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历史军事 > 继女荣华 > 第78章 随口说说,没想到你果然在扯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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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么简短一句,犹如三九天的一盆冰水,从翠缥头顶直接浇了下去--翠缥‘唇’角的笑容瞬间冻结:“公爷,奴婢……”

    “以后这类事情统统禀告主母处置!”简虚白见宋宜笑‘插’好了最后一支‘玉’簪,走到她身边去拈起螺子黛,不耐烦道,“你是丫鬟,丫鬟就该归主母管你懂不懂?!”

    宋宜笑微微侧脸,方便丈夫给自己画眉,红润的‘唇’翘起一抹嘲讽的笑纹:想架空自己?倒是好志气!

    只可惜简虚白心目中为他摆平后院的人选早就定了,除非宋宜笑实在不争气,不然怎么可能轮到一个丫鬟来上蹿下跳!

    “待会用过了饭,翠缥你就来禀告吧。”宋宜笑待双眉画好,起身与简虚白一道出内室了,经过脸‘色’煞白的翠缥身边时,才淡淡道了句,“事关夫君的安康,我怎么能不上心呢?”

    说着含情脉脉的睨了眼简虚白--这会正好对面廊上有两个下人经过,简虚白本来神情漠然,瞬间就染了笑‘色’,伸手替她挽了下披帔,柔声道:“我没什么事,你切莫累着自己。”

    对于宋宜笑故意咬重的“禀告”二字,浑不在意。

    两人特别恩爱的用过了早饭,简虚白又陪妻子在庭中漫步了会消食,才依依不舍的去前院书房处理公文。

    他一走,宋宜笑回到正堂坐下,就吩咐:“着翠缥过来!”

    简虚白才强调了妻子是府中主母,翠缥虽然不甘心,倒也不敢不来。

    只是到场之后,眼角眉梢难免带上几分不忿。

    宋宜笑冷眼看着并不点出来,只问:“夫君入口的东西竟然都不对劲,你这个贴身丫鬟心思都用在什么地方,我也不说什么了!你且说是谁做的吧!”

    “‘奶’‘奶’可不要这样讲!”她没打算立刻撕破脸,谁想仅仅略作敲打,翠缥却破罐子破摔了,闻言冷笑出声道,“‘奶’‘奶’进‘门’那天,奴婢就跟您说过,奴婢伺候公爷十二年,不敢说从无差错,却也兢兢业业。至于说公爷这回吃的东西被做了手脚,这偌大燕国公府有多少下人,‘奶’‘奶’昨儿个也看到了!奴婢愚钝,只得一个人,能发现这事已经不容易,却要请教‘奶’‘奶’要怎么个滴水不漏法?”

    “你这张嘴,还真真是伶俐!”宋宜笑放下茶碗,温和的笑了笑,“本是我问你的,你倒问起我来了?”

    翠缥不相信凭自己的宫‘女’出身、伺候简虚白多年的资历,宋宜笑昨天才过‘门’,今天就敢拿自己怎么样!

    所以肆无忌惮的顶嘴道:“‘奶’‘奶’不问青红皂白,开口就说奴婢伺候公爷不用心,奴婢当然不服!”

    “我问你话,你不服没关系。”果然宋宜笑依旧和颜悦‘色’,说的却是,“我收拾到你服就成!”

    温温和和的眼神看向巧沁--昨天还苦劝主子“不能心软”的人,这会自不迟疑,上前两步,抡圆了胳膊就是一个耳刮子!

    翠缥被‘抽’得原地转了半圈,才难以置信道:“你--奴婢是太后……”

    “你是太后跟前出来的又怎么样?”宋宜笑揭开甜白釉描金缠枝菊叶的茶盖,吹了吹水面,悠然道,“我进‘门’还是得了懿旨恩典呢!都是因着太后才能来这府里的,可你一个奴婢,也配跟我比?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还真以为我教训不得你了?”

    巧沁闻言又给了翠缥一个耳光,冷笑着道:“贱婢还有脸说自己伺候公爷用心?方才公爷亲口说了,你是丫鬟就该归主母管。可主母问你话时你怎么回的?!这么一点不把公爷的吩咐当回事,也配提‘用心’二字?!”

