，声音比想象中的还要沙哑。
“是大姐夫带我们过来的。”连翘说着走进来，坐到了我的床边，“你怎么了撒？出什么事了撒？”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芸娘朝外望了眼，问我：“我怎么感觉姓秦的那小子变了个样了？”她是压低了声音说的。
连翘不解：“大姐夫怎么变啦？”
芸娘瞧着这个不通世故的小姑娘，道：“他比以前多了一层压迫感，你大概是没有感觉的。”
芸娘是僵尸，与阴灵一样，天生就对强者有着格外的敏感。
连翘还是不懂，宽慰着我：“夏笙姐，你别难过了。出什么事就告诉我们吧。我们不行，还有大姐夫呢！他那么厉害！”
“他消失了……他被夜宸融合了……”
连翘一愣，疑惑的问芸娘：“大姐夫不就在外面吗？”
“他是夜宸……不是秦夜宸……”
连翘不懂。
芸娘思考了一番，似乎是明白过来症结所在了：“别哭了，我当时要杀你，你都顽强的挺过来了。现在好好的活着呢，有什么好哭的。”
她顺手关上了门，又走回到我身边，“秦夜宸和夜宸的事我不懂，但我觉得他既然能特地来把我和连翘喊过来安慰你，就是心里有你的。”
“夏笙，你听我说。虽然如今外面那只鬼周身的确比原来多了一层无形的胁迫感，靠近了就让人发憷，但我没有察觉到别人的气息，就证明他们还是同一只鬼。你钻什么牛角尖呢？”
不是！他们不是同一只鬼！我心底比谁都清楚！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无法接受夜宸。
连翘不是很懂这些，但觉得芸娘说的很有道理，也附和道：“就是呀，大姐夫对你好就是了。夏笙姐，你不要想不开嘛！”
“别一副哭丧样啦！”芸娘的语气一股子的嫌弃，“你男人死了魂魄不是还在么？而且，你说的秦夜宸是原来那个吧？你怎么知道他真的消失了？”
我一惊，忙问：“你知道什么？”
芸娘支支吾吾的，我催促道：“你快说！你知道什么！”
“就是那样喽……”芸娘眼神游离的瞥向屋外。
夜宸的阴气在那里若隐若现，即使他已经刻意收起了自己的阴气，我还是能感受到。
“你别敷衍我！你的意思是秦夜宸还活着是不是？”
“啊……啊！”她迟疑着，音调转了好几个弯，最后变成了肯定，并且重重的点了个头。
心间一阵虚无的狂喜，使得我朝着芸娘再一次验证：“真的？”
“你说他们是融合嘛，就是秦夜宸还在。只要你努力，他们说不定还是能分开的呢？”芸娘再次肯定的点头，她的动作很僵硬，但我还是信了。
秦夜宸一定还在！
不然的话，以夜宸那个暴脾气，他怎么会去给我买东西吃。而且，他一只鬼，哪里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芸娘趁着我不注意，给连翘使了个眼色。连翘会意，风风火火打开了房门出去，拿着一袋子的外卖走了进来。
“夏笙姐，你快吃吧！大姐夫说你三天没进食了，先喝点水！”她递过来一个杯子，里头的水还温着。
我伸手想要接过来，又听见连翘道：“这水大姐夫一直给你温着呢，就怕凉了你喝下去闹肚子。”
夜宸做的？
不，只有秦夜宸才会这么贴心。
我又想起了芸娘的话。屋外的那只鬼，是夜宸，却也是秦夜宸。
我一定得想办法让他的两道人格再次分裂才行！
想到这里，我喝了那水，又吃掉了大半的外卖。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只有我不倒下，才能有力气去想办法把夜宸再弄的鬼格分裂了！
连翘宽慰了我好一会儿，才和芸娘一起离开。
夜宸在她们走后没多久进来了，撞上我的眼神又躲开了。他低头收拾了床头柜上的外卖盒子和空水杯，没多说一句话便要出去。
我喊住了他。
他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欣喜。
“导师和林教授呢？”我问。
夜宸的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失望，但还是如实说了：“我拿回了他们的魂魄，派鬼送他们回去了。”
派鬼？
对了，他是夜君，别的鬼被他派上差事还会觉得荣幸之至呢。
“谢谢你救了他们。”虽然不喜欢他，但我向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还是道谢了。
我在客厅里找到了我的手机，充了电，给导师打了个电话。
导师表示他和林教授都没事，在鬼门关发生的一切，都感觉像是一场梦，而且都记不大清了。
导师是知道这世界有鬼的，既然他都觉得像是一场梦，林教授那里就更不用说了。
两个老人家没受到多大的惊吓，我也就放了心。
转身的时候，夜宸就站在我身后。他的手上拿着一个人头标本，望着我的眼神似是有几分殷切。
那标本就是导师当年送给林教授的那一个，我去了鬼门关后被玉妃一阵折腾，差点都忘记这回事了。
夜宸将标本递上来，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这副样子太过小媳妇，强装出一副犟嘴的模样来：“本君不过是顺手捡来的。”
顺手哪里捡的到这些！
不过，这份情我还是领了：“谢谢。”
如果不是那欠揍的语气的话，他与秦夜宸，真的没有多大的差别。
