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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淅淅沥沥的连续又下了两天,终于在第三日夜里止了。

    天亮时分,阴家迎来了一位客人——朱祜。

    汉代婚仪分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部分,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六礼”,我原以为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我和刘秀的婚礼自当简而化之,可没想到即便是非常时期的非常手段,刘秀仍是托了这位同窗做了大媒,照足了六礼的步骤来操办,一步都没省。

    然而从最后定下的日期可以看出,这场婚礼仍是稍显紧迫仓促些。

    听说刘縯的葬礼比我的婚礼还不如,简单的似乎世上本没有刘縯这号人存在过,我心里发酸,但也明白这是没办法的事。

    日子挑在七月初一,却也是今年夏天最热的一天,好在亲迎是在晚上,按规矩得等到太阳落山,临近黄昏时分,新郎才会过来接人。

    婚礼,昏礼……

    我哂然一笑,双臂平摊,任由琥珀跪在席上替我撸着裙裾下的褶皱,做最后的妆容整理。玄黑色的曲裾深衣,长长的裙摆如凤尾般拖在脚后跟,我扭过头看着那逶迤的裙摆被一对五六岁大的童男童女分别抓在手里,神情不禁一阵恍惚——黑色的裙裾,如果换作白色,像不像是婚纱呢?

    头顶金步摇颤动,桂枝状的流苏儿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咚的悦耳声响。

    “唉,小姑真是貌如仙子!”

    我眨眨眼,回过神来。

    柳姬满脸欢笑,柔柔的端详着我。

    “真的吗?”我露出一丝欣喜的笑意。

    无论这场婚礼的意义是什么,毕竟这是我人生里的第一次……我要结婚了,新郎是刘秀,不管我对他,或者他对我的感情究竟存在怎样别扭和怪异的利害关系,至少,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古今如一——做一个美丽得令人称赞的新娘子,是每个女人镌刻永生的梦想。

    我轻轻扭动腰肢,沾沾自喜的问:“是不是很怪?我平时从不绾这么复杂的髻子!”

    头顶的发髻有点沉,发笄用以固定假发的时候将头皮扯得有些痛,可是梳发的妇人说这是必须的,不然假发即便与真发绞在一起盘髻,也会因为不够牢固而掉下来。

    “不会!”柳姬笑道,“小姑梳了这高环望仙髻,配上这身行头,真的是态拟神仙,恍若仙子下凡呢。”

    我羞涩的拿手指挠了挠刺痛的头皮,却被她急忙制止:“别乱动,你只是不适应,慢慢会习惯的……”她握着我的手,手心儿很热,暖暖的,“小姑,你以后为人妇,刘家虽无公婆伺奉,但小姑尚在,你……”

    说到这里没声了,估计是想到了自己,她也是为人妇,阴家的小姑是我。

    果然婚姻不是好玩的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想到这里,我突然又很庆幸起来,幸亏我和刘秀的婚姻,不过是逢场作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