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恐怖灵异 > 空穴来风 > 第二十一章 孔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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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老夫子是学生给孔老师起的外号,孔老师名曰孔方里。物以稀为贵,作为师大唯一的a级教授,孔方里是学校重点保护的对象,学校最怕一不小心孔方里攀了高枝远走他方,事实上,京城的几个大学都向他伸出了橄榄枝,但是,经历了惨痛历史经历的他,早已把名利化作了清风。名利是祸不是福。

    听到几个女生在说孔教授,旁边几个年龄大一点的外语系的男生说:“是他老人家?我们去看看。”孔教授神龙见首不见尾,在他们的心目中已经把他神化了。

    窗外的学生停止了闲谈,他们离开教室前的护栏跑到历史系教室门外手搭凉蓬从窗户里往里张望,果然看到了穿着灰色中山装、留着寸头,紫红脸膛的孔方里站在黑板前在指点江山发表自己不同凡响的高论。

    孔方里双手撑着课桌,他圆睁豹眼有条不紊抑扬顿挫兴致不减声调铿锵有力。平常的孔教授随意平和,可是一到课堂上,孔方里就仿佛打了鸡血一样总是充满激情。讲台底下的五十四名学生一个个只是伸长了脖子专注凝神听讲,眼里全是崇拜热爱专注顿悟,女生们在认真记笔记,男生们大多高昂着头只是思考回味着孔老师所讲的深刻的道理,他们惟恐一不留神漏掉一个字。

    坐在后排五十多岁的进修生老黄最刻苦,他笔下生风,满头大汗,详细记录着孔方里的一字一句,其态度就像是一个虔诚的教徒。老黄是来自偏远地方一个学校的校长,但他工作起来深感自己力不从心知识缺乏,于是自己请求要来秦东师范大学锦绣学习。经历过的人就是不一样,书到用时方恨少,他的学习劲头比一般人的都要大很多,学习也最为刻苦,学习成绩自然也是全班最优秀的。

    孔方里的声音洪亮咬字真,窗外听起来很清楚。于是,外语系的几个同学干脆也伸长了耳朵贴着窗户不吭声听讲起来。孔方里讲课最大的特点是有思想,别人很难讲清楚的道理,孔方里能非常巧妙地捅破那层窗户纸,给人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感觉,雷忠民不得不佩服他的讲课水平出人预料的确高超。

    这个时代,知识足以打动一切。知识对青年们来说,已经超过了任何事物的吸引力,他们信奉知识就是力量,科技就是第一生产力。

    雷忠民喜欢英国哲学家培根,培根对知识的推崇说到了他的心里。培根坚信,以掌握自然界发展规律为内容的人的知识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力量,他提出:“人的知识和人的力量相结合为一”,“达到人的力量的道路和达到人的知识的道路是紧挨着的,而且几乎是一样的”,“知识就是力量”.科学技术的一切发明是“任何政权、任何教派、任何杰出人物对人类事业的影响都不能比拟的”,因为“发明的利益可以扩及于全人类,而政治的利益只限于特殊的地带.后者经不了几代,前者则永垂无穷。”

    这些话雷忠民认真的记在了自己的笔记本上反复的揣摩,越琢磨越有味。结束了特殊时期,国家提出了科教兴国的战略,知识获得了前所未有的重视,他也给国家带来了新气象新的生产力,人们充分认识到了知识的重要性。这是中国式的文艺复兴。

    知识真的可以改变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当然也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认识到知识的重要性,雷忠民他们这些先知先觉者恨不得把一天掰成两天用,好让他们把耽搁的学业完全弥补回来来实现自己美好的理想。

    听了一会,外语系的几个女生在收敛了几分钟之后,说笑的声音又开始变大了,雷忠民恰巧坐在最后一排靠楼道的后门旁,他的听觉受到了严重的干扰,根本无法专心致志的听讲。他一激动,忘记了这个时候还在上课,便又在后门上重重地敲了两下,但这一次提醒反而打断了孔方里的讲课。孔方里意识到自己拖堂了,他以为学生在提醒他,便不好意思地向同学们说了声“对不起”便合起了教案课本,同时心里在想,难道还有反感自己讲课的人吗,以前哪怕自己下课再迟,可从来没有人这样做。如此想着的时候他便颓丧地掸了掸身上的粉笔沫,卷起讲桌上的讲义蹒跚着走出了教室。刚走到楼梯口,雷忠民追了过来一声孔老师叫住了他,他回过头看见了雷忠民,雷忠民却是一脸的视死如归。

    “咋啦,有什么事情?”孔方里瞪着雷忠民。雷忠民和孔方里平日里里关系就不错,孔方里虽然贵为教授,但他并没有多大的架子,反而喜欢和这些年轻人打成一片。

    雷忠民解释道,对不起,刚才是我敲的后门,我是嫌外面外语系的学生吵影响我听你的课提醒他们一下的,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孔方里哦了一声然后说没事,心里的一块石头放下了。

    老师的自尊和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我找您是要送您一件礼物,希望您能收下。”说着便从的确良上衣口袋里拔出了一支掉了漆的英雄牌钢笔,并拢了三块钱买的一双三节头皮鞋,再看雷忠民的皮鞋面,上面早已落满了灰尘,估计几个月都没有擦过了。

    雷忠民双手恭敬地把钢笔捧给了孔方里。孔方里一看不同寻常,大感意外。平时雷忠民不是这么爱讲究礼节的人,便冷了脸睁圆了双眼问:“无缘无故地送我礼物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快说。”

    雷忠民失落中带着一丝悲壮:“是因为上一周罢饭的事情。我不是把做饭的胡师傅打了么,胡三告到了学校里,学校准备赶走我,昨天上课前校长找我谈过话了,说事情严重,经校委会研究决定开出我这个带头大哥。今天这节课是我的最后一课。我本来是想跟您好好学习几年的,可是一切即将结束了,现在后悔是来不及了。今日,我恨不得把老师的所有知识瞬间转移到自己的口袋里带走。”

    顿了一会雷忠民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说:“一会我就要回家了。这支钢笔是我用了快十年的钢笔,它伴随我度过了一段充满激情的岁月和大学生涯,见证了我曾经的辉煌和现在的挫折,如今我要把它留给自己最敬爱的老师结束这段人生的历程。”

    孔方里听了“哦”了一声:“特殊时期还没有闹够?闲得没事了寻找刺激呀?就你能,是不是?真没有办法说你们,你都不知道你干什么来了,把哲学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你应该能分清楚人生的主次吧?”

    雷忠民辩解:“不是孔老师,学校食堂的饭菜质量差不说,前两天天打饭的时候,我嫌打的菜里有沙子嘟囔了两句,这个打菜的胡师傅就不愿意了骂我们是‘吃屎’分子还说了好多难听的话,说现在你们的尾巴能翘到天上,张狂地没领了,看来还得来场特殊时期,整整你这伙碎怂!你说这说的是人话吗!我们气不过就打了他们,罢了饭。我们错了吗?”

    “哎。”孔方里从肺里呼出了一声:“看来还得来场特殊时期”这句话让他痛到心里去了。特殊时期之痛,痛不可当呀。

    “你们是不是把做饭的师傅打得住院了?”

    “是的,当时也是群情激愤,没有控制住情绪。”

    “到底还是年轻呀。”

    “自己做事自己扛。你也甭给我操心了。回家我再努力,老底子还在,明年我再考一次,说不定我还能考个更好的大学哩。”

    “你要不叫我管你就别给我说!”孔方里指着雷忠民:“说给我我就要管到底。你先把课本给我拿上等我一会。”雷忠民知道他要去找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