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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绪咬住了下唇，垂下头半晌不吭声。正当阿青发了半天呆，差点儿又睡过去的时候，阿绪幽幽地又开了口：“我……倒是有个办法，让他感受到七情六欲。”她这话说得恍恍惚惚的，声音又轻，几乎混进了风里，飘飘忽忽叫人听不清爽。阿青只当自己是在发梦，砸吧砸吧嘴睡了过去。
阿绪在屋顶上坐了一天，她发了一天的呆，看了一天的云。春时的风轻轻地，带了点儿新叶芽儿的香气，温柔地轻抚着阿绪的面颊。
这满腹沉甸甸的心事，叫阿绪这一只小妖很是承受不来。她不过才一百岁而已，对于人间情爱，哪里能见过多少呢？她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恰好不喜欢她而已。
只是那种患得患失，那种喜忧掺半，那种明明早已看清了现实，却又忍不住心里藏着点儿期盼的小心思，她将它们全都用力按进小小的心里，拼了命不叫它们拥挤溢出。
明明光是这样，便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有这样的事情来伤害她呢？
“你是真的没有心啊……”阿绪抱着双膝，面上带着浅浅的薄愁，眯着眼看着太阳自南向西，天空逐渐发红：“就不能骗骗我吗……”
屋顶上全是瓦片，硬邦邦的，硌得阿绪的屁股生疼。白天的时候，她全心沉浸在自爱自怜的小悲伤之中，等到日头一落，她肚子咕噜噜哀怨一响，她终于摸了摸肚子，准备下房顶去寻摸点儿吃食了。
“再难受也不能饿着肚子。”阿绪嘀咕着，轻巧一跳，下了房顶。院子里倒是不冷清，西边那几口住了人的屋里，有汉子依旧说笑吃酒的声音，阿绪扭头去瞧与鹤十一住的那间房，窗户是黑的，里面冷冷清清，也不晓得鹤十一去了哪里。
她摸了摸自己的芥子，从芥子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瓶子。
小瓶子很漂亮，琉璃做的，带了点儿别样的光，她举起小瓶子，对着月亮细细去看，瓶子里的那一点点液体还在，好似水银一样，微微亮着点儿荧光。
阿绪有点出神，心想这玩意儿是不是有顾如澜所说的那些功效？真的可以激发人的全部情感？
顾如澜不会是骗她的吧？阿绪咬住下唇，将小瓶子捏在手心。
他不像是个好人，阿绪心里对他总是有所防备的。可是细细想来，顾如澜虽然入了魔，但也没有做出什么对他们有害的事情来？好像只是……一直想要跟着阿鹤回隐鹤山，而阿鹤一直拒绝他而已。
而且，如果自己梦到的那件六千年前的事情是真的的话，那么说起来，还是六千年前的阿鹤过错比较多才是。顾如澜也算是可怜，因为阿鹤没了命，又因为阿鹤没了自己最喜欢的人……
阿绪眉眼间稍稍有些松动，于是张开了手，又细细看着手心里的那瓶漂亮的琉璃瓶子。
可是，万一呢？万一那个顾如澜一直只是装成无辜的模样，给了自己这瓶药水，骗自己说无害。若是自己傻傻信了，将这药水给阿鹤喝掉，结果阿鹤被害死了，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