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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万！”颜离惊道，“他以为他捡的是金矿啊！”刚才也是昏了头，听到颜离的声音，我才反应过来，我怎么在一个刚认识的人面前 说这么重要的事，连忙说道：“他还不知道他惹了多大的麻烦，那东西关系到陆家老爷子一条人命呢。”
颜离大概有点吓到了，愣了一会儿说：“反正钱我也还了，消息我也带到了，我先走了。”
我让小童去送她，小童一会儿回来说：“夫人，你真的要去吗？”
去是肯定要去的，现在陆念北那边应该被凌晨的事搞得焦头烂额，如果那份遗嘱是真的，肯定能帮他的忙。
“小童，你帮我给林枫打个电话，我要单独见他，别让五哥知道。”陆念北如果知道，他一定不会让我去的，但看不到我亲自去，那个人根本不会现身。
小童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连忙就给林枫打了电话，没多久他就来了，我让小童陪小野在房间里玩。
林枫在看过了那张报纸之后，浅声问：“夫人需要我做什么？”
“我不只要拿回遗嘱，更重要的是，我想知道这个男人跟偷遗嘱的女人是什么关系。”还有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换了陆敬亭的药。
“我知道了，我会安排的，”林枫沉了一下又说，“但是这件事，想瞒住陆总很难。”
我知道，林枫几乎是寸步不离陆念北的，让他消失那么久，一般的理由肯定骗不过陆念北。
我笑了一下说：“要不，你跟小童约个会吧？”
“夫人”林枫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窘迫，“我陆总不会相信的。”
像他这样少言寡语的人。尽管平时在陆念北身边把什么事都处理得很好，可是我是见过的，有女孩子靠近他，他就会脸红，他要是能开口跟陆念北说要约会，陆念北大概真的会震惊的。
晚上陆念北回来的时候，靠在我身上，好半天都没动，我知道他很累，摸着他的脸说：“先去洗澡吧，会舒服一点。”
他磨蹭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去了。再下来的时候，正好小童来叫我们吃晚饭，我故意说道：“小童，今天林枫让我问你，明天中午他想跟你一起吃饭，你去吗？”
“林枫？”陆念北笑道，“那个榆木脑袋，什么时候开窍了，还想从我家里挖墙脚。”
我跟林枫的谈话，小童并没听到，所以这会儿，她估计也是吓了一跳。正害羞呢：“夫人，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你别逗我。”
“我逗你干嘛，他明天开车来接你，但是----”我故意顿住了话头。
小童立刻紧张地问：“但是什么？”
我转向陆念北：“但是不知道，你们老板给不给他放假。”
“别把我说的那么冷血，我又不是奴隶主。”陆念北走过来，不满地戳了一下我的额头。
我心里暗自高兴，但是又没敢表现出来，环住陆念北的腰，撒娇说：“五哥，我想买点东西。你能给我点钱吗？”
陆念北像是在凝视着我，我心里不觉有点打鼓，我以前从来没跟他要过钱，什么东西都是他帮我买，我怕他会问我要买什么，然后要亲自带我去买，那就穿帮了。
但他只是问了一句：“要多少？”
“一百万。”我心里忐忑极了，都不敢去想象他现在的反应。
陆念北捏着我的下巴，语气饶有玩味：“你说是不是”
“嗯？”我不知道他猜到了什么，心里更紧张了。
“没事，”他拉着我往餐厅走，“一会儿我把卡给你，密码是你的生日。”
其实我很好奇他怎么什么都不问，但是真的问了，似乎我也回答不了，我想着，只要我帮他把遗嘱拿回来，到时候再解释就行了。
这些天我眼睛看不到，都是陆念北在看着小野吃饭，我听到他对小野说：“不想吃就不要勉强了，晚上饿了让阿姨给你做。”
“嗯。”小野很乖地说，“爹地，我想睡觉。”
陆念北愣了一下才说：“小童，你抱他上楼吧。”
“小野”我刚想问他是不是不舒服，感觉到陆念北按住我的手，我的话又咽了回去。
听到他们离开之后，陆念北沉声对我说：“过两天，我想带他回研究所，我们这样，对他没有任何帮助。”
听到陆念北的话，我心里更觉得愧疚了，本来至少还有个希望，可是现在，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陆念北大概怕我难过，笑着说：“昨天周院长给我打电话了，他说最近研究出一种药，说不定能生出nk细胞。”
