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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临危

    许太后道:“哀家原想委曲求全,纵然你父王因戴恽而死;你弘僔王兄被戴恽所杀,我依然希望王室,和戴家能维持住表面的和睦,让过去的仇恨永成过去。但是戴恽祸国殃民,侵吞国库,导致百姓困苦。甄伏大人,不过是想解民倒悬,并非争权夺利,戴恽竟不能容,将他杀害。国库长期被戴恽蚕食鲸吞的结果,也是亡国。正所谓庆父不死,鲁难未已,所以哀家下决心,彻底消灭戴家势力。”

    钱弘佐站起身道:“母后既然能用我的大婚,拖住戴恽。那就如法炮制,我下旨召戴峰,也就是我的佐侑王兄回朝,参加孤王大婚的观礼。在婚宴上,杀了戴恽父子!”

    许太后道:“戴恽已经看出来王室要对付他,根本就不会让戴峰回朝的。戴峰只要借口唐国在边境挑衅,军情紧急不能回杭州观礼,我们也无法强召他回来。如果我们一定让他回来,跟他同来的,只怕还有他麾下的大军!”

    钱弘佐眉头深锁来回踱步,急思对策。

    许太后喝了一口茶,平静了下心神,问钱弘佐道:“圣上,我吴越国号称三军兵马,你可知是哪三军?”

    钱弘佐道:“是龙虎豹三军。龙军是禁军,虎军是各州兵马,豹军虽有其名,但没有实体。”

    许太后道:“答得不错,所有的人,都认为如此。”

    钱弘佐听出许太后说的是反话,惊问道:“母后,这豹军,难道确有其实吗?”

    许太后点点头道:“圣上聪慧,一点就透。这豹军有名也有实。而且所属将士,都是能人异士,只是隐伏在各行各业,不到最危急的关头,是绝对不会动用的。”

    钱弘佐问道:“那他们现在何处?”

    许太后道:“大部人都身在边军。”

    钱弘佐难以置信道:“您是说他们如今,大部分都是戴峰的下属?”

    许太后肯定道:“正是。你父王早看出戴恽父子,他日必成大患,所以让豹军将士大多投身于边军,潜伏于戴峰左近。如果他有谋反的企图,那就想办法诛杀他。”

    钱弘佐眼前一亮,没想到父王竟留着这样的后招,建议道:“母后,眼下情况已经危急,您动用豹军将士杀掉戴峰吧!等戴恽失去了边军的屏障,再铲除他,就没有了内乱之忧。”

    许太后道:“哀家正有此意。只是最有可能杀掉戴峰的人,他武功远远不及戴峰,根本不可能一击而中。如果戴峰起了戒心,他身处大军之中,严加防范之下,再杀他,就很难了。”

    钱弘佐问道:“这个最有可能杀掉戴峰的人,是谁?”

    许太后慢声道:“边军副指挥使——居不移。”

    钱弘佐僵在地上,愕然问道:“居不移不是戴峰的死党吗?而且孤王听说,他还是戴峰的同窗好友。上次戴恽刺杀孤王失败后,他竟然带着部队,赶到钱塘县,意图不轨,他怎么可能杀戴峰那?”

    许太后道:“居不移确实如你所说,是戴峰的同窗好友。但是他爹,却是豹军中的大将。当年跟随你父王到敌国做人质时,是暗中保护你父王的死士之一,为了你父王平安返回吴越国,捐躯于异国他乡。居不移从小就加入了豹军,真正资助他读书习武的人,就是你父王。只是豹军将士,身世隐秘,这段尘封的过往,无人知道而已。豹军将士的忠贞,是常人难以想象的,龙虎两军的将士,毕竟有光宗耀祖,甚至名留史册的荣耀。但是豹军将士,大部分多年隐姓埋名,混迹于危险之地,不但享受不到荣华富贵,稍有大意,就会有生命危险,甚至是被自己人误杀。”

    钱弘佐叹道:“没想到居不移,竟然是这样的忠臣!”

