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督工 七

    第一百零七章 督工 七

    对于赵师爷推荐刘之相，唐绍仪没有多想，寻思刘之相应该已经之错，给他一次机会也未尝不可，何况此次只是督工巡逻，又不是什么大事。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决定叫他来叮嘱一番，对赵师爷说道：“你去叫刘之相过来。”

    “大人……”

    “怎么？”见赵师爷没挪地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唐绍仪有些许不满。

    “大人有所不知，刘之相在府上也算是饱受欺凌，……”赵师爷把刘之相给他说的那番话捡着几件事说了一下，尤其是说道几人见了他绕道走，几个丫鬟见了他打过招呼后匆匆离开。赵师爷都是以自己亲眼所见的情形描述，包括丫鬟们当时怎样的表情，怎样回避，描述的详详细细，真如他亲眼见到一样。最后，赵师爷补充道：“我看他这一个月多半时间都是把自己关在‘门’房，定然是闭‘门’思过了，众人这般表现对他心灵的冲击只怕是不小，……当初见他被众人所嫌弃，都有所回避之后，我担心他受不了这压力寻了短见，所以一直颇为注意，因此对他的事情知道的较多些……”

    “嗯。”唐绍仪没有多说，答应一声，不再言语。赵师爷觉着老爷的目光没有在自己身上，所以偷眼看去，只见唐绍仪盯着书桌上的青‘玉’笔架发愣。赵师爷觉着有戏，但是又怕自己因为‘激’动惊扰了他，使他改变主意，赶紧低头，大气都不敢出。半晌之后，唐绍仪说道：“真如你所说一样的话，让他出去转转也好。”

    “大人，若是派他去的话，把他编入哪一排合适呢？”

    唐绍仪看着赵师爷，直直的盯着他，赵师爷有些心虚，低头低声轻呼了了一声：“大人……”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一并说来！”

    “回大人，我觉着不如直接让他带着府‘门’上的那些人一块儿过去，这便是咱们另派的一排了。他们人数也差不多，等他们去了之后，咱们再重新布置人手也正好……”

    “这……”唐绍仪有些犹豫，寻思徐老六和他的手下见过刘之相等人，尤其是那个王标统，他看刘之相等人的眼神有问题，若是直接派他们过去，恐怕会不赚好。

    见唐绍仪犹豫，赵师爷大致猜到了一些，说道：“大人可是担心六爷见过这些人么？”见唐绍仪向自己看来，“我觉着没必要了。明天让他们过去的时候，只需告诉六爷，就说人手的确吃紧，不得已把府‘门’上的人手也调来，若是六爷觉着不合适，那就让这些人回去……”

    “胡说！”唐绍仪不等赵师爷说完，一口否决。这么说绝对不行，跑去他那里哭穷有什么意思，人手不够就直说，哪里还要拐弯抹角的，本来跟他们关系就很近，要是不直接告诉他显得生分了很多，更何况这样拐弯抹角的作法通常都是令人厌烦。“我要是缺人，我直接跟他说一声就是了，哪里还要拐弯抹角的走这么一套？这种馊主意以后就不要再提！”

    “大人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了。”赵师爷赶紧认错，但是心里却根本并没有嘴上说的这么痛快，是你自己既想让他们满意，又想着自己这边多留下些保护的人手，明明自己做的不敞亮还来嫌弃我出馊主意。

    “这样，把邵宝叫过来……不，把宋君叫过来……算了，都不用了。”唐绍仪接连更换注意，让赵师爷也有些不知所以，但是，唯一清清楚楚的就是，唐大人这会儿才是真正‘乱’了。

    “明天的时候，你跟着过去。”唐绍仪对赵师爷说，“你过去之后，就跟他直说，说我留下一队人防务，从‘门’上‘抽’调一个排作为补齐的人手。直接跟他说，不要拐弯抹角耍小聪明。明白了么？”

    “大人，我跟着过去？”赵师爷觉着有些不妙。

    “嗯，他那里要是忙，你就帮着吧。”

    “啊？”赵师爷没想到自己担心的事情竟然发生了。

    “之前看他的意思，是想让宋君过去，这样从这里借调的人才能更好的听从安排，但是，周大枢尚未痊愈，宋君不能离开。整个府里也就是你能做这件事了，所以让你过去帮着。”唐绍仪简单解释了一下。赵师爷脸‘色’有些难看的从书房走出来，之前听他说要把宋君留下的时候，就害怕把自己派去，结果越是担心的事情，越是发生了。

    猛爷来问赵师爷成没成，看他脸‘色’不好，以为是事情没办好，心里也觉着不舒服，所有计划都泡汤了。赵师爷看猛爷过来，缓了口气，“你明天带着‘门’上所有人跟着马俊山一块儿过去。”

