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五月节 十四

    第三百五十章 五月节 十四

    林翠芝告诉张大河的事情非常令人震惊，就连张大河这样的人都把持不住，原来，是顺通镖局得知了一个天大的消息，而现在这个消息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就连东三省总督、奉天府衙‘门’都未必知道的事情。

    事情是这样的，顺通镖局在奉天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大镖局，老当家有魄力、有本事、为人豪爽正直，买卖公正，最为重要的一点儿，安全。凡是顺通镖局保的镖，从来没有丢失的。这就是招牌，金字招牌。

    这样的金子招牌，招来了这样一趟镖。

    这天天气尚好，镖局里众人正按部就班的做事，林翠芝也跟着账房在一起，满满的对账。老爷子已经放下了担子，起得晚，不过功夫却一点儿都没落下，反倒是更加勤奋了些。其他人都说老爷子是在给年轻人做个榜样，但是林翠芝却知道原因，那就是他跟九爷动手的时候输了，想要加强练习一下，以后再跟他动手比试比试，把失去的赢回来。他很好强的。

    林翠芝有这个想法，但是她是不会去挑刺儿的。现如今已经接手顺通镖局，人也沉稳了很多，偶尔还是跟爷爷开开玩笑之类的，但是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疯了。这一来很多人都夸林翠芝长大了等等，实际上林翠芝心里明白，这些人当中十个有九个是捧一下而已，自己以前什么模样他们根本就没个认识，只有极个别的才是真正觉得自己沉稳了，是在夸奖的。林翠芝也是很压抑，天‘性’就不是这种沉稳的‘性’子，却非得这么做，自然累的难受。这些事情爷爷看的明白，隔三差五的跟她聊天，就是闲聊天，但是对外人说则是给她传授‘精’要。林翠芝对此也颇为感‘激’。

    却说正是在这样一片正常的情况下，来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人。这个人就是前奉天的老大，盛京将军增祺的老家人，名字叫白桦烨，是个汉人。当年增祺在奉天的时候，白桦烨走到哪里都能见到给他点头哈腰的人，现如今增祺离开，留下家小还在奉天，尽管家世并没有衰落，但是人事早就不如以前。这些年来也习惯了，往大街上一走，有人见了也是跟他打招呼，很轻松的那种，再也不是早先的恭敬或者……虚伪的恭敬。白桦烨觉着真诚了很多，觉着这样就很好。

    顺通镖局的人算是特例，为数不多的几个特例。其实都是一些大‘门’大户，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真正能够培养出懂得尊重的人来。顺通镖局的人见了白桦烨都是微微施礼，然后叫一声“白管家”，早先盛京将军在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在也是。并没有因为你家主子势力大，就弯腰屈膝，也没有因为你家主子失势就对你无视。

    今天，白桦烨来到顺通镖局，这一下子让众人觉得惊讶不已。自从增祺离开，府上的人很少有在外边走动，何况现在又快到五月节了，难道……？难免有人心里会这么想的。

    却说白桦烨来到顺通镖局也是迫不得已，当然，心里也是极其兴奋的。苦日子终于要到头了。但是，这件事必须要保密些，所以，尽管自己在府上的时候乐的眉开眼笑，来到顺通镖局之后却一副淡然的样子，跟往日里大街上见到他时一模一样。跟‘门’上人说过话，抬脚往里走。顺通镖局的规矩，外人不能这么进来，你要真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来，那就相当于是来踢场子的。但是‘门’上人认识白桦烨，一个失了势的老管家，也不得罪，有人陪着往里走，另外有人快步跑里边告诉当家的。

    白桦烨点名要见老爷子，但是这个点儿他还没起来呢。白桦烨一听，脸‘色’一沉，“我来了都还不起来？真是够大的架子。咱们将军回京复命去了，你们就敢这么怠慢么？”虽然心里对顺通镖局印象不错，但是现在得了老爷的消息，心里自然是兴奋了一些，想当年的大架子又摆了出来，但是真的很惹人嫌。

    顺通镖局下边人赶紧给白桦烨端茶倒水，又是赔不是，直到林翠芝来到，跟白桦烨打了招呼，然后径直坐了主位。白桦烨愣愣的看着小姑娘从自己眼前走过去，目不斜视，看都不看自己的坐了过去。愣是把自己晾在这里。白桦烨心里窝火，刚要发作，就见林翠芝伸手虚礼，让座。白桦烨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来，林翠芝小嘴叭叭的说了几句，“白管家您请了，手下人不懂规矩，怠慢了您了。我现在添作顺通镖局的大掌柜，这会儿您有话跟我说就行。我爷爷年事高了，再行三跪九叩的大礼接着您恐怕还没等走了几步呢，身子就撑不住了，……您多包含。”

