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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什么，只是有些惆怅罢了。”陌悠然看了看自己的手，细想着自己近来做的每一件事，心里总有几分不踏实。“为何惆怅？”珵野给陌悠然绾了个简单的发髻，边上斜插三支银制发钗。
“你不会懂。”陌悠然看了眼镜中的少年，见他俊秀干净的脸上稚气未脱，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祎不说，又怎知我不会懂？”少年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人心叵测，几分真假，连一向精于算计的本殿都辨不清，何况是你这个初入世道的小牛犊？”陌悠然站起身捏了捏少年的脸，就擦过他身，往外走去。
少年第一次有种语塞的无力感，望着女子远去的背影，心头如同打翻了调味瓶，五味杂陈。
突然，他快速追了上去，宣誓般坚定无畏，“我总有一天会长大的！”
“嗯，都会长大。”陌悠然揉了揉他的发，温柔地笑了笑。
“姐姐！”
这时，另一个打扮明艳面容俏丽的少年跑了过来，大口喘着气，至两人跟前，他一把将陌悠然拽到自己身边，敌意的视线落在珵野脸上，接着问身边的女子，“姐姐，你刚刚是不是被他诱惑了，竟然摸他的头。”
不等陌悠然解释，珵野就抢话道：“我就诱惑了！你有本事也诱惑一个！”
陌悠然没想到他会这般回答，被累得外焦里嫩。
“你找打！小爷我今天非教训你一顿！”
云毓眉毛一竖，撸起袖子就对对方开揍。
珵野也不是善茬，一闪身就躲开了，接着开跑，还扭头对云毓做了个鬼脸，“略略略！就你这小短腿也想追上我，简直白日做梦！”
云毓发育良好，一点不矮，但比起珵野还是矮一寸的距离，所以听此，他立时炸毛，双腿加速，“小爷今儿个非揍死你！”
不一会，两人就在雪地里扭打起来，都不会武功，只能靠蛮力。
陌悠然看不下去，连忙上前分开两人，“云毓，你来找我不会就为了跟珵野打架罢？”
“啊！”
云毓被她这么一说，忽然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拉着她就走。
“姐姐，你去我院落，我有事对你说。”
忽然，他回头看向珵野，挑衅十足，“以后小爷再找你算账！”
“哼！老子等着！”珵野一擦嘴角的血，态度更嚣张。
路上，陌悠然也揉了揉云毓的脑袋，好笑道：“你跟珵野置什么气？”
“姐姐，你难道看不出他对你有那份心思么？”云毓一把牵住她的手，歪着脑袋望向她正脸反问道。
陌悠然错愕，“这…怎么可能？上次他都亲口跟本殿承认他有喜欢的女人了。”
“是么？”听她这样一说，云毓蹙了蹙眉，又有些不确定。
“你呀！别整天胡思乱想的。”陌悠然戳了戳他的脑袋，“就算他真的喜欢本殿，本殿对他也没那份心思。”
“姐姐当真？以后可别反悔！”云毓突然灿烂一笑，大眼弯弯，流露出狡黠的光芒。
“当然！”才答完，陌悠然后背心莫名掠过一丝冷意。
“姐姐真好！”云毓晃了晃她的手，满心满眼都是她的身影。
进了自己院落，他才谈及正事，将一个红色的小瓶递到陌悠然手里。
“姐姐，若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应该就是追魂散。”
“追魂散是什么？”陌悠然打开瓶盖嗅了嗅，也没闻到什么气味来。
“姐姐，快盖上，这玩意不可擅自打开。”云毓连忙从她手中抢过，重新盖好盖子，拧紧。
“为什么？”
“我们闻不见它的气味，但有一种鸟可以闻见，哪怕相距千里，它也能循着味一路追踪过来。”云毓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刚才我开盖的功夫，已经有人知晓我们的踪迹。”陌悠然警惕了起来。
“姐姐，你不是绑了洛千袭？我在想，她是不是已经服用追魂散，以便她的属下救她。”云毓猜测道。
“看来今晚那条大鱼一定会上钩。”陌悠然沉思了片刻，突然诡谲一笑，势在必得。
“什么大鱼？”
“洛千袭的女儿。”
……