    “赵爷，听你的意思是这事儿办成了？”猛爷高兴，但是有些不大相信。

    “嗯，成了。”赵师爷心情不好，回答也是有气无力的。

    得到赵师爷再次确认，猛爷当即拿出两张银票，递了过去，“赵爷，孝敬您的。”赵师爷瞥了一眼，一张四百，一张二百，心里稍微舒坦了一点儿。一并收下才好，但是，还是要客气一下的，“这张拿回去吧，咱俩还客气什么。”把二百的那张往猛爷面前一推，猛爷笑了起来，“孝敬您的，哪里还能收回去。”又推了回来。赵师爷这才把它们收起，说道：“先放我这里，哪天你急用了，找我。”

    “赵爷客气了。”猛爷跟他聊了一会儿，问他为什么看起来愁眉苦脸的，赵师爷把自己也被派去的事情说了一遍，猛爷听完后有些吃惊，“您也过去？这大热天的，您也要过去？”

    “我倒是想不去，但是老爷发话了，能不听吗？但愿我别死在那里就好。”赵师爷‘阴’沉着脸，刚刚被银票换出来的心情一下子消失了。

    “也真是委屈您了……”猛爷也会哄人，跟赵师爷说了会儿，赵师爷心情好了不少。这时，猛爷以回去准备为由离开。临走，赵师爷叮嘱道：“这次过去只是帮忙，就当是出去散散心溜达溜达，切记不要惹事，就是那小子也在，你也别惹事，也得忍住。知道了么？”

    “赵爷您放心，一定忍住。再说了，我就是……忍不住的话，我怎么敢去呢？我又打不过他，……肯定忍住了。”原本想说“忍不住不是有您帮忙看着么”，话到嘴边想起赵师爷刚刚心情不好的情况，立即更改了。

    “你能明白最好了。”

    猛爷回来之后，把兄弟们叫来，把事情跟他们说了一下，让他们回去准备。其他人离开，赵科儿没走，从猛爷所说的话里，他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而且看猛爷如此高兴，跟之前截然相反，进而猜到了一些。琢磨道，应该是想借机对付李铭九了，就是不知道猛爷打算用什么办法，估计不敢直接下手，又大不过，可是光天化日之下，守着那么多人，你玩儿‘阴’的，也不行啊，人家都看着呢……赵科儿走神，没想到其他人在这时已经离开。猛爷看见赵科儿么没走，正要问他，忽然看他愣神，想到之前赵科儿之前的表现，觉察到他已经想到了什么。当即把赵科儿喊醒，“想什么呢？”猛爷盯着赵科儿的眼睛。

    赵科儿吓了一跳，看着近在咫尺的猛爷，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没什么，没想什么……”

    “你很聪明，脑袋瓜儿灵活的很，可是我也不傻。”猛爷跟上一步，把赵科儿‘逼’在墙边，“你说这些话，你觉着我会信么？你说你没想什么？我会信么？”猛爷紧紧盯着他，不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这双眼睛，异常的凶狠，似乎赵科儿有一点点儿的异动，他都会扑上去将其撕碎。

    “猛爷，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一向以您马首是瞻的，这些年来我一直都都是如此，以后也一定是如此……”赵科儿赶紧说好话，赶紧表态。

    猛爷后退了一步，看向别处，“不管你是不是真心这么说这么想的，我只说一句，要是你敢犯傻办了错事，那时候别怪我不客气。”

    “猛爷放心，我对您忠心不二……”赵科儿又要表态一番，被猛爷打断，挥手让他出去。赵科儿往外走，不住的回头看猛爷。

    待赵科儿离开，猛爷忽然软了下来，坐在‘床’上，险些支撑不住。好久好久不曾这样盯着一个人了，果然要想有凶狠的眼神就需要凶猛的体力支持。这会儿眼睛有些酸，像是要流泪的样子。猛爷‘揉’了‘揉’，缓解一下。赵科儿还是可信的。这是猛爷的出的结论。在之前跟赵师爷作买卖的时候，让赵科儿接触过，人很聪明，很灵透，办事靠谱。当时有意拉他入伙，赵师爷说对他不了解，而且这小子又没本钱也没实力，要他入伙做什么，平白无故的分去不少。他这种人就适合做伙计，要是以后忙了，让他当个掌柜的也能行，但是拉他入伙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就当是下人使唤着。听了赵师爷的话，猛爷让他跟着，大部分的事情都是让他去帮忙做，尤其是打听消息，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些。虽然把赵科儿当成是半个入伙儿的兄弟，但是也不敢对他太放心了，尤其是自一个月前世情发生之后，猛爷看了世态炎凉，害怕赵科儿也是，因此，这些日子对他也是有些防备，手里的买卖也停了不少，仅有的几个也少有让赵科儿去。

    说起来，猛爷和赵师爷的买卖做的不小，往往一票就够吃半年的。跟赵师爷分钱，六四分，猛爷拿六份，赵师爷拿四份，因为猛爷还要拿去打点。但是实际上，猛爷往往能留下不少。另外，也不光是跟赵师爷一块儿，跟其他人也有不少合作，因此，猛爷手上才有这么多钱拿来用。早先的时候还想着给赵科儿多拿些，给他涨些，可是有了那件事，猛爷小心了很多，因此， 给赵科儿的钱维持原数。现在，猛爷把钱财归置归置，拿出几百两留着用，另外又拿出一百，寻思了一下，换成一张五十，这是给赵科儿的，其他的该带在身上的带在身上，该放起来藏好的藏好。

