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都市言情 > 快把女王赶下台 > 第四十七章 心事谁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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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伊没敢回教室,她已经连走路都无力了。

    真的太可怕了,究竟是恨自己恨到什么地步啊?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生活中竟然有这样一条毒蛇。吐着舌头,无声息地缠绕着自己,知道将她勒死。

    乔伊精神恍惚,这次她真的是百口莫辩了。跌跌撞撞走回家,却见家里静悄悄的,小商店的玻璃门关着,但锁和钥匙虚虚挂在上面。乔帅心可真大!她扶着额头,将小店的门锁好,把钥匙放进兜里,转身回了正屋。

    开门的那一刹,乔伊差点吓得尖叫起来。

    乔帅坐在大门正对面,眼睛里都冒着火,像是老鹰的眼睛那样直勾勾的。他坐在那儿,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窗帘都放着,门上贴着的春联挡住了光,家里光线不好,更平添了几分可怖。有那么一瞬间,乔伊以为乔帅是死了。

    她没敢关门,一只手扶着门框,胆战心惊地喊了声:“爸?”

    乔帅也不应一声,就那么坐着,倒是旁边传来抽泣声。乔伊闻言望去,旁边角落处还跪着一个小身影,哭声就是从那儿发出的。乔伊刚想转身,但认出了那声音是乔尔的声音。我靠!不会是真的死了吧!乔伊头痛欲裂,把门全推开,屋里亮堂了一些,只见乔帅是睁着眼睛的。

    “把门锁上。”

    乔伊听见乔帅发了声,才松了口气。知道气氛不对,听话地关上了门。她把大门锁好后,将兜儿里的钥匙放在桌子上,琢磨着是不是蒋雨给乔帅打过电话了。还没等她思考完,乔帅突然飞过来,对着她的腰部就是一脚。

    乔伊算是明白了,乔帅这是等着自己呢!

    她一个踉跄,乔帅又是一脚,直接将她踹倒在地。乔伊捂着腰,疼得满额大汗。乔帅这一脚可是实打实,不含水分的。他愤怒到极点了,什么话都不说,只管踹着乔伊,也不怕把她踹出什么毛病来。

    乔尔本来还是小声抽噎的,看到姐姐也被乔帅揍着,立马一嗓子嚎得伤心欲绝。

    乔帅踹累了,又抓着乔伊的长发甩了几下她的头,最后让她跪倒乔尔旁边。姐弟俩并排跪着,瓷砖又冰又凉

    乔帅捂着胸口喘气,脑门一阵冷汗。他扶着椅子又坐下了。歇了好长时间,又对着乔伊骂起来。

    “你还真是不要脸!怎么这么贱!呸!当初生下来的时候,我就该把你给掐死!省得现在丢人现眼!你自己说说你干了什么好事儿!才他妈多大啊!啊?!真他妈不要脸!贱货!”

    乔伊咬着牙,瞪着乔帅也不说话。她不觉得难过,一点儿也不,只是绝望了。乔帅竟然一句话也不问她,只是听了别人的几句话就开始拳打脚踢,就好像别人说乔伊杀了人他也会相信一样。

    比起亲身女儿,他竟然更愿意相信别人!

    当听到乔帅骂“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妈”的时候,乔伊彻底怒了。

    一次又一次!每个人都这么跟她这么说,就好像苏云的死是她害的一样!就好像自己一直不能犯个错,一定要一直一直装作听话的木偶,一辈子活在苏云死亡的阴影里!

    她见乔帅没完没了,说个不停,火气上来了,连同着十几年来的委屈,愤怒。乔帅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鼻孔对着她的姿势让乔伊很不爽。她“噌”得站起来,将十几年的怨气一吐为快。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

    乔帅被她说得一愣,他根本没想到乔伊会反抗。

    “你有资格吗?!妈死了这么多年,你又做了什么?!”

    乔伊说得激动,眼泪不受控制直流淌,声音哽咽也还毫不在意。

    “这么多年,你只顾着打牌喝酒,你顾过这个家了吗?!顾了吗?哪怕就一点?!”

    乔伊吼得声嘶力竭,说到最后都破音了。乔帅没料到乔伊的怨气这么大,很是莫名其妙,他一直以为乔伊是懂事听话的。乔尔被吓得靠着墙角缩成一团,咬着牙小声抽噎。

    乔伊越说越气,情绪根本不受控制,指着乔尔怒不可遏地对着乔帅大吼。

    “你自己根本就不关心这个家!你只顾喝酒打牌!乔尔的学习你管过吗?!你有问过他冷暖吗?乔尔因为你沾染了坏习惯,和别人打牌玩钱你知道吗?!你知道个屁!你就一浑浑噩噩的老流氓!到死都得拖累我们姐弟俩!”

    乔伊吼出最后一句的时候,乔帅一巴掌甩上去了。

    “养儿防老,天经地义!我是你们的爸,这事儿到死都不会变!你们就得听我的!反了你!现在就开始嫌弃我是老不死的,你翅膀硬了啊!”