半夜，月黑风高，那座关押着洛千袭的民宅突然闯入无数黑衣人，她们都一个个身手敏捷地翻墙而入，面上蒙着黑色面巾，手上执着锋利的长剑，双目冰冷，落地无声，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领头的女子也穿着一身墨色的紧身衣，但其衣襟上用暗色的银线绣着锦霞纹，一头及腰的长发以墨玉的发冠束起，脸上未戴面巾，露出标致的面容，眉宇英气，薄唇紧抿，周身萦绕着生人勿近的冷酷气场。
她一个眼神，就止了周围所有人的动作，唯独一只周身披着金黄色羽毛的小鸟继续飞着，停在一扇门前，急切地啄着门，“咚咚咚”的啄门声成了这黑夜里唯一的噪音。
“回来。”领头的女子终于出声，嗓音也如她人一般，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啾”的一声，小鸟就飞了回来，乖巧地停留在她手上。
“先去一人。”领头的女子示意一人先上前探路。
那人得令，连忙来到方才那只小鸟停留的门前，先敲了敲，附耳，未听动静，便用剑柄抵上门扉，一使力，门就打开了，屋内空无一人，也不见洛千袭的身影。
于是，她反身对那个领头的女子打了个没人的手势。
“不可能！”女子眉间一蹙，周身的气压骤降，令她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地抖三抖。因为她确信自己手上的追魂鸟判断不会失误。
既然屋内没人，她索性大步流星地走进那间屋子，四处查看。一直停在她手上的小鸟突然不安分起来，奔着一个方向飞了过去，最终停留在一面墙上，尖锐的鸟喙急切地啄着墙面，恨不得啄出一个洞来。
女子瞬间明白这面墙背后定另有乾坤，耳朵贴在墙上，用手指敲了敲，发现墙里面果然是空心的。
“少主，这墙上定有机关。”她身后一个女子提醒道。
女子点点头，就开始四处摸索。
片刻，寂静的屋内突然发出“咔”的一声，机关被打开，那面墙上出现一个洞口，洞口里有一扇半掩着的门，女子听见里面传出喘息声，眉宇一敛，直接踹门而入，果真见洛千袭被禁锢在里面。
“小欢欢啊，你总算来了，再不来，为娘就快交代在这里了……”洛千袭见到来人，立时眼泪汪汪，沙哑着嗓音哭嚎，好不可怜。
被唤作“小欢欢”的那个领头女子眉头一跳，走上前，俯视地上的女子，嘴角勾起冷笑，毫不吝啬地嘲讽着，“娘亲，您也有今天。”若不是一句“娘亲”，不知情的人听着都以为她是过来杀人灭口的。
说着，她就抬剑，砍向洛千袭手上的铁链，由于剑上灌注了她浑厚的内力，几根铁链瞬间断裂粉碎。
洛千袭一得自由，连忙爬向女子，却被女子躲开。
“小欢欢，为娘中了软筋散，站不起来，你快抱抱为娘。”
女子并不应，而是看了眼自己身后的一个属下，就转身离开了密室。
那个属下被她一看，瞬间会意，对洛千袭恭敬地行下一礼，“门主，属下冒犯。”就上前一把抱起浑身瘫软无力的洛千袭，回身跟了出去。
走至院中，女子突然停了下来，一摆手，周围的属下也跟着停下，将她和洛千袭围在中间，警惕地望着周围。
嗖——
后方传来破空声，一支弓箭带着强劲的力道飞来，直取女子的后门。
长剑一闪，弓箭被女子一劈为二，她周围的手下集体亮剑，进入随时作战的状态。
与此同时，周围的围墙上以及屋顶上出现了一排弓箭手，弓上的箭齐齐射出，势如破竹。
“果然是陷阱。”
女子冷笑一声，当即提剑迎战。
这些弓箭手明显都是受过训练的，一批弓上没箭，另一批连忙补上，丝毫不给院中人喘息的余地。
一时间，院内已有死伤，其他人也都已经精疲力竭。
“上！”
一个字，饱含杀意。女子知，若一味防守，她和手下迟早耗死在这。
“是！”
周围的手下当即换了招式，不顾被弓箭射中的危险直接施展轻功攻向那些弓箭手，弓箭手却突然全部撤离，一批同样身穿黑衣的女子从围墙外越入，头上戴着斗笠，手上持着锃亮的大刀，她们直接与院中五毒门的人厮杀起来，招式同样快狠准，一点不逊色于五毒门这些训练有素的杀手。
那个领头的女子武功不差，两三下就杀死了几个袭击她的人。
她一边杀，一边护着身后的洛千袭以及那个打横抱着洛千袭的那个属下。
注意到正前方的木质大门，她心中有了计较，当即对自己属下下达命令。
“门在前面！我们撤！”
“是！”
于是五毒门的人都开始一边厮杀一边朝着那道木质大门的方向转移，她们依旧将女子和洛千袭护在中间，时刻注意着这对母女，若女子背后防守的人倒下，会有人立刻上前替补，以保证女子和洛千袭的绝对安全。