小野的这种病，全世界也就只有几百例，中国只有三例，其他两个人已经去世了，如果这种药真的有效的话，不只对小野，就算于整个医学界都是一项重大的成果。
可我真的不太去敢相信这样的好事，会降临到我们身上了，而且，我更多的是心疼：“那小野，不是成了小白鼠了吗。”
从来都没人试过，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
陆念北揽住我的肩说：“起码这是个希望，也或者，会是个奇迹。”
但愿吧，我只希望我的小野不要受那么多的苦。
第二天陆念北去上班之后，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打电话给方孜，因为我已经找不到其他人来帮我照顾小野了。
但是我又不能告诉方孜我要去做什么，我只好骗他说，让他在小野被送回研究所之前，再好好陪他玩一次。
其实，这也不算是谎言。
“你不去吗？”方孜问。
这个问题，我知道他一定会问，所以早就想好了答案：“我不去了。我今天约了医生去复查。”
“我可以先陪你去医院，然后我们一起去游乐园。”方孜说。
我把票递给他：“今天周末，人一定很多，你们还是早点去吧，如果我结束的早，我就去找你们。”
方孜终于应道：“好吧，手机不要关机，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小野知道方孜要带他出去玩，高兴得不得了，根本就顾不上我了，吵着赶紧上车。
听到方孜的车离开，我对小童说：“我们也准备走吧。”
林枫很快开车来了。我们先到银行取现金，但是因为数额大，他们要求提前预约。
林枫立刻走过去，不知道对经理说了什么，经理便很快让职员给我办。
我们拖着钱箱上了车，时间差不多已经快十一点了，离我跟那个男人越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小童在旁边紧张地挽着我的胳膊：“我陪你一起去吧，你眼睛又看不到，万一有什么意外怎么办。”
“林枫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不用担心。”我虽然安慰着小童，可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但是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开弓没有回头箭。
在约定好的地点的前一个街口，林枫把车停下，对我说：“夫人在这儿下车吧，免得被那个人发现不对。”
“嗯。”我应了一声，慢慢推开了车门。
林枫把我扶到安全的地方，把钱箱放到我脚边，就开车离开了，但我知道，他不会离我太远。
我刚准备伸手打车，就有辆车停在了我面前，我迟疑着没敢动。
倒是司机下来对我说：“夫人，上车吧。我是五爷的人。”
我反应过来，这也是林枫安排好的，便跟他上车了。
没有几分钟，他把车停下，浅声说：“到了。”
那个男人给我发的地址，是个公交车站，我下了车，刚站定，听到手机响，忙接道：“我到了，你在哪儿？”
“站到马路中间去。”那个男人的声音说。
“可是我眼睛看不到----”路上这么多车，我怎么走得过去。
那人冷哼了一声：“你旁边不是有个出租车司机吗。让他帮你啊。”
话音未落，那男人就已经挂了电话。
但是可以肯定，他肯定就在这周围看着我。
我只好对司机说：“他让我到马路中间去，你帮我拿一下箱子。”
“好的，夫人。”司机一手拎着箱子，一手虚扶着我的胳膊，把我带到了路中间。
“谢谢，你先走吧。”如果他还停留的话，肯定就被发现了。
他显然是明白的，把箱子放下，对我说了句小心，便转身往回走。
可是下一秒，我就听到身后砰地一声，还有重物落地的沉闷的声响，紧接着，就是路人的惊叫，还有车子的喇叭声，响成一团。
我脑子里嗡的一下，潜意识地想到，肯定是刚才那个司机被车撞了。
而很显然，这不是意外。
因为眼睛看不到，所以听觉比以前更灵敏，在一片嘈杂声中，我好像听到。有个沉稳的脚步声，正向我走过来。
我原本还在发呆，突然就清醒过来，连忙拉住了箱子，朝着前面就跑。
我知道林枫一定就在附近的，他看到我的动作，就知道情况有变了。
而就在这时候，我的手机又响了，而我那时，也正撞在一辆停着的汽车上，司机大声骂道：“你他妈眼瞎啊，往哪儿撞呢。”
我也没理，摸索着从旁边离开，但是身后追着我的那个人，却离我越来越近了。