    乔伊躺在冰冷的瓷砖上,透过窗户看见门前的光秃秃的电线杆上站着两只麻雀,相互依偎着呢喃。

    乔帅看着躺在地上依旧倔强的乔伊和缩在角落里,跪坐在地上小声抽噎的乔尔,骂了句什么混蛋日子,摔了门出去了。

    沈白站在院墙的门外徘徊,乔帅冷不丁地冲出来,吓了他一跳。

    乔帅看了眼沈白,破口大骂了几声,进车库拿了车子就出去了。

    沈白目送着乔帅离开,他摸了摸冰凉的栏杆,双腿沉得很。他闭着眼睛,仿佛就能想象出乔伊倔强而受伤的神情,瞪大着双眼,咬着牙齿,嘴巴会向一边撇着。他抬头望了眼灰色的天,单调的电线杆,摸了摸胸口,很是压抑。

    沈白终究是没有勇气进去,他知道乔伊一定不想让自己看见她此时的模样。他回家的时候,桌子上难得摆了好些菜色,还有一大锅米饭,摸着还热乎的。向东房望去,房间昏暗,传来微弱的鼾声,外婆已经睡下了。

    沈白掀开网罩,书包还背在背上就坐下来。痴痴盛了一碗饭,就着菜,慢慢嚼着,食不知味。

    吃到最后,心如绞痛。

    昏昏欲睡间,教室的门锁有了些声响。

    沈白立马警惕起来,蹑手蹑脚贴着黑板站起来,蹲着的双脚已经僵硬了。他悄悄挪到门的背后,小声地呼吸着。

    门被打开一条缝,一个脑袋从外面探出来。天色昏暗,此时几层薄云遮蔽了月亮,来人颜面看不是很清楚。那人小心地打量几番,才慢慢地从门缝中探进来。似是手里拿着一大叠的复印纸,在讲台上放了一小叠,还挑了几个座位扔了几张。

    沈白见着那人的背影,心中更加笃定了几分。

    云层飘走,月光渐渐照亮半个教室。那人完成任务,回首,月光正好打在脸上,沈白见了颜面。

    “喂!”沈白开了口,从教室门后面的阴影中走出。

    那人肩膀顿时一耸,弓着背猛地向后跳了一步,看样子也是吓着了,但愣是没吭声。气氛沉默着,月光也似冻住了,不再漂浮银色的光点。

    “你好啊,沈白。”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那人才开了口。声音很轻,仿佛一碰就能碎,带着些慵懒和释然。

    “嗯,你好,唐佳倪。”

    沈白咬着一字一句。

    唐佳倪见自己被戳破了,丝毫不显慌张,反而悠闲地摸着口袋点了根烟。她也开口解释,靠着桌子,慢慢地抽着烟。月光盖在她的锁骨上,光洁的脖子很是优雅漂亮。只是夹着烟的左手有些颤抖,手腕上的伤疤在月光下倒像是某种神圣的象征。

    沈白心里很焦急,如果唐佳倪不是女生的话,他一定会扑上去,狠狠地揍一顿。可惜,唐佳倪是女的,还是个女神经病。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火气,走向唐佳倪,看着她慵懒抽着烟的样子,也想抽根烟麻痹一下自己乱糟糟的神经。

    大人们都喜欢抽烟,不为了别的,就为了将心中所有无法诉说的苦闷,随着烟圈倾诉给空气听。

    他靠在唐佳倪对面的桌子上,伸出手。

    “给我一根。”

    唐佳倪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没理会他伸出的手。她直接将烟塞进他的嘴里,扶着他的脖子,上前吸了一口气,用自己的烟点燃了沈白的烟,丝毫没有平日学校里害羞怕生的模样。

    沈白看着她亲昵的举止,想着自己竟然没有情绪失控,竟有点荒唐的意味。

    唐佳倪点完烟,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白不会吸烟,他只是轻轻抽着气,将烟叼在嘴里让它慢慢烧完。想知道,这些慢慢升腾不见的烟,会不会将自己的心事对着空气娓娓道来。他偏过头,捏起桌子上的一张打印纸,就着月光随便扫了几眼。熟悉的字迹,和自己的猜想完全吻合。

    唐佳倪抽完烟,将烟头扔进捏扁的香烟盒里。

    “你不想说些什么?”

    沈白顺过她手里的香烟盒,将烟头扔进去,也不怕烧着了。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说我怎么知道是你的?还是说为什么我现在会站在这里?”

    “你不是为了乔伊么?”

    沈白闻言轻笑一声,随即又变了脸色。

    “你以为我就真是一个白痴吗?乔伊第一面骂我白痴,那我就当个白痴好了。第二面说我没变,那我就继续当她回忆里的那个沈白好了。我可不是她,自以为是,又爱逞强,明明幼稚笨拙得要死,却偏要装出大人的模样,蹩脚又可怜!”

    “我其实应该上高中了,恩,应该高一了。可现在却站在这里,和你这个小鬼一起。”

    唐佳倪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

    “那女的曾把我打成重伤,住院住了好六七个月,又在家休学了一年。那时我才九岁。混蛋!”

    沈白没心情听她的牢骚,包括乔伊,他们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痛楚的人。也许能感同身受,但惺惺相惜这种廉价的感情早就消耗殆尽了。

    “还是说说吧,你怎么发现是我的?”唐佳倪似是累了,声音和神情都很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