距门三丈距离的时候，女子直接驱动内力，周围开始狂风大作，气流快速旋转，原本激烈厮杀着的两方都在这股强劲的气息下停了手，纷纷驱动内力抵挡这股气息。
“轰”的一声巨响，前方那道宽两米高三木宽的木质大门瞬间被她的内力震得四分五裂。
为躲避飞来的木块和木屑，所有人都施展轻功倒退数米。
待木屑以及粉尘全部沉落，五毒门的人才发现早已有人恭候在院外。
领头的女子领着自己的人出了院子，正眼对上对面那个倚在一个男子怀里的美艳女子，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杀意，“你就是九殿下？”
“你就是洛卿欢？”
陌悠然此时倚在孤尘怀里，面色惨白，十分虚弱的模样。刚才女子驱动内力轰门的时候，内力外散，轻可挤人肺腑，致人吐血，重可取人性命，七窍流血。有内力的人可以驱动自己的内力抵御这份冲击，可像陌悠然这种空有一身功夫体内却无半分内力的人只得硬生生地承受，幸好方才孤尘及时渡了些内力护住她，不然她现在可不止虚弱这么简单了。
“今夜你若想留下本主，本主便让你尝尝血的滋味！”
长剑脱鞘，直指眼前苍白虚弱的女子，洛卿欢笑得嗜血如鬼魅，周身的气息比之方才愈发冷厉。
“本殿想与你做个交易，可以么？”陌悠然目光暗沉，令人辨不清她此时的情绪。
“不必！”
“本主五毒门上下何需一个交易自救！”
洛卿欢懒得废话，手一挥，她与一众属下直接发起攻势，准备开杀，就在陌悠然一方人提剑准备抵御的时候，平地突然炸起一个烟雾弹，众人连忙下意识地捂眼睛。
烟雾散去，五毒门上下上百号人早已经不见踪影，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洛卿欢的内力发音，震颤整片苍穹。
“今日之仇，他日必报！”
“殿下，要追么？”孤尘问着怀里的女子。
“不用……唔！”
陌悠然虚弱地摆摆手，才答完，她猛然推开男子，与此同时，她嘴里喷出一口血，溅了一地。
“殿下！”
孤尘连忙上前搀扶，担忧至极。
“先扶本殿回去。”陌悠然虚弱地靠进他怀里，语调也是软软的。她之前根本没想到，那女人会不好好用手开门，非要用那样残暴的方式，成心秀自己雄厚的内力么？
“是！”孤尘当即将她打横抱起。
“等等。”经过一众站在一旁候命的黑衣女子面前的时候，陌悠然突然拽了拽他的衣服，小声命令。
孤尘当即止步。
“你们回嫣王府罢，尽管按实情交代。”陌悠然首先将视线投向今日向萧浅嫣借的那些黑衣高手，五十人此时只剩下四十三人。
“是！”那四十三人对陌悠然点头致意，就一齐散去，瞬间没了身影。
接着，陌悠然将视线转向自己人，“你们先退下罢。好好休息，明日还有重要任务交给你们。”
“是！殿下！”众女子对陌悠然恭敬地叩首行礼，也纷纷散去。
“孤尘，这座宅子明儿个卖了罢，已经暴露，本殿不会再用。”陌悠然看了眼后方的普通民宅。
“孤尘明白。”孤尘怜惜地吻了吻怀中女子的额。
突然，他问，“殿下，您为何放了这些人？”
陌悠然一愣，“哈？明明是她们自己使诡计跑的，哪里是本殿放的。”
“殿下，您别给孤尘装糊涂，他人可能会因为实力不够无意中放跑这些人，但殿下您不是，孤尘认识您至今，知道您不可能做没有十成把握的事情。”孤尘直直望进女子的眼，仿若已经洞悉她的内心。
陌悠然将脸埋进他怀里，蹭了蹭，“孤尘，本殿现在又冷又虚弱，你还不快快把本殿送回去。”
孤尘无奈，只得加快脚步，将女子抱进马车。
“孤尘，我开始驱车了，你可得好好抱着殿下，免得殿下被颠疼。”充当车夫的阿瓷驱车前，扬起嗓门对车内的男子提醒了一句，语气暧昧不明。
车内的孤尘俊脸忍不住一红，小小的不满，“阿瓷，你好好驱车便是。”
“好咧！”
阿瓷一扬马鞭，被打中马臀的马儿嘶鸣一声，前蹄一抬，就往前狂奔而去。
惯性使然，车内两人同时往后一冲，孤尘紧紧护住怀里的女子，坚决不让她受到伤害。
“孤尘，本殿这个年纪真的不能再有内力了么？”突然，他怀里传出小小的一声，话语间几分失落，几分不甘。其实，这个问题陌悠然之前问过他，得到的回答是毫无疑问的否定。
“是……”这次，依旧是否定的答案，却有了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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