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都市言情 > 贵女娇宠记 > 第77章 寒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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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俊美的容颜,清隽的眸子,还有和她说话时总是温软几分的声嗓。她在脑海中描摹他的轮廓,‘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忽然有鸟儿扑棱棱地飞过,她睁开眼,只看到一片安静空山。

    “阿凝,该走了。”荣寰提醒她道。

    她点点头,又回到马上。

    二人到达聆月峰时,正值暮‘色’四合之际,天边流霞绚烂如织锦彩锻,光芒如数年前一样璀璨夺目。

    兄妹二人将马栓在一棵如盖的大槐树上,走到断崖峭壁之前。

    这里是聆月峰的峰顶,立在此处,可一览九霞山众多山峦,高低耸立,绵延不绝。

    “这里真是美极了。”阿凝道,“托哥哥的福,今日才能有出来透气的机会。”

    除了参加锦‘花’台或者宫中皇后贵妃偶尔心血来‘潮’召她进宫之外,这两年她几乎没出过‘门’。她就窝在东临侯府里,专心研究她的诗词六艺。倒不是她多刻苦,而是若她不投入于琴棋书画中,某张明明很久不见却似乎无处不在的容颜就总是冒出来,让她失神,也让她难受。

    这也造就了她如今在六艺上愈发出‘色’的造诣,就连小时候很讨厌的刺绣都能做得很好了。

    她不出‘门’,不代表不关注世事。她知道以她如今的名气和地位,也不宜出‘门’。故此,她似乎好久没有呼吸这样自由而清新的空气了。

    荣寰道:“你若喜欢,我以后多带你出来走走。”

    “哥哥公务繁忙,我可不能占用哥哥太多时间。”不止哥哥,连爹爹现在也是整日里忙得不行。东临侯荣成田已经接替马大人,成为正二品‘门’下‘侍’中,这两年他几乎是在朝堂中升官升得最快的。

    其实连东临侯自己都清楚,他这平步青云一定程度上是因为准‘女’婿在景元帝眼中还有朝堂之中都越来越显赫的地位。

    荣寰笑道:“公务再忙,也不如妹妹重要啊。只要你一句话,我随叫随到。”

    “知道哥哥对我好啦”她冲荣寰眨眨眼。

    如今的东临侯府,在京中的显赫程度不亚于姐姐还在的时候。父兄在朝中任要职,母亲‘操’持内宅。家宅和睦,阖府安宁。就像当初东临侯所说的,她是荣府最受宠的六姑娘,什么都不用‘操’心,除去不能出府‘门’之外,可谓一切顺心顺意。

    自姐姐走后,幸福仿佛又回到她身边。她知道自己应该感恩,可人就是这样不容易满足,她还是开心不起来。

    阿凝的视线朝极远的地方望过去。霞光四溢的天际和青黛‘色’的远山相连,挡住了她朝北的视线。

    “那个方向,就是西北边吧?”阿凝问道。

    荣寰点点头。

    阿凝看了一会儿,忽然对着远山大声喊道:“啊”

    声音在青山之间飘‘荡’,带来阵阵回音。‘胸’臆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喷涌而出,舒畅极了。

    少‘女’梅‘花’轻纱的月‘色’裙角在风中轻扬,绝美的容颜绽放出笑意。她朝荣寰招手道:“哥哥你也来呀”

    荣寰淡笑道:“你尽情喊吧。聆月峰偏僻,不会有人听见的。”

    阿凝看着天边的流霞,不知怎的,眼睛一‘花’,仿佛又看到了他的脸。真讨厌啊,总是跑到她眼前来。

    赵琰开始做监军时,还时常给她写信。阿凝却从来不回。

    事实上,她都有写回信,却一直没送给他过。一来,互相送信有悖于大家闺秀的行为准则,阿凝做不来;二来,她不想自己的信让战场上的他分神。

    后来,他做了将军,大约忙得厉害,信也少了许多。

    上一封信,已经是一个月之前了。

    对着远山,阿凝忽然开口唤道:“殿下殿下”