    白桦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下的。就觉着脑‘门’儿上尽是汗水。林翠芝倒是没有再胡扯其他的，屏退了其他人，开‘门’见山的问白桦烨，“白管家，咱们就不用多说些废话。我林翠芝是小姑娘家，想来您也不会跟我这个孩子一般见识，我就开‘门’见山，不跟您玩儿虚的，我就问您，您来镖局是不是有事？”

    “这个……”

    “您就说是不是有事就行了，保镖咱们没的说，招牌在这里摆着呢。其他的事情，恐怕咱们就得商议着来了，合适呢，可能就做了，不合适那就以后再合作。咱们都是爽快人，也不用那么多拐弯抹角的事情耽搁时间……”林翠芝丝毫不客气，就好像还有急事等着做呢。实际上真有急事，林翠芝跟账房对账，算来算去，平白无故的少了三十两银子。林翠芝平日里还算大方，对镖局的人‘花’钱从来不小气，但是，这平白无故的三十两银子不翼而飞，林翠芝已经下定决心，一定把它查出来。正着急呢，结果白桦烨来了。来就来呗，还摆了这么大的谱儿，愣说非得是让爷爷出来才肯坐下之类的。真是一个狗奴才，这准是增祺在京里又得了差事了，得了消息，又神气起来……林翠芝心里着急，对白桦烨腹诽不已，所以一直就没对他说句好听的话。

    白桦烨见林翠芝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也就死心了。问道：“你真是当家人么？什么时候换的？我怎么没听说呢？”

    “呵呵，白管家真是说笑话了，当时我可是请过您来喝酒的。您忘了？”林翠芝嘴角翘起一丝冷笑。实际上真请了，帖子送到增祺府上，但是，增祺不再奉天，回京复命好久好久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或者能不能回来之类的，风言风语有的是。从这之后，增府上基本上没人再去赴什么宴会之类的，送来的帖子一律手下，有些特别重大的，如东三省总督徐世昌的接风等等，都是由白桦烨代劳，其他的那些，就像是顺通镖局换了当家人，也就是准备点儿礼金礼品送来而已，根本不会有人来。这会儿林翠芝拿这个说事，其实‘挺’扎人的。

    白桦烨脸‘色’微红。虽然也是老油条了，也经历过风风雨雨、浮浮沉沉，但是被一个小姑娘这般数落，真有些受不了。但是，现在求到人家‘门’上了，又是人家的当家人，真是尴尬的很。白桦烨干咳了几声，“之前是……”

    “咱们还是直接说事情吧，白管家，咱们开‘门’见山不行吗？”林翠芝一副真诚之态看着白桦烨，虽然说话‘挺’不客气，但是眼神真的让人难以拒绝。

    白桦烨说道：“好吧，就依你的意思，咱们说正事。”

    白桦烨刚刚改口没有一溜烟的功夫，‘门’外有人嚷了起来，片刻之后，爷爷走了进来。林翠芝赶紧起身，“爷爷，您今天可是起的比以前早啊。”

    白桦烨也已经起身，对待老爷子可不能怠慢，且不说现如今是求他办事，更关键的是这个老爷子可是在奉天有名有号的，真要是得知了他，其后果不亚于得罪了徐世昌呢。

    爷爷先前的确是没起来，但是林翠芝在跟白桦烨说了那几句尖锐的话之后，一直在‘门’外偷听的红儿吓坏了，心中暗想，小姐今天这番话还不知道会把增祺老爷那里得罪成什么样子呢，虽说人家失势，但是这年月从这里辞了官的，不都是去其他地方又成了封疆大吏了么。因此，红儿赶紧跑去把大师伯叫来，跟他说了刚刚的事情。大师伯一听，吓的脸‘色’都变了，心中暗想，乖侄‘女’哎，你这是给咱们镖局树立对头啊，增祺不是盛京将军了，可是回京之后也没挨什么处罚嘛，搞不好上下活动一番之后还能有个大官儿做，你怎么能这样跟他家人说话呢。心里着急，自然一刻也不敢耽搁，赶紧去把师父叫起来。爷爷一听说孙‘女’这么跟白桦烨说话，头一下子就大了，好悬没晕过去，赶紧的穿了衣服鞋袜，快步来到。结果在外边的时候还被红儿拦了一下，说什么要通报，你当这是衙‘门’呢，还通报……爷爷就这样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