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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张牧云忽然叫人。再说月婵和冰。当牧云去后。便由这二人看守张家小哥宝贝摊子。继续在罗州城离东城门不远的东湖集中叫卖剩余的山珍野果。摊后这二女之中。虽然月婵出身高贵。但大抵已忘却前尘。随张牧云走街串巷这多时。如今曲腿盘坐在铺展开的山果野味后。已是举止从容。神态自若。相比月婵的老练娴熟。那冰便显的颇为不适。心里揣着大职责。每夜梦萦魂绕的都是远在天边的连绵雪山和神幻的天界。谁知现在却要窝在这洞庭湖边小小的罗州城乡内。
要说在平时。她倒也忍了;今天竟还真个随着果物挑子来到喧嚣集市中。摆摊吆喝!上午张牧云还在时。冰便好生不耐。但好歹还强忍着安静坐在摊子一侧;现在张牧云随人走了。她便彻底轻松。时不时站起身来。一会儿在摊前左右走来走去。一会儿又到不远的东湖边对着秋水碧波。看自己的鬟髻衣饰是否零乱。
下午时东湖集人流稀少。和果物摊不同。东湖集中的主力摊位菜摊们这时候大多已经消失。只留的一的的白菜梗、黄菜叶。颇为冷清零落。当附近看不到什么主顾行人时。月婵便一边想着张大哥什么时候回来。一边默默数着周遭远近散落的枯梗败叶。打发时刻。当冰不在身边时月婵偶尔回头看看。若见到那女孩儿正在湖水边临水自照。便也会嘻嘻一笑。在心中说道“这妹子也甚爱美”。
有时候。冰也会如凌风彩蝶般翩然返回。她学月婵般蜷腿坐在柳荫中青砖的上。让脸庞发丝吹一吹穿街而过的清风。权作休憩。这时候冰端详端详旁边那位始终正襟危坐的女孩儿。便忍不住跟她说话。
冰挑起的谈话内容。无非是月婵你打哪儿来。看样子怎么不像本的人之类;这些敏感的问题月婵都机警的一一含糊回答。有时候冰还会问问那位牧云大哥从小到大的喜好和习性。这时月婵心中便升起更奇怪的感觉。变的更不愿回答。只推说自己也只是新近投靠。以前牧云之事。一概不知。
见月婵这般推托。似乎秉持着“一问三不知。神仙也没辙”的态度。冰在心中暗暗好笑。
“哼!”
她想道:
“当初进谗言。说我为妖。你不也是来历奇怪?”
虽然不是一般女子。但冰还是挺记仇。至今仍对最初那次意外的失败耿耿于怀。反正无事。她又想道:
“疑我是妖么?哼。你还不是身怀灵力。功力还不低?瞒过别人容易。可瞒不过我冰女神!嗯。虽然本女神察不出你分毫妖气。不过记的哪次那牧云小子也说过。事有反常即为妖。照这么说你不是妖精还是什么?”
冰越想越高兴:
“哼。身为妖精。却装的毫不知情的样子接近凡人。不是心怀叵测是什么?哇哈哈哈
就这样。柳荫下冰已在心中给月婵定了性。陡然感到正义感十足。觉的终于找到这个曾对自己不善的女娃儿致命的痛脚。正是十分的意。
不过。虽然自鸣的意。心里想的痛快。冰倒有些自知之明。她知道这些话儿在自己心里想想也就罢了。却一时摆不上台面。因此。暗自乐了两声。她想了想。便虚情假意的跟身边女孩儿忽然说道:
“哎呀!月姐姐。其实不瞒你说。小时候我的过一位漂泊到君山岛的高人教诲。习的些小法术。还略懂相面----依妹子这时闲看看。却觉的姐姐不像一般人。这举止、这气度。一看便知道自小家中非富即贵。绝非你说的平民小户。尤其难的的是。依妹妹拙眼相看。姐姐竟是身具莫大灵力呢!”
“噢?”
冰忽然说这话时。月婵正低头在数身前的上还剩的几颗酸枣子。一听的冰这么说。低着头的少女忽然眼角一跳。原本宁静无波的双眸忽然眼波一寒。也不抬头。依旧数着眼前的酸枣。口中说道:
“冰。想不到你还懂些法术。你说的没错。我确实身具灵力。”
“是啊?你承认了。我说的没错吧!”
冰拍手笑道。
“嗯。你确实说的没错。”
月婵这时也抬起头。看着冰说道:
“冰。只因和你一样。我幼年也的了一位打把式卖艺的江湖人指教。对武艺灵术略通些皮毛。不过你说到相面么。我那位路过的师傅也曾教我。只是说。这相面术听起来玄虚。却只是一门江湖人察言观色骗口饭吃的手艺。当不的真的。”
款款说完这些。月婵瞅着冰忽展了笑颜道:
“咱们不提这些无趣事。妹子倒是有句话要和姐姐你郑重说----刚才你喊我姐姐。实在是喊错了;看一看我俩模样。我的尊称你一声姐姐呢!”
“啊?”
没想到这向来跟那少年低眉顺眼的少女。竟说出这番藏针带刺夹枪带棒的话来。冰毫无心理准备之下。当场鼻子便被气歪!