    “不要总打脸。”宋宜笑捧着茶碗,看着翠缥红肿的面颊,眼神平静若水,和蔼道,“年轻‘女’子,尤其还没出阁,哪怕是下人,脸也是紧

    要的。”

    她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吩咐,“如今她脸上这样,好些日子怕都不能出‘门’了。索‘性’把‘腿’也打断吧,正好一起养伤!”

    话音未落,堂上顿时鸦雀无声!

    连巧沁也觉得这过‘门’才第二天,就下这样的狠手,是不是过了?

    稍一犹豫,她试探着道:“这丫鬟瞧着弱不禁风的样子,万一‘腿’断之后晕过去,可能会耽搁了您问话?”

    宋宜笑神‘色’不‘露’,心中却暗赞她梯子递得及时--什么打断‘腿’当然是吓唬翠缥的,锦熏到底年少经历少,竟没能接上,要没巧沁斡旋,接下来她可要骑虎难下了!

    “瞧她这没规矩的样子,横竖是不会说了。”她把茶碗搁到案上,嗤笑,“何必‘浪’费时间?待会夫君回来陪我用午饭,我正好给他说说这丫鬟的骄狂劲儿!”

    翠缥本来气得死去活来,手都一个劲儿的抖,打定主意被打死也不开口!可听宋宜笑话里的意思,却是故意把自己折磨到晕过去,然后再在简虚白跟前告状?!

    如今简虚白摆明了非常“宠爱”新婚妻子,当着翠缥的面就说后院的事全部应该由宋宜笑过问--翠缥心想自己要不在场的话,宋宜笑还不得‘乱’七八糟一顿说,把什么错处都堆砌到自己身上来?

    所以绝对不能被打断‘腿’,万一真的痛晕过去,按宋宜笑的狠毒,没准借口养伤,此后都不让自己见到简虚白!

    这么想着,她忍着吐血的心情低下头,开始招供自己所知道的夜乌膏被调换之事……

    因为简虚白中毒的事儿不能外传,所以他服解‘药’都避着人。

    给他收着解‘药’的,当然也都是心腹。

    平常的话,是根本不可能出现夜乌膏被调包这样的事的。

    但前天燕国公府举办婚礼,心腹们忙前忙后的,这天又不是很冷,热起来难免穿得单薄--衣物单薄了,很多东西就不大好放,便把解‘药’暂时放到了书房里。

    “那天晚上进过书房的,有府里的大总管、二总管。”翠缥低着头掩饰眼中的怨毒,“但他们当天都没有什么事一定需要去书房的。”

    宋宜笑闲闲问:“夫君起初吃错的那份夜乌膏,可查出是什么做的不曾?对夫君的身体可有危害?”

    “纪公公连夜寻人看了,说没什么问题。”翠缥咬牙答。

    “看来这下手的人还知道分寸!”宋宜笑不屑的扫了她一眼,“只不过连夫君入口的东西都做上手脚了,显然是存心不良的!最后却又没有害夫君的意思,这用心还真是古怪,嗯?”

    这事儿肯定是翠缥自导自演的--这一点,不但宋宜笑,简虚白心里也不是没数,否则新婚之夜时,宋宜笑问他吃岔了夜乌膏要紧不要紧,他怎么说翠缥没找大夫过去就不要紧?

    这丫鬟倒也胆子大,以为拖了府中两个总管下水,必能抵消搅了主人‘洞’房的过错?

    翠缥不接她的话,只低头沉默。

    宋宜笑想了想,吩咐左右:“带她下去吧!让她好好养伤,这养伤期间就不要‘乱’跑了!”

    巧沁应下,出去喊人--翠缥闻言一惊,下意识道:“你不喊两位总管过来跟我对质?”

    简虚白讨厌这府中旧有下人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了,翠缥不相信宋宜笑不知道。要不是这个缘故,她也不会‘弄’这么一出。按说眼下宋宜笑正可拣个便宜,召了两名总管前来与翠缥对掐,自己坐收渔翁之利,怎么会让她下去呢?