    一阵阵的回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她不停重复喊着,用尽了全身力气。

    而这一声声的话语却仿佛真像长了翅膀一般,飞过大齐大半国土,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不知穿过了多少州,多少县,多少青山,多少杨柳,飞过‘玉’‘门’关飞过大齐最西北边的安西路,一直飞到了毗邻广袤草原的迦洛城。

    此时的迦洛城,朔风凛冽,天寒地冻,竟尚未天亮。迦落城的中军大帐中,男子身着盔甲,眼神犀利,面‘色’沉凝,又带着方才的怒气,一边分析着壁上挂着的锦凌夜辰边界地形图,一边吩咐案前诸将各种固关事宜。却忽然不合时宜地停了下来,问道:“什么声音?”

    众将面面相觑,侧耳细听,尔后集体抱拳道:“回禀殿下,末将未曾听到什么声音。”

    赵琰点头,复又向地图看去,却不知怎的,再不能集中‘精’神。

    眼前的山峰隘口路标地名,都幻化成了那个娇丽甜美的容颜,看得他目光霎时柔软。

    他伸手‘揉’了‘揉’额角,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各司其责,不得有丝毫懈怠。剩下的几处关口,明日再行商议。”

    “是末将告退”

    一众将士声如洪钟,然后井然有序地退出了大帐。

    大家方一走出大帐,都忍不住擦了擦额角的冷汗,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位年轻的祈王殿下,真是不好伺候,不可小觑啊

    西北军队如今有超过四十万之众,名义上是严末为主帅,可军中统领如今都知道,真正做主的是祈王殿下,连严将军都是唯祈王殿下马首是瞻。

    军中一些资历老的统领,原本还对此有所疑虑,但两年下来,大家已经很服这位祈王殿下了。

    军中拼的不就是身手谋略两项,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若是两样都比不过别人,那你只能心甘情愿服从别人。去年,景元帝又给祈王殿下赐下了代天子行事的御令金牌,更奠定了赵琰的地位。

    迦洛城被攻下后,军中将士因对草原人积恨已久,进城之后难免也抢夺了一番。其中一个名叫高守志的统领还纵容手下掳了不少异族‘妇’人来,自己留了一个最漂亮的,其他的给手下的士兵分了。连日打仗的士兵们连一点‘女’人味儿都闻不到的,这会儿自然是饿狼扑食一般,颇为粗暴,结果就有两个‘妇’人被□□至死。

    赵琰知道此事后十分震怒,当即撤了高守志的职,将所有涉嫌对迦洛城百姓欺辱压迫的将领士兵们都统统怒斥一遍,如今高守志及其下面的士兵都还跪在大帐外头等候发落呢。

    也难怪祈王殿下会怒,他先前和格罗王阵前对话时,就说过既然为人就不应行畜生之行径,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应该得到军队的保护,而不是欺辱。

    当然,了解祈王个‘性’的严渭就知道,赵琰怒的不是他们行事不当,而是不知掩饰自己的行事不当。他们大齐现在本就是侵占别人家的领土,作为礼仪之邦,怎么也得给自己留块遮羞布才是。

    大帐外头跪了一地的大官小官,一个个俯首叩头大气不敢出,见众将士出了大帐,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跑上前去打听道:“严小将军祈王殿下他……”

    “高大人你还是先跪着吧”严渭淡淡道,“殿下的气儿还大着呢”

    另一个略显沉稳老练些的将领对高守志好心言到:“现今殿下正在气头上,高大人暂时还是别进去了。”

    高守志不停‘摸’着冷汗,连连点头称是。

    待到众将领走后,高守志转头对着脚下众士兵训到:“听到没有?殿下气还没消呢让你们谨慎一点,怎么就是不听?如今闹出人命,全军人都知道了,一个个都是猪脑子”

    跪在前排的一个高瘦士兵的抬起来头,委屈道:“高统领,谁知道祈王殿下规矩这样严格啊。而且在迦洛城烧杀掳掠的也不止咱们,咱们就是多抢了几个娘儿们,怎么就光拿咱们开刀?”

