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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亮刚走到电梯口，里面冲出一个人，直接将他拉去了茶水间。十楼的茶水间面积宽敞，光线很好，而且格调也高雅。
黄亮向四周扫视一遍，只觉得身心舒适，最不协调的要数面前冷酷而有些狰狞的脸。
“孙浩，你怎么来十楼了？”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才一天时间，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不打扰你了。”说着便从他身旁走过去。
“等一下，“孙浩忽然拉住他，“我是来找你的。”
“有什么事儿，值得你上十楼找我，你知道这是违反公司规定的。”
下层人没有上层人的召唤，是不能随意进入上层楼的，这就是等级公司的制度。
“这件事我只能在十楼跟你说。”孙浩说着，从衣服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文件夹递给他，“我在五楼的活动全都在袁北的监视之下，所以我只能到这里来。”
“这是……”黄亮打开文件袋，看到了一份资料，三页薄薄的纸，一张照片。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孙浩夺了回去。
孙浩这才慢悠悠地解释：“这是整个第二小组倾尽心血搞到的资料，照片上的人就是黑虎帮的头黑七，也就是你这次要争取的大客户。”
“黑道的！”黄亮惊讶地瞪大眼睛，“那他的钱不就是……”黄亮使劲地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怎么，你还担心他们的钱来路不明？”孙浩一声冷笑，“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到时候真出了事那也是公司担着，这可是袁北‘花’了血本搞到的。”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要拿来给我？”
“这是我的筹码，”孙浩的目光灼灼发亮，“我会带着它一起进十一组。”
“很可惜，你这样的人，我不需要。”黄亮果断地拒绝了。
如果他昨天还对他还有些同情，那么今天就只剩下鄙视了。
黄亮的干脆让孙浩一下子懵了，在他那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竟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黄亮，你可以再考虑考虑，”孙浩一咬牙把手里的东西递出去，“你先拿着，就当是我的订金。”
“不用了。”黄亮瞟都不瞟一眼，无动于衷地走开。
“扑通……”
好像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
黄亮好奇地回头，竟然看到孙浩跪在那里。
“你……你这是干什么？”
“黄亮，我求求你，我真的不能再那里呆了。”孙浩的表情狰狞而可怜，“我是因为吴仁的关系才被提到第二组，现在吴仁垮了，姓袁的就在我身上出气，组里的其他人都看不起我，这些我都能忍，可是他们合计着要我背黑锅，再在那里待下去，我的下场比吴仁还惨，咱么好歹是一个厂子里出来，你行行好就拉我一把吧，我知道我以前对不住你，以后，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这件事……”黄亮刚想些什么，突然敏锐地听到‘门’外细碎的脚步声，立即跑出一看，却看到走廊里空‘荡’‘荡’的。
“黄亮，怎么样？”
“这件事儿……”黄亮开始动摇，“你再让我考虑一天。”
“好好好……”孙浩兴奋地握住他的手，“我等你的好消息。”
其实多一个孙浩也无所谓，可问题是他手里只有三个名额，田海已经占了一个，况且以田海和孙浩的关系，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公事，所以他只能另外想一个委婉的拒绝方式。
黄亮走出茶水间，刚走到电梯‘门’口，就被十楼的一个小秘书叫住。
“你是黄亮吧。”她的短下巴抬得有点高，并没有拿正眼看她，语气不耐烦，“曾秘书让你立即去他办公室。”说完便自顾自嘀咕：“今天是怎么回事？五楼的阿猫阿狗都往曾秘书办公室里跑。”
上层人看不起下层人，这就是公司的文化，黄亮已经习以为常。
不过黄亮经过她身边时，小声说了一句：“你有眼屎。”
小秘书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叉腰大叫：“你眼睛里才有屎。”
“砰……”