我抱着那标本心中苦涩，换了件衣服后，打算将标本先送去实验室。
怕被别人当变态报警，我找了个黑色的袋子包住了那圆柱形的容器。摇摇晃晃的抱起那装满了福尔马林的标本就要出门去，夜宸伸手从我那里将标本拿了过去。
我下意识的想要抢回来，夜宸轻松的一手抱着标本，一手拦住了我：“你就不怕抱着这东西摔下去，里面的人头直接糊你脸上？”
标本本身的重量并不重，但一缸的福尔马林，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的我来说，的确有些困难。
“那你得还我！”瞧着夜宸眼底的一抹得意，我又忙补充道。
“本君还会昧你一个人头不成？”夜宸嫌弃了我一句，又怕我生气，干咳一下道：“到地方还你！”
这还差不多。
我出门去，他就跟在身旁。穿着秦夜宸的现代服装，如果不仔细分辨的话，其实连我分不出他到底是秦夜宸还是夜宸。
相比于之前出来的时候，如今的他，气息与秦夜宸是越来越相似了。
这就是融合与没有融合的区别么……
骤然，他拉住了我的手。掌心的温度依旧是那样熟悉的冰冷，我猛然想起他的夜宸，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开，又被他给死死拽着往后退了一步。
一辆大卡车与我们擦身而过，里头还传来司机不满的叫骂声。
“你们活人过马路不是要都看有没有车的么？”明明是担忧的话语，他说出来的语气却总是能气死人。
我理亏，没有反驳他。
夜宸倒是凭着这三分颜色开起了染坊，指着马路中间一只倒在血泊中的鬼道：“你想变成他那个样子吗？腿被碾成烂泥，脑袋瓜被开瓢？”
那只死于交通事故的鬼长得实在是渗人，我虽然没有被他那外表吓到，但一想到那些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就浑身难受。
“要你管！”
“我不管你谁管你！”
我骤然没了声。
尴尬的沉默蔓延了一会儿，他牵起我的手，带着我朝马路对面过去。
我这才发现对面的红灯已经转成了绿灯。
一路无语，到了实验室，他将标本放在了原来的橱柜门前。
因为里面都是重要的化学材料与标本，橱柜是有密码锁的。看着他有些笨拙的点着密码锁上面的数字，我的眼睛忽然有些酸。
他怎么可能知道那密码呢……
一定是秦夜宸的记忆。
这密码我只告诉了秦夜宸一只鬼。
他将标本放好，转身看到我之时微微皱了眉头：“怎么了？”
我做了个深呼吸：“没事。”又有些不甘心，“你……和秦夜宸……究竟是怎么样融合了？”
他走到我身边，望着我，低声道：“若是我说，如今的我，便是他呢？”
我望着他，眉眼皆是熟悉的模样，可是那语气、那神态，都没有了往昔的温情。
“你不是他。”我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在心间穿刺而过。
夜宸的眉头不快的蹙起，那眼神几乎想要将我看穿：“为何你不信？”
“你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吗？”我问他。
“当然知道！”他答得飞快，“我对瑶瑶……”
不等我出声，他意识到失言便已经自己止住了话头，有些心虚的偷偷瞄我。
所以还需要多说什么呢……
“我对你，没有那样的感觉。”我转身走了。
“瑶瑶……笙笙！夏笙！你给我站住！”
我已经快步离开了实验室。
夜宸气冲冲的从后面追上来：“你给我站住！我还没说完！谁允许你离开了！”
他拽住我的手腕，试图拉住我。
我被他一带，差点摔下去。他忙扶住了我。我举起了那被他握紧的手腕：“这就是你和秦夜宸的差别。他不会不尊重我的意愿将我拽在这里。”
夜宸一怔，松开了那已经将我手腕握红了的手。
我转身走了两步，转头回了实验室。标本的数据还没测验记录，怕再来一个玉妃把标本毁了，我今天还是把实验数据都记下来的好。
夜宸跟着我进去了，静静的呆在角落里看着我做实验。一直到实验结束，他都没有多说一个字。
我心里其实挺难过的。
夜宸说话的声音与秦夜宸是一样的，有时候他说话，语气与秦夜宸如出一辙。如今他一个字都不说了，反而更让我感觉像是失去了秦夜宸。
人大概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因为太想念一个人了，就会把另一个人当做了他。
我将实验反复做了三遍，一直到天黑，才将三组相似的实验数据输入了电脑，备份过后交给了导师。
我处理实验素材，将垃圾整理到了一边。夜宸默不作声的上前将垃圾全部用鬼火烧了。
这些实验垃圾因为都具有药物，不能随便乱丢，需要特殊处理。我以前怕麻烦，就都是让秦夜宸给我就地烧掉的。
如今……
我再次望向夜宸，有一瞬的恍惚。他低头的神态间，几乎让我分不清是秦夜宸还是夜宸。
“秦夜宸……”我忍不住出声，看见他的眉头微微要蹙起，又很快舒展开。
他抬起头，我躲开了他的眼神。
还是夜宸啊……
我心里叹了口气往回走去，做完实验已经很晚了，这个时候学校里几乎没什么人。
走在寂静无人的路上，夜宸也没有跟上来，不知道去了哪里。忽然，我听到一边传来了小孩子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