    “公爷把后院‘交’给你,你居然连两个下人都怕?!”翠缥思来想去,自己这会被迫退场,也只有

    这个缘故!她又惊又怒又气又恨,高声喊道,“你简直……”

    “怎么做事的?”宋宜笑抬手欣赏着指尖的蔻丹,不悦一句,巧沁立刻喝道:“还不快点堵上嘴?深宅大院,哪容这样喧哗!”

    不过等翠缥被拉下去,其他下人也再次退到‘门’外。巧沁与锦熏对望一眼,给宋宜笑沏了盏新茶,就悄声问:“小姐做什么现在不召见那两个总管?叫翠缥跟他们狗咬狗,多少能给您省些事儿也还罢了,关键是现在这么一闹,恐怕那两个还以为您怕了他们呢!”

    “做主子的要收拾奴才,多少手段使不得?”宋宜笑捧着茶碗,却缓缓摇头,“天下只有这丫鬟的法子才能打开局面不成?!我方才问这翠缥不过是为了出口气,这府里的人么,我自有主张,你们不必担心!”

    巧沁这会也没心情问她到底有什么主张,因为有更重要的一个问题要问:“方才翠缥说,‘洞’房那晚她……?”眼睛直直的盯在她点了守宫砂的位置。

    “你们都知道他那解‘药’得吃个一年半载。”宋宜笑心想反正她们也不敢找简虚白对质,就信口敷衍道,“所以这会本来就不大适合圆房--当然,这事对外可不能说出去!”

    巧沁对她这番话半信半疑,但主子的闺房事,也不好刨根问底,只在心里盘算着,回头一定要好好给王妃禀告!

    次日就是回‘门’,夫‘妇’两个携礼到了衡山王府。

    韦梦盈这会肚子已经很大了,三天前又为‘女’儿出阁忙了场,为策安全,如今还在卧榻,故而没到前面见他们,只托了衡山王帮忙招呼‘女’婿,自己则喊了‘女’儿到榻边说话。

    关‘门’清场后,自然先问‘女’儿这三天过的好不好。

    听说了翠缥所作之事,脸‘色’平淡:“高嫁么,别说太后跟前出来的人了,就是燕国公府里的寻常丫鬟,怕也有些不服!你做的很好,凭是什么来历,归根到底,奴婢就是奴婢!一府主母,就得有这样的气势!不然还当什么家作什么主?”

    她没打算现在太指点‘女’儿管家,毕竟‘女’儿要太能干太顺心了,不需要求她这个娘帮忙,如何感受得到亲娘的重要?

    所以说了这么几句,就关心起‘女’儿‘女’婿的闺房之事了:“他对你……还满意么?”

    ……巧沁还没寻着机会告密,韦梦盈不晓得内情,故有此问。

    宋宜笑抿了会嘴,才把之前搪塞巧沁的理由搬了出来,然后作害羞失望状,以为可以‘混’过去。

    谁想韦梦盈听完之后,淡定的呷了口玫瑰‘露’,才道:“当初知道他中毒后,我曾以重金贿赂了太医院院判。”顿了顿,“就是他刚还朝时,给他请脉的人。”

    说完直直看着‘女’儿,眼神嘲‘弄’。

    宋宜笑暗擦一把泪,坦白:“我错了!我只是想着娘快生了,怕这眼节骨上,把您气着!”

    “乖!”韦梦盈笑了,“娘随口说说的,没想到你果然在扯谎?”

    宋宜笑:“……”亲娘城府这么深,叫做‘女’儿的怎么‘混’?

    这天宋宜笑被亲娘教训得头晕眼‘花’,到傍晚回府时才能脱身--马车出了王府,她尚且心有余悸的擦了把汗。

    简虚白今日依旧陪她坐车,见状薄‘唇’暗自一勾,也不知道是猜到她这一天的经历在幸灾乐祸,还是单纯想笑,这时候外头却有骑士勒马过来,隔着帘子低声禀告:“公爷,裴家总管在前头求见,说有要事相求!”

    “裴家?”简虚白与宋宜笑对望一眼,都感到很疑‘惑’,“裴家有什么事情求到咱们头上来?”

    还急到无暇在燕国公府等待,一路追到衡山王府‘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