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玄幻魔法 > 权欲滔天 > 第六十三章 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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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青衣太监双手捧着明黄的圣旨,一路低头,快速前行,恭敬的递给了站在一旁的高庸。

    秦元敏站立中央,后面便是太后,皇上,与皇后,在这种时候,他们都变成了秦元敏的背景板,文武百官肃手站立,垂头倾听。

    高庸的视线缓缓扫过下方,询问的回头望了一眼秦冕,接到点头示意后,才认真而又虔诚的打开了手里的卷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于十一年前得一皇子,因其体弱,不宜对外宣称,当日朕亲送皇子出宫,如今,大荣国运昌隆,朝纲清明,皇子身体康建,德行廉善,故,昭告天下,封秦元敏为太子,有朝一日,继承我大荣江山!”

    高公公吐字清晰,声音尖利刺耳,更有那站在下首的太监一声声将圣旨的内容传递下去,是以高庸话音刚落不过片刻,下面便传来了骚动的声音。

    “这秦公子如今还真是一步登天啊?”

    “哪里是秦公子,是太子。”

    “你们说他是哪位宫妃所生?”

    “不知道,这皇家之事啊乱着呢。”

    百官在底下窃窃私语,胡惟亦沉着面色缓缓扫了一眼,手杖不轻不重的敲了下地面,却成功的让正在进行小动作的许多朝臣安静了下来。

    “皇上,微臣有一事不明,不知坐在您上首的是哪位贵人?”

    胡惟亦的发话在秦冕的预料之中,这本就是他亲求胡惟亦站出来的,连下两道圣旨,其中一道还牵扯到自己已经陪同先帝殉葬的母妃,秦冕总觉得有些不顺畅。

    “这是....."

    秦冕的眼中刚刚闪过一丝因为大典即将结束的喜色,脸色便暗了下去,了渺师太打断了他即将脱口的话。

    “丞相大人竟是连本宫都不认识了吗,本宫陪同元敏出宫那么多年,再回来竟无一人识我,怎么,你们老了,记性不好了吗!"

    有那聪明的百官这个时候识相的的都低垂了脑袋,笑话,先帝驾崩时秦元敏还未出生,那个时候这位传说中的太后便已经随着先帝驾崩了,怎么会变成了陪同太子出宫疗养。

    尽管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时间对不上,却没人一个站出来,个个都双手背后,乐的装傻,胡惟亦愣了一下,很快的接口。

    “哪里,太后娘娘与往日相比容颜更胜三分,老臣却是老了,一时没有看清,还望太后娘娘莫怪。”

    胡惟亦说着便跪了下去,恭敬的磕了个头,不等太后将他唤起,他的目光又移向了秦冕。

    “皇上,不知太后娘娘封号?”

    虽然与自己料想的不同,但是了渺师太的身份却已经被承认了,秦冕本以为没有自己的事情了,冷不丁又被胡惟亦问住了,他吭哧了好半天没有反应。

    “老臣提议,太后娘娘便为孝廉太后吧,您悉心照料太子十一年,功不可没,当之无愧。"

    有胡惟亦替自己解围,秦冕哪有不乐意的道理,不等了渺师太发话,便拍了桌子一锤定音。

    “不愧是丞相,孝廉甚好!”

    了渺师太本就不在意这些封号,看到秦冕准了,也跟着点了点头。

    “丞相大人辛苦了,还不快快起来。”

    这场无聊的正身大典,到这里,在坐在上位的几人眼里,就应该结束了,哪里知道胡惟亦并没有依言站起,依旧定定的跪在地上,刚欲起身的秦冕不得不将屁股放了回去,再说话是已是语气不善了。

    “丞相?您这是做什么?”

    秦冕眯着眼,话里带着的警告气息并没有影响胡惟亦分毫,他重重的将额头“嘭”的一声磕在地上,撞出一块青紫。

    “皇上,微臣请愿,重新立后!”

    胡灵玉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在这种场面下向自己泼了一盆狗血,她双手紧紧的掐着扶手,这样才能克制住自己站起来发脾气的yuwang,柳眉倒竖,嘴唇微张,面目扭曲。

    胡惟亦并不理会自己这句话掀起了多大的滔天巨浪,也像是丝毫没有听到胡恪谨子在自己身后小声的提醒,他再次重重的额头触地,再抬头时,已是一片血丝。

    “皇上,皇后娘娘德行有亏,老臣教女无方,恳请皇上让老臣将皇后带回家中,好生教导,否则,大荣根基必定尽毁,再不留丝毫痕迹啊皇上!”

    胡惟亦声泪俱下,喊到最后已是喉咙沙哑,秦元敏回头望了一眼秦冕,目带祈求,没有出声,了渺师太几乎忍不住要为胡惟亦拍掌叫好,只是秦冕的性子越激越反,只能坐在一旁,静待事情发展。

    秦冕没有出声,不是不想,是因为心头发痒,五石散的药效起了,胡灵玉等了半天没有等到秦冕的反应,心里的怒火却还在不断的上涨,她猛地站了起来,发上的珍珠坠饰晃了晃,本应该是再端庄大气不过的发髻,生生的被胡灵玉脸色带成了尖利刻薄的颜色。

    “父亲,您说本宫德行有亏,那本宫倒要问问,本宫所做何事让您得出这个结论?”