    话音刚落,其他人也纷纷抬起头也小声抱怨。

    “你们还叫屈?我上哪儿叫去?统统给我跪好了”

    高守志一声令下,众人再不敢抬头,老老实实跪着。

    高守志看了一眼烛火微芒的大帐,认命地叹口气,在原地跪了下来。

    帐内男子,已经褪去了冰冷厚重的盔甲,身着雪‘色’普通的单衣,修长身形半倚在榻上,手中是一只‘精’致的檀木盒子,盒内是一只琉璃罩,罩中一只雪青‘色’绣水仙‘花’的荷包,边角有些磨损了,有一处线头甚至绽开了。

    这是他的阿凝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如果不包括那碗长寿面的话。

    开始他一直如她所言,带在身上。他时不时总要拿出来看,在手中抚‘弄’久了,便很容易破旧。他便命人寻来了这个琉璃罩子,把荷包罩在里面,好好护着。

    虽然知道,不管怎么做,都无法代替她在他身边。

    他有多想她,每夜的蚀骨思念,几乎把他折磨疯。他写了那么多信给她,可那个丫头,却狠心一封也不回给他。她生来就很会折磨他,他如今只能生受着。

    他时常想着,等把她娶回府,定要就此事好好罚一罚她,叫她怕了他才行,不然他永远都是被她藐视的份儿。

    两年,他已经两年没见过她一面。虽然只两年,可于他,却仿佛过了漫长的几个世纪。他想,不知道,两年后的阿凝,怎么样了……可以想象,她一定生得更漂亮了,十六岁,该是到了勾人心魄的年纪。

    外面朔风呼啸,案几上的烛火剧烈摇曳着。

    如今的上京城,已是又一个柳‘色’纷纷的‘春’季了吧?可这座极北的迦洛城,却还是寒冷的冬天,冷入心骨,冻彻心肺。

    他望着盒子里静静躺着的荷包,只有这个小东西能给他带来温暖。

    肩胛处又在隐隐作痛。他放下盒子,伸手摁住。塞外风沙走石,朔风凛冽,羌笛呜咽,月冷天寒,两年来,他历过大小战役无数,杀伐争斗,血雨腥风,肩胛处曾被‘射’伤,尽管治愈了可天气寒冷之时仍然酸痛。

    外人只道他天生谋略过人,如今又得皇上看重,条件简直得天独厚,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次西北战役上,他下手都多急多狠。为了能早日班师回朝,他有好些日子都不眠不休地等情报想对策。

    好在,迦洛城已经攻下,回京的日子应该快了。

    这次出征是无可避免的,他要想真正意义上掌控朝堂,就必须在军中建立自己的威望。只有这样,后面的路才会平顺,他的阿凝才能在他身边足够安全欢乐无忧。

    事实上,这两年风沙走砾寒光铁衣的日子,也让他改变了不少。他曾经教育阿凝说,人是在不断经历中成长的,他自己也是这样。

    赵琰忽然想起来帐外还跪了一地的将领士兵。

    “来人”低沉略显疲惫的嗓音响起,帐外候着的陈匀应声而入。

    “把高守志叫进来。”

    “是”

    早已跪的‘腿’脚发麻的高守志低头敛首地进了帐子,然后又“噗通”一声跪倒。

    “请殿下恕罪”

    “恕罪?”坐在案后木椅上的赵琰脸‘色’沉凝,目光如炬,盯着下首的人,开口道,“请我恕罪,不若请那些因你而惨死的无辜百姓们恕罪。”

    他的声音不大,可字字掷地有声,在军中练就的冷硬冰寒,让这话语不怒自威,强大的气场震得潘守志又是面‘色’发白,冷汗涔涔。

    “是殿下说的是”

    “是?你倒是说说,到底哪一点是了?”

    赵琰起身,踱步到潘守志近前。那人头也不敢抬,只看到一双黑‘色’的皂靴,沉稳地停在了自己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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