关‘门’声将外面的一切都盖住了。
黄亮猛一回头，竟然发现曾秘书站在身后。
他收起严肃的表情，笑得眯起眼睛，热忱地拉她坐下，还她倒了茶。
“常组长喜欢喝咖啡，但到了我这个年纪，就喜欢喝茶了。”他一边一边‘摸’着自己秃亮秃亮的脑壳。
黄亮假装喝着茶，心里却没底，这老狐狸又打什么主意。
“我知道，我最近脾气有些暴躁，对你语气凶了点儿，不过你别在意，我这心里还是很器重你的。”
器重？应是利用才对！
看情况，他似乎又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田海这个人不合适，我给你推荐两个， 一个有学历，一个有经验，你看怎么样？”
好家伙！三个名额占去俩儿竟然还‘舔’着脸问他。
难怪他没有把名额的事告诉他。
“您推荐的人那肯定是没话说。”
“那你的意思是……”
“我一个高中没毕业的，他们跟我不是自毁前途吗？况且我手底下就三个人，跟光杆司令差不多，你说，我能差遣您推荐的人吗？”我那是屈就了，”
曾秘书的笑容僵住：“你是怎么知道的？”
黄亮肯定不能把陈美供出去，便讪讪地笑道：“要不咱们去找总经问问，看看我应不应该知道这么重要的事。”
曾秘书尴尬笑了笑：“我本来是要告诉你来着，一时就给忘了。”曾秘书搓了搓手掌，笑容十分不自在：“那就一个怎么样？”
“实话告诉您，我心里已经有人选了。”
曾秘书脸上的假笑再也挂不住，拍桌子站起来：“黄亮，我今儿把话挑白，给你推荐是看得起你，说明我承认了你，你别不识好歹。”
这张千疮百孔的脸到底还是撕破了。
黄亮站起来：“十一组是你开设的吗？需要您的承认吗？你可别拿着‘鸡’‘毛’当令箭。”
“你……你……”曾秘书脸‘色’发青，“你翅膀硬了，敢跟我叫板，黄亮你等着，你很快就会知道我没有资格指手画脚。”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还留什么余地，索‘性’一口气说个痛快。
“曾秘书，田海的事如果你不批准，我就直接找总经理。”
曾秘书错愕地看着他，愣了好一会儿，终于回过神。
“好，我可以答应你。”
黄亮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曾秘书话锋一转，“你必须做个保证，如果你不能拿下千影珠宝的单子，立马给我卷铺盖走人。”
“这……”
气势如果不能升为vip小组，十一组根本是多余的，过不了多久，就被在上层的打压和同层的排挤中被三振出局。
不如搏一搏
黄亮脑子一热，脖子一弯，点头答应了。
打通了公司这边的关节，黄亮兴高采烈地给田海去了电话，没想到被泼了一盆冷水。
黄亮想不到，居然还会有人放着找好的工作不要。
“你不来上班，拿什么养活自己？”
“小晴结婚了，我不想活了！”
他比他更大嗓‘门’，砰地一声砸了电话。
这些刚出社会的人，谈个恋爱就要死要活的。
黄亮在恋爱方面是个白痴，也不知道怎么样安慰和开解他。
下班之后，他去找陈良梦，把这件事儿跟他说了。
“这件事我来帮你搞定，但我有个要求。”
“师傅有事尽管开口。”
“我也要进十一组。”
“啊！”
黄亮张大嘴巴。
“怎么？”陈良梦漫不经心地瞟来一眼，“不乐意？”
“不不不……我求之不得，还怕你不答应呢。”
这样一来，有了陈良梦和田海这两个最左膀右臂，那么第三个名额也就不重要了。
当天晚上，黄亮就给孙浩发了短信。
这是同情？是施舍？还是良知？
都是，也都不是。
陈良梦说得没错，人都是趋炎附势的，他嘴上说得大义凛然，其实心里也想把孙浩手里的资料占为己有。
黄亮更认清了自己，也更认清了周围的人。
第二天上午，黄亮打好领带，西装笔‘挺’地走近管氏五区。
他以为今天会是个全新的开始，没想到迎面砸来的是一个硬邦邦的拳头。
如果不是被同事拉住，孙浩还会再给他两拳。
“怎么回事儿？”黄亮‘揉’着眼眶，“昨天不是说的好好的吗？”
“你这个两面三刀的家伙，咱们以后走着瞧。”孙浩恶狠狠地警告，转身跑出了公司。
“神经病！”黄亮龇牙。
黄亮正在‘揉’眼眶，一条干净的手帕递到了眼前。
黄亮接过手帕按着眼睛，问眼前矮个头的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黄组长，我叫苏恬，恬静的恬，是公司的前台。”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报告黄组长，这事儿我不好随便发表意见的。”
“没事儿，我让你就说。”
“那我不就不客气了，”苏恬笑了起来，“孙浩不能进十一组，恼羞陈怒了呗。”
“谁跟你说的？”
“还用人说吗？您新招的组员都已经到您办公室等您了。”
这么快！
黄亮虽然对陈良梦有信心，但没想到他的效率也这么高。
他把手帕还给她，急匆匆朝着电梯走去，众人纷纷给他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