    胡灵玉语气虽然严厉,拢在袖子里的双手却不断的松松紧紧,她面上的绷的死紧,她在赌,赌定了胡惟亦不敢也不会将她做出的事情通告天下。

    父女二人的视线隔着老远对视良久,中间像是迸射出了一朵朵亮丽灼热的火花,胡惟亦的心头钝痛,嗫喏着双唇,始终无法说出。

    “够了!若不是丞相大人今日提醒,朕还忘了,太子今后切记尊称皇后为母妃,不可失了我皇家体统,今日便到这里吧。”

    匆匆说完,秦冕便迈开了大步急速离开,胡灵玉得意的斜睨了一眼跪在下面的胡惟亦,急忙追上秦冕,甚至是挽上了秦冕的手臂,二人相携一同离开,好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

    站在下面的百官看不分明,了渺师太和秦元敏却一清二楚,方才秦冕分明是克制不住想要服食五石散的yuwang,这才逃也似的跑了回去,也罢,秦冕本就不是什么自控的人。

    了渺师太与秦元敏的心中虽然失望,却没有忘记还在跪着的胡惟亦,她沉声命令众臣散了,看到胡恪谨头也不回的离去,根本没有理会胡惟亦,秦元敏的眸中闪过一丝杀气,快步走到胡惟亦跟前亲手搀扶了胡惟亦。

    “大人,您没事吧?”

    秦元敏语带关切,胡惟亦双手撑着膝盖,微微颤栗,他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微微摆摆手,推开了秦元敏,踉跄着身子转头便走,秦元敏追了两步,却被他头也不回的制止了,了渺师太站在秦元敏身边,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也是无限心酸。

    分明是个再普通不过,本该颐养天年的老人,却硬生生的在这朝堂上耗尽了一生,接着还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个自己一直陪着成长的孩子腐朽,堕落,糜烂不堪,混进泥浆里,捞不出来。

    值吗?

    权力动人,朝堂一直以来便是一个不见硝烟的战场,不,它比战场更可怕,没有血肉接触痛快淋漓的酣畅,有的只是无尽的诡谲伎俩,魑魅魍魉躲在暗处,望着你,守着你,一旦发现机会,便扑上去,吸干你的血肉,敲碎的你的骨头,将你狠狠的按到地上,一步步踩着你向上爬。

    步子染血,路无尽头,带起一串干涸的黑色血液印迹,到最后,连自己都丢了。

    值吗?

    胡惟亦想,或许是值的,至少至高无上,权倾三朝,又或许,是不值的,他步步向上本不就是为了保护自己身边的亲人吗,最后呢,除了权力,他一无所有。

    秦元敏望着胡惟亦的背影忽然感觉深深的疲累,胸腔的憋闷让她忍不住想要尖叫出声,可是,她连个吼叫的地方都没有。

    看着站在自己身旁,满眼陌生的了渺师太,秦元敏累了,撑不下去了,也坚持不下去了,父不成父,君不成君,师太也不再是那个师太,还有谁,是这腐朽的烂泥滩里可以拉着她不倒下的。

    “师太,不,太后。”

    秦元敏望着了渺师太扯出了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意,奉先殿外空空荡荡,阳光尽情的洒落而下,秦元敏只觉得浑身发冷。

    “元敏,我还是那个清风庵里爱你,护你的师太,若我今日不做太后,她日你一人落入胡灵玉之手的时候,岂不是孤立无援,我是你祖母,你不必唤我太后。”

    了渺师太内心酸楚,她爱怜的抚摸着秦元敏的头发,满目哀伤。

    “元敏,元敏。”

    立在奉先殿外满腹愁绪的二人被这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秦元敏擦了擦脸,再抬头的时候脸上已重新带了一抹恰到好处,得体的笑意,疏离而又的陌生的看着拓跋致小跑过来。

    “元敏,之语都已经到了先恩楼,我没看到你,便过来找找,怎么了?”

    拓跋致敏锐的察觉到秦元敏面上笑意的变化,这不是之前那个对着他笑意盈盈的姑娘,分明不过半天的日子,她便为自己套上了一层厚厚的甲壳,拓跋致忽然浑身无力,他茫然的站在秦元敏包裹自己的铠甲外,无处可入,也不知从何而入。

    “没事,我们也回吧。”

    秦元敏温和的点了点头,带起步子率先向前走去,了渺师太站在原地目光古怪的望了拓跋致好几眼,他却毫无所觉,眼里只有秦元敏,根本未曾察觉旁边还有一个人。

    “元敏。”

    看着秦元敏已经走出了一小段距离,拓跋致忽然觉得有些慌乱,他急忙的追了上去,脑袋还未反应过来,身体便下意识的动作了起来,十指相扣,他紧紧的将秦元敏小他一些的手掌扣在掌心,让她动弹不得,无力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