手机还在一直响，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靠声音分辨障碍物，拼命地向前跑。
可我的速度还是太慢了，箱子的拉杆很快被后面的人拽住，应该是个男人，力气很大：“松手！”
但我不敢松手，而且我也听得出来，这个男人不是之前跟我打电话那个：“你们还没把东西给我呢。”
“你还是接电话吧，他会告诉你东西在哪儿的。”这人猛地一个用力。就把箱子抢了过去，然后很快跑开。
我因为惯性，重重地跌在了地上，头发从肩上滑下来，披散在胸前。
一片刹车声和怒骂声，在我耳边响起，我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分不清方向地乱走。
我终于接了电话，对着那边低吼：“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要钱我给你，为什么要撞人！还有，我要的东西呢！”
那人笑了一下说：“陆夫人别着急嘛，做生意当然要讲诚信，东西就在你左手边一百米的那个垃圾桶里，你要快点，因为我看到有个清洁工快要走过去了。”
他的话刚说完，我连忙就往那个方向跑，根本顾不上前面有什么了。
“夫人小心！”我听到小童的声音，惊叫着都变了调。
我的脚步慢了下来，然后我也听到了一辆车向我呼啸而来，我想躲开，却根本来不及了。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我听到旁边又一辆车冲过来，像是把那辆车硬生生撞开了，巨大的气流从我头顶旋过，我下意识地蹲在了地上。
一切都好像停止了，小童跑过来，检查着我身上：“你没事吧？”
我顾不上摇头，抓着她的手臂问：“刚才那是谁的车？”
“是是老板。”小童大概也是这会儿才注意到，立刻有点惊呆了。
“五哥”我心里猛地就是一颤，双脚发软地朝那个方向跑过去。
我不知道陆念北怎么会出现，可是刚才的撞击声，真的让我很害怕。
我跑到了车边，摸到车门上那个特殊的标志，那是陆念北的标志。
车子里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我真的吓坏了。用手拼命地想拉开车门，可是手指都流血了，就是打不开。
“夫人，让我来。”小童在旁边用力，可是我们两个人，力气真的太小了。
我第一次觉得这样的力不从心，我们明明就只隔着这一扇车门而已，却好像是被隔绝在了两个世界。
“五哥，你别有事，求求你，不要有事”眼泪有点控制不住，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我真的很后悔，我为什么要这么自以为是，我该知道我自己有多笨，每次想为他做点什么，结果都会弄得更糟。
他大概从昨天晚上就知道我的计划了吧，他没说，是因为他不想让我觉得我自己很没用，从我眼睛看不到，我一直都很自卑，总想着证明什么，他都看在眼里。
所有人都知道他宠我，却不知道，他是用命宠着我。
正当我绝望的时候，车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陆念北不悦的声音说：“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他还没死，他还没死，我突然间破涕为笑，扑上去就抱住了他。
“别这么用力，疼！”他嫌弃地叫着，却也没有挡开我的手。
“那个，我打电话叫救护车。”小童找着蹩脚的理由，向一边走开了。
陆念北看我还不松手，低声在我耳边说：“交警来了，再不跑又要进警察局了。”
我松开了手。他拉着我就跑，也不知道到了一个什么地方，才坐了下来：“就在这儿等吧。”
“等什么？”
“等林枫，他带人去追钱了，希望这次，能找到暗月珑的老窝。”他说到后面的时候，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暗月珑，那是什么？
我用疑惑的表情看着他的时候，他却岔开了话题：“刚才是不是吓坏了，是不是以为我死了？”
他居然还能说的这么轻松，都不知道我听到是他的车撞上去的时候，心跳都要停止了：“你是什么时候在一边看着的。这都是你计划好的是吧？”
林枫没有出现，到是他冲出来了，可见他一开始就知道，那些人拿了钱也不会给我东西，他让林枫去盯着那些人，而他就是等着那一刻及时出现。
虽然我知道他不会让我真的受伤，但是这感觉，还是觉得又在他面前成了跳梁小丑。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不高兴，陆念北又开始叫着说：“怎么办，刚才撞那一下，头好晕。”