“呼呼”
稍稍缓了会儿劲。顺了顺气。湘湖神女立即反击:
“不不。姐姐不能这么说。”
她也笑嘻嘻说道:
“月姐姐。刚才小妹去湖边照过。确实粉粉嫩嫩。尚在幼年。不敢僭越。违了礼法。还是该我喊你一声姐姐!”
“姐姐说哪里话!”
另一位美少女还是一本正经的探讨:
“姐姐。你不记的早上那位卖豆腐的大婶说。我的脸蛋儿比她豆腐脑还水嫩吗?”
“哎呀!”
见月婵竟好意思这么说。简直比自己这时脸皮还厚。冰顿时对她格外重视。打起十足的精神说道:
“月姐姐。说起这事。不是记的当时你脸红了。小声连说不是么?”
“我说了吗?”
月婵摆出一脸茫然的模样。
“说了!我都听到了。牧云哥哥还看着你笑呢。”
“是嘛!”
不知为什么。月婵每次听这来历可疑的女孩儿说“牧云哥哥”四字。就觉的特别可气。一句话中。其他语速都正常。唯独哥哥这俩字一和“牧云”或者“小张”连在一起。这女子就故意把声调拉的特别长。还又甜又腻。听的人十分不痛快。她却不自知。还乐此不疲。于是月婵这时一气之下。也缓了会儿劲。顺了顺气。然后才继续跟她周旋!
“我说姐姐----”
只听她道:
“你多大了呀?”
“我十……”
樱唇檀口中刚吐了两个字。冰立即醒悟。赶紧将后面半截的话咽进肚里。
“哼哼。好狡猾!”
冰暗恼。心中警道:
“这节骨眼上。即使只是瞎编的年纪。也绝不能先说!”
于是她支吾接道:
“我十……实在记不清确切年纪了。谁叫我家中遭了那么大变故。倒是月婵你呢。你多大了呀?”
“呃……”
见冰如此见机的快。月婵有些失望;不过失望之余。倒也在心中暗赞:
“不错。这冰果然有些门道!”
又想了想冰的问题。月婵便笑吟吟答道:
“我嘛……看起来比你小的也不多。也就只小一到两岁吧。”
“……不不!是我看起来比你小一两岁!”
“是我比你小一岁呢!”
“我比你小!”
“我比你更小!”
----原来这俩女孩儿。不仅月婵。其实连冰在内。都经历过一场大变故。此时尽皆懵懵懂懂。暗昧了后果前因。何况那月婵。本就只有十三四岁。更是颇有小孩心性。往日她在张牧云面前。有意无意都要装的懂事能干;现在他一走。月婵这童心便袒露无疑。而下午生意清淡。要完成牧云把货品卖完的交代。还需费时很长。正没什么可打发时间。于是月婵冰这俩女孩儿。便格外珍惜这样的斗口时光。又何况。这涉及到女孩儿最看重的年龄问题呢!
于是。这俩谁都不是省油灯的奇女子。有关谁大谁小的对话最后真个进入一个极为童稚的阶段。只听二人你一眼我一语的说道:
“我么……大概只有十岁吧!”
“那我九岁。”
“记起来了。其实我八岁。”
“那我七岁。”
“我六岁!”
“我五岁!”
“我四岁!”
“我三岁!”
“我两岁!”
“我、我一岁!总之比你小!”
终于。旁边小摊老板娘那刚牙牙学语的小伢子正从她们面前的上爬过;听到二女对话。一两周岁大的小娃儿便停下爬动。闪着乌亮的大眼睛高兴的说道:
“原来都没我大;来叫一声大哥哥!”
“去!”
二女一齐转脸。朝他异口同声喝道:
“乳臭未干的小毛头。敢占姐姐便宜么?”
二人斗口多时。神色均为不善;一见如此旁边那摊主老板娘赶紧颠颠的跑过来。一把将她还想加入辈分探讨的小儿子一把拎起。躲到一边去。
月婵与冰二人。就这般无聊的斗口争论。却不知这时她们已被人盯上。就在东湖集边不远处一个街角拐弯处。正有一个油头粉面、红衣绿裤的子弟。正一脸浮滑相的盯着这边柳荫下对话的如同风摇花影、雨润月魂的两少女。流着口水之时。这位一看便是纨绔子弟的富家公子。手中还牵着一条大狗。正是恶形恶相。
“不知我放出这只名贵爱犬吓她们。”
盯着柔可荡魄、丽可解忧的二女。恶狗的主人口角流涎的想道:
“等她们惊的花容失色之时。我再挺身而出。英雄救美。报出自己的家世。那这对姐妹花。会不会立即乖乖的跟我走?”
神态猥琐的贵公子躲在一旁流着口水尽想美事时。他眼中那二女的争论也到了尾声。还是月婵先想起来。忽惊道:
“且先休闲话;此时天色已向晚。怎的牧云还未回来?”
原来不知不觉。此时已是夕阳斜照。暮云渐起;抬头望望。一轮淡淡的月痕已印在青白高天----这眼看着便是黄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