    晚上，猛爷来见赵科儿，觉着此刻给他也好不给他也好。按照猛爷的一贯想法和作法，去还是不去，去，给还是不给，给。

    马俊山被人催着有些心烦，但是知道也是件大事，也就忍了。手下人听了消息，以为马上就要回去，也高兴，相互说道：“太好了，终于不用练了……”没想到马俊山并不为所动，让人马继续‘操’练。送信人也在一旁等着，心里老大不愿意的，但是，消息他知道的，老爷的命令是拉练完成尽快赶回，不要耽搁，而不是让它马上赶回。马俊山这样现在不为所动也是应该，但这大热天的，陪着在这里，真是有些苦了。

    马俊山忽然问道：“你要不要一起过去玩玩儿？”

    “您指的是……”

    “反正也闲着，一块儿练练吧。”马俊山这话把那人吓了一跳，急忙摆手。马俊山也只是开下玩笑，心说要是真让你去一块儿练了，等回去见了你们头儿我还有些麻烦呢。

    直到结束，马俊山让众人快些回府，但是，大部分人都是拖拖拉拉，似乎是故意如此，想要报复下马俊山。马俊山冲着众人说了一句，“定更回不去的，衣服鞋袜就‘交’给你们了。”一听马俊山这么说，所有人都加快了速度。现如今天气渐热，真要是接了这活儿，就是类不是也要熏死。

    马俊山去见宋君，然后由宋君陪着去见唐绍仪，唐绍仪叮嘱了一些事情，最后又告诉他：“刘之相这一个排也一并过去，就暂时‘交’给你管了，管的严些，别出了岔子，这帮小子散漫惯了。”

    “这件事老爷跟刘之相说过了没？”马俊山做事‘精’细，知道刘之相这小子不好惹不好办，手下人都管他叫猛爷，唯独他不买他面子，两人虽然没有冲突，但是互相看不惯。在听到大人让他来带他们，觉着头大。随即决定跟老爷请一道命令，也省的刘之相敢不听。

    “这个倒是没跟他说呢。”唐绍仪的确没跟刘之相说这件事，这会儿想要让赵师爷去说下，却发现赵师爷不在，心里嘀咕，平时用不着你的时候总是在这里碍手碍脚，到了我用你的时候，你竟然不在。

    “大人还是先说一下的好，刘之相平日里比较烦我，要是让我来管他，恐怕有了明令他都敢不听。”

    “放心，他改了。”唐绍仪说完之后就觉着有点儿过火，怎么说也都是我得手下，怎么能这么说，这岂不是默认他以前不行么。“你们跟总督府那边不熟悉，我让赵师爷跟着同去，到时候你们都听他的就是了。刘之相这里不用我单独说，一会儿赵师爷来了我跟他说了也就行了。”

    “大人，既然赵师爷同去，那何不直接让刘之相归赵师爷直接管呢？这样不是更方便么？”

    “嗯？”唐绍仪把眼睛一瞪，盯着马俊山看。马俊山故作畏惧的低下头，但是唐绍仪看的清楚，他眼睛里根本就没有一丝的畏惧。“他是师爷，仅仅是个师爷，让他带兵是什么意思？”

    “大人刚说让我们听从赵师爷的，这不是……”马俊山还没说完，旁边宋君赶紧撤他衣服，让他停下。宋君心说，老哥哥哎，你这是干嘛？

    “让你们都听他的，不是让你们归他管，他跟总督府，跟徐世扬熟悉，跟徐总督熟悉，知道他们的做事风格，知道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哪些是禁忌……让你们听他这个，不是让他指挥你么……”唐绍仪也急了，看马俊山今天有点儿较劲，有些不爽。

    马俊山确实有些不高兴，他是聪明人，知道派他去不是因为他们厉害，而是因为他们没用。马俊山也比较直，心里不痛快就直接表现出来了。

    “……明白了么？”唐绍仪盯着马俊山。

    “还请大人写个条儿，若是……”

    “没有若是。”唐绍仪直接截住，“你们过去听从徐世扬统一调派，你还想干什么？我就是让他指挥着你们，也就是让你们巡逻督工，还有什么其他要‘插’手的么？”

    “回大人，我们这一队往往实在休息时候要练功的，但是手下人有些喜欢偷懒的，到时候若是我下了命令，赵师爷又嫌吵，不让练……”

    “行，行……我这就写。”唐绍仪见马俊山一套套说来，也觉着无奈，知道马俊山有本事，也不愿意把他给惹急了。另外，马俊山今天这一表现，也让他觉着这人比较正直，心里大喜，同时又寻思赵师爷这老小子也真是烦人，你要是在这里的话，我还用着这么麻烦么？跟你说一声不就行了。唐绍仪忽然有些生气，把提起来的笔放下，“去把他给我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