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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十一眼神里流淌出来的悲伤，浓郁得几乎将阿绪淹没。 阿绪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她眨巴着眼睛收起笑容，试探着开了口：“呃……阿鹤不要我吗？”阿绪的话仿佛锥子一般直直插进鹤十一心里，鹤十一狼狈地闭上眼睛，抿唇不语。
“阿鹤，你别不要我呀。我知道，我就是一个小妖精，修为不高，也不能帮你什么忙，可是……可是我很乖的呀。吃的不多，也听话，而且你也知道的，现在我的本体很漂亮的，唔，虽然不能帮你打架，但是有时候你放我出来，也能吓唬吓唬人的呢。”
“还有呀，人家都说，仙人是要坐骑的。你看，虽然我以前是只山鸡，但是现在是只朱雀啦！虽然我这个朱雀有点不着调，但是花架子还是有哒。往后我当你的坐骑也可以呀，我翅膀一展开，也好漂亮的呢。”
阿绪犹自乐滋滋说着，她心里是真的这么想的。
她原本就出身不高，不过只是一个偏僻小山头里乡巴佬小妖精，原本能遇到鹤十一这样修为高深的修士，已经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而能够当她的灵兽……等回了落霞山说与猴子精小六兔儿精红儿谁的，得叫她们都羡慕死呢！
而且，更重要的是。
如果她真的与鹤十一签订了血契，那么，他们就真的永生永世都会在一起了。
永远都会在一起！她再也不用担心自己消失，也不用担心阿鹤不要自己，他们是签订了血契的！
“别说了。”鹤十一心脏的血都快流干了，他面色苍白如雪，周身比极北渊最高的那片山上万年不化的雪还要冰冷。他再也说不下去，觉得自己在这里多坐一会儿，都要掩饰不住自己颤抖的双手。
他站起身来，在阿绪目瞪口呆之中，背过身去：“明天启程，你早些休息。”
说罢，鹤十一仓皇而逃。
阿绪整个人仿佛僵在了原地，她坐在凳子上，从天明呆到了天黑，身子不曾动过。
到了傍晚，饭菜的香味将她唤醒，她动了动已经僵直的手脚，这才一点一点回过神来。
阿鹤不要自己。
这个念头，比自己明天就得去死，还叫阿绪难过。
她木呆呆的去吃了饭，又木呆呆的回了房，又盯着蜡烛发了一会儿呆，这才洗了脸窝上了床。
被子盖过头，阿绪垂着眼帘，轻短地笑了笑：“没事哒，阿鹤不想跟我签订血契，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没事的没事的……“
她脸上强撑着笑，将自己一遍一遍地劝了好几回，才安静下来。她伸手偷偷抹掉眼角不听话的眼泪，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安安静静地团在了被子里，许久终于睡了过去。
前一晚睡得不安生，第二日果然就醒得比较迟。阿绪睁开眼睛，觉着整个世界都变小了许多，直至太阳穴突突跳了跳，她才下意识伸手按了按眼睛——果然肿掉了。
“睡得不好？”鹤十一的声音冷不丁从旁响起：“不然再休息一日？”
他巴不得永远将阿绪占据在身边，什么飞升，什么灵兽，统统不去理会。阿绪这样呆在身边的日子，过一日便少一日了。
阿绪猛地将被子遮住脑袋，身子裹成个鹌鹑，声音闷闷从被子里传出来：“啊呀不用了，我一会儿就好，阿鹤你别呆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