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历史军事 > 良将如玉 > 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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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文昭便在秦府住下了,良‘玉’一直惦记着她那日所说的找‘药’一事。她口中的‘药’倒不是如何珍贵,只是生长坏境有些险恶,若让柳文昭自己去采,说不定连命都搭上了。良‘玉’觉得她既然是自己的朋友,那朋友有事,她自然一马当先,是以采‘药’这活她便揽在了自己身上。

    当然,去采‘药’这事,她谁都没说,只挑了个不错的天便悄悄出发了。

    那‘药’长在悬崖峭壁,每一步都要极为谨慎。所幸她这些年勤勉不辍,又加之秦载阳的督促也十分到位,她的功夫日益‘精’进,是以采这‘药’大约也费不了几分力。

    在站在悬崖前,秦良‘玉’如此宽慰自己。

    而后她一步一步走向不远处的深渊,待站定后,耳旁有烈烈风声,眼前是几乎垂直的侧壁,光洁如镜面,崖底云雾缭绕。

    片刻后,抬手抹了抹额上的薄汗,良‘玉’在腰间系了条粗绳,而后极为谨慎朝侧壁缓慢而去。那石壁太过陡峭,中途有几次良‘玉’脚下打滑,虽过程有些艰辛,但好在最后她仍是将那草‘药’采到手了。

    回到府上时,天‘色’还未亮,但柳文昭此时却已起来了,出‘门’正见良‘玉’朝她房间走来。

    将‘药’塞到柳文昭手上,良‘玉’全然不提采‘药’时的凶险,不甚在意道:“喏,你要的‘药’。”

    柳文昭一愣,随即才似缓过神来一般,拉过良‘玉’的手臂,身前身后将她瞧个仔细,语气十分紧张:“这是你去采的?受伤没有?”说完又见她鞋上满是淤泥,喉咙当下一哽,两眼微微发红,有些说不出话。

    良‘玉’见她这番模样,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连连摆手:“不就是几株草‘药’,你不要这么瞧着我,怪人的。”她拍了拍手上的泥:“你不说今日要走?贺修已将马车备妥,待吃完饭我们便出发。”

    托了曹皋那一记猛‘药’的福,柳文昭整三日才能活动自如,算起来直至今日,她在秦府已住了十日有余。

    打开包袱,柳文昭将秦良‘玉’从山上采回来的‘药’小心翼翼放好。

    良‘玉’见状打笑道:“怎么?这‘药’是给你相好的采的?瞧你那副谨慎的模样。”

    柳文昭闻言面上一红,吱吱唔唔回道:“才不是!”

    良‘玉’也不再说话,专心整理身上因采‘药’而溅上的泥。两人正沉默时,听见有人叩‘门’,贺修的声音随之响起:“马车在‘门’外,随时可以走。”

    怕柳文昭觉得别扭,在去石柱的路上,贺修特意同车夫坐在外面。贺修为人亲和,又满腹经纶,能同他坐在一处,车夫‘激’动不能言语,频频打量着他。半晌才小心翼翼搭讪:“贺公子此番只等着大人们摆鹿鸣宴庆贺了吧?”

    贺修正在出神,循声侧头瞧车夫,见对方满面淳朴,不由一笑:“日后之事,不才不敢多言,我已努力,结果如何不必放在心上。”

    他好穿白裳,又生的俊秀,日光一照,竟美好的让人移不开眼。良‘玉’伸手将帘子放下,遮住贺修的身影。

    一旁的柳文昭轻声笑了笑:“你同贺公子其实十分般配。”

    良‘玉’那一张老脸难得红一次,若让她爹瞧见,定然要去跪谢列祖列宗了。

    她‘揉’了‘揉’额角,将话头转开:“你怎么独自一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家中双亲不惦念?”

    柳文昭叹了口气,说起她此番来鸣‘玉’溪的目的,其实不过是寻一味苗‘药’。为何要寻‘药’,这还要从马千乘说起,说起她与马千乘的关系,委实有些复杂。

    她幼时家境富裕,全家兄弟姊妹加起来便有十三人,后来因家道中落,被迫在勾栏卖艺。每一家有名望的勾栏,里面都有些不三不四的人,这样的人,柳文昭自然也有幸遇上一位。

    那日她同那烂人厮打在一起,从勾栏内打到街头。虽说两人都不会武功,但‘女’子在气力上终究敌不过男子。就在她被那男人扛在肩头时,被路过的马千乘瞧见了,也便有了英雄救美那一幕。但她知道,那日应当是马千乘心情不好,急于发泄,那个烂人不过是倒了点血霉罢了。

    “唔,我说你瞧起来柔柔弱弱的,怎么能同马千乘有‘交’情,原来如此。”良‘玉’长叹一声,不无惋惜,似是遗憾自己没能去勾栏卖一卖艺。但是她觉得,琴棋书画什么的便免了,她倒是可以去那耍耍大刀,说不定此时已同马千乘成了生死之‘交’,而后便惺惺相惜了。

    柳文昭见她双目发直,并不知道她是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出声打断她的思绪:“那之后,我便去了马府做丫鬟,因年少时曾念过几日学,也帮衬着他做了些小事。”后面有些话,柳文昭不敢同良‘玉’说。

    时至今日,她已是马府大管家。眼下正值蛰伏多日的龙阳‘洞’土司谭彦相再次‘欲’脱离石柱管辖之时,马千乘几番前去‘交’涉未果,近次又负了伤,却不敢声张。她多番打听,这才打探到苗‘药’对那伤有奇效,她便背着众人前来找寻,不料便遇上曹皋这个祸害,也怪她出‘门’前未曾翻翻黄历。

    良‘玉’唔了一声:“那我们此番去,可否能见到他?”默了默:“哪怕一个背影也好。”

    柳文昭给她倒了杯水:“我会尽力促成这事,但他近些日子有些忙,这事也不敢保准。”

    两人一路话语不停,正低声‘交’谈着,突闻车夫一声惊呼,用了吃‘奶’的力气勒了缰绳,马的前蹄高扬,一阵嘶鸣。良‘玉’稳住身子后急忙掀帘查看,见马车前方不足一尺处,明晃晃‘插’着三支箭矢,一伙山贼扮相的人脚踩石块立在车前。

    此时她们正处在远离鸣‘玉’溪但也未至石柱的地界,是以这伙山贼也瞧不出来自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