    许太后道:“也正因如此,哀家才会放纵他陈兵钱塘,让他进一步取得戴峰的信任。如果换了别人,早已经被其他州的兵马阻截。”

    沉默半晌的谢香存道:“那戴峰竟然重用这样的人,他的警觉性恐怕不高。”

    许太后道:“并非如此。投身边军的豹军将士众多,他们大部分都能人所不能,只是居不移得天独厚成功了而已。眼下如果不是他,最适合除掉戴峰,哀家也会安排其他人,这么做的。”

    钱弘佐问道:“居不易是否已经有了除掉戴峰的计策?”

    许太后点点头,反问钱弘佐道:“戴家志在吴越国王位已久,早已权倾朝野,却迟迟未造反,圣上可知缘故?”

    钱弘佐踱步思忖,走到甄锦书所画的吴越山川图前,仔细斟酌,而后道:“戴峰统帅的边军,驻扎在我国和唐国接壤之处。唐国一直都想并吞吴越,如果戴家父子造反,孤王必定带兵讨伐,双方交战时,只要唐国兵马从背后偷袭他们,就会将他们的驻地据为己有。腹背受敌之下,戴家父子将一败涂地。”

    许太后心理暗赞钱弘佐的明智,道:“正是如此。他们想造反,一定要先解决这个心头大患。居不易正在投其所好,帮他们办这件事。”

    钱弘佐、谢香存同时愣住。

    许太后具体道:“居不移已经暗中联络唐国的边军,让戴峰跟他们讨价还价,以便在他起兵造反之后,唐国的兵马能支援他,至少是按兵不动。”

    钱弘佐疑惑道:“这不是通敌卖国吗?”

    许太后道:“所以这种勾当,自然是越隐秘越好。更因为以往多次交战中,两国边军结下了血海深仇,戴峰不敢在我方边军大营之中,接待唐国的密使。居不移就能引诱他,选在隐秘之处会盟,这就是暗杀他的绝好机会。”

    对于这样的兵行险招,钱弘佐、谢香存听着都觉得是“孤注一掷的冒险”,万一失败,后果不堪设想。但要杀戴峰,恐怕也只能用这种非常之法。

    钱弘佐问道:“那为什么居不移迟迟未动手,一直拖到眼下那?”

    许太后道:“说起来,也有哀家的错。边军主帅被杀,非常容易引起边军震动,导致外敌入侵,所以我迟迟下不了决心。当日,居不移暗中找甄大人,商量屯田的事,已经给哀家预警。如果戴峰真有意屯田,居不移会暗中以密折禀告哀家,但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根据戴峰的指使,去试探甄大人,我若是那时就动手铲除戴家,也许甄大人就不会无辜惨死。”

    钱弘佐安慰道:“母后不必自责,谁能想到,戴恽会如此丧心病狂?”

    许太后道:“让哀家没有下决心动手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居不移根本杀不了戴峰。戴峰即使是在隐秘的地方,只带亲信侍卫跟唐国密使会面,想刺杀他也非常困难。他的贴身侍卫不是吴越国的兵将,而是戴家武功高强的死士,而他本人的武功,更加深不可测。居不移虽然机智,但武功却稀松平常,他如果失手,就再也没有逆转形势的机会啦。”

    钱弘佐问道:“母后的意思,是找高手协助居不移行刺?”

    许太后看了看谢香存道:“正是。”

    谢香存猛然领会了许太后让他装作受伤和召见他的目的所在,躬身道:“请太后放心,微臣一定不辱使命。”

    钱弘佐却摇了摇头,坚决道:“还请母后另外再选他人,孤王已经失去了甄大人,我不能再失去谢爱卿。”

    许太后叹道:“圣上,满朝文武那么多,为何你偏偏让甄大人推行军士屯田,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钱弘佐默然不语。

    许太后替他答道:“因为除了甄大人,再无他人可担当此重任。今日也一样,戴峰不认识谢爱卿,而谢爱卿又善于乔装改扮,武功以快见长,最适合行刺,更重要的是,谢爱卿是能为你、为吴越国牺牲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