他就喜欢在我面前装可怜，他知道我最见不得他受伤。心里虽然还有些气，却还是伸手小心地检查着说：“撞到哪里了，疼不疼，想吐吗？”
他索性就歪倒下来，躺在了我的腿上：“躺一会儿就好了。”
就算知道他是装的，我也还是很心疼，他刚才是要多大的勇气，才敢那么不要命：“以后别这样了，我也不会再瞒着你做这些事了。”
我们都是为了对方好，都在考虑对方的感受，但是这样互相隐瞒，却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还不如一开始就彼此坦诚，好好地商量。
生活就是最好的老师，我们都只是在不停的学习。
林枫回来，站在陆念北面前说：“遗嘱拿到了，但是那些人跑了，之前给夫人打电话那个男人，被他们砍了手，割了舌头，所以什么都问不到。”
尽管说，那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听到这么残忍的手法，我还是不觉皱了下眉：“那些到底是什么人？”
陆念北揉着我的头发说：“你不用知道，早晚，都会是些死人。”
陆念北的车很容易被认出来，所以他刚才说跑也是开玩笑，而且一连串的事故，之前被撞伤的那个人也是他的人，他是脱不干净的。
林枫留下处理这些事，小童说要陪他，我跟陆念北就先回家了。
虽然有点惊心动魄，不过找到了遗嘱，也算是一件好事。
我们推开门进去，就听到小野的笑声：“小房子叔叔，你来抓我啊。”
我心里一沉。方孜居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陆念北果然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方孜不慌不忙的，浅声说：“我来看看小野，还有小希。”
“那现在看过了，你可以走了。”陆念北一点也不客气地说。
方孜笑了笑：“陆五爷，我在燕都不熟，但是我听别人说，五爷您热情好客，很讲义气，怎么就容不下我这么一个市井小民呢。”
好像从方孜跟我表白之后，我就觉得，他跟陆念北之间说话，总是含沙射影的：“学长。你别在意，五哥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我就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在赶他走，”陆念北冷声说，“我这个人，眼里从不揉沙。”
方孜没吭声，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就跟小野告个别。”
谁知小野却哭道：“小房子叔叔，你别走，小野就想跟你玩！爹地，你别赶小房子叔叔走！”
听到小野哭，我心里也不好受，我拉了一下陆念北的胳膊说：“等小野睡了再说吧。”
谁知陆念北几步走过去。像是抱起了小野就往楼上走：“你想玩什么，爹地陪你。”
小野却是来了脾气，就是一直哭：“我就是要小房子叔叔，我不想跟你玩！”
我能理解小野，他这几年都是跟着方孜的，他对方孜很依赖。
尽管陆念北是他的亲生父亲，尽管他也喜欢陆念北，但是那种依赖的感觉，不是一下子就能转移到陆念北身上的。
等到他们上了楼，房间门关上，我听不到小野的哭喊声，有些抱歉地对方孜说：“对不起，学长，刚才发生了一些事，五哥他只是心情不好。”
“你不用替他说话，他是什么人，我多少是了解的。”方孜笑得有些无奈，“小希，你跟他在一起，不累吗？”
我明白他的意思，陆念北的性格有时候真的很乖戾，有时候又有点孩子气的幼稚，可是从小到大，他所有的优点缺点。全都在我的心里，我早就把那些当成他的一部分了。
我笑了一下说：“学长，你知道吗，我们十六岁的时候，有一次，我们去山上玩，没想到竟然碰到了野猪。五哥跟我说，如果我跑不动，就躺下装死，后来，我真的那么做了，而且我也真的没有被攻击，但是我抬起头去看的时候，见他一个人，用衣服蒙着野猪的眼睛，抱着野猪一起滚下了山崖。”
“那次他伤的很重，几乎都快死了，可他醒来第一句话是，夏凝希，谁让你看的。”我的眼眶有点湿，“你不会理解，我那个时候心里有多委屈，我担心他几天几夜，却只换来这一句埋怨，可是我知道，就只有他，会在那种情况下，还在顾忌，不让我看到那么血腥的场面。学长，你说过，真正的爱情，是没有理智的，是不管那个人多么不堪，都还是会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