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李头儿借钱

    第九十一章 李头儿借钱

    硬着头皮来见小伍，这小子平日里最抠‘门’，抠‘门’儿到家了，找人剃头完事儿之后也得把散碎头发收走，说这是‘药’材能卖钱。 平日里也少有跟大家一块出去吃饭喝茶，基本上都是在营里吃。要说这一百两谁能拿出来，非他莫属，其他人‘花’钱大手大脚，攒不了多少。跟小伍还算比较熟，曾经他新兵考核不通过。按说被清退回家，袁大帅创立新军，严加要求，绝对不允许有滥竽充数的存在。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上边下令说要加一次补考。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这一批人不好招，按照原先要求招上来的话人数太少，又加上万岁爷急于想看到新军威势，没办法才加了一次候补考核。李头儿当时看小伍顺眼，正好自己也没多少事，就帮着给他指导，整整半个月，最后又跟主考打了招呼，这才帮他完成，让他顺利进了新军。之后，小伍表现也不错，逢人也说是因为李头儿给他指点的关系。再后来一同进了徐总督的亲卫营，两人同营不同队，但也时有往来。

    李头儿寻‘摸’着曾经帮了小伍，他也能拿出这份钱，首先找他借最合适不过了。又想，要是能直接从他这里借够了，那就最好了，省了再去其他人那里。

    小伍正光着脚丫坐在椅子上仰头看天，听见有脚步声，低头一看，发现是李头儿，当即跳下来登上靴子快步走过来，“老哥，你怎么来了？来、来……赶紧屋里请……”

    李头儿一看他这么热情，心里高兴，寻思还是好兄弟。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别耽搁了，直接有事儿说事儿吧，那边庆吉楼还等着呢。想到这里李头儿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这个……小伍兄弟啊，我有点儿……”

    “老哥，有事儿您说，尽管说，当年要不是您帮忙，哪能有我小伍，您尽管说……”小伍一看李头儿这表情，一听他说这话，马上知道是有事找他帮忙，往日里可不曾件李头儿这个样子。

    “这……好吧，”李头儿心里着实有些兴奋，“我这边有急事，得借你点儿钱，我借……”李头儿一边说一遍看着小伍的表情，看他眉头微皱，急忙停下。

    小伍一看李头儿停下，当即拍‘胸’脯表示道：“老哥别客气，使多少你说，直接说，我能够了一定给你。”

    “嗯，……好吧，有点儿多……”

    “没事，您先说。”

    “我借一百……”

    “啊？！……”小伍吓的后退了两步，像是不认识李头儿一样的眼神盯着他，上下打量一番之后，这才走过来，“老哥，您没事儿吧？”

    “我？我没事。”李头儿有些纳闷，寻思至于这么大反应嘛。心里多少有了些不喜。

    “这个……老哥，咱说实话，您要是借个十两二十两，我直接就送给您，孝敬您了。可是……您这上来就是一百两啊，这个……这个咱们三五年也赚不出来嘛。您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扣吗，家里嘴多，消耗大……”小伍把自己难处一说，说到动情之处更是险些飙泪。

    李头儿听了也难过了，寻思还是我做的不够，往日里怎么就不知道问问他的情况呢。实在想不到是这么个情况。李头儿看他要掉泪的样子，真有些忍不住要把自己身上的银子给他些，帮他渡过难关。但是冷静下来一想，不行，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我自己还得借钱才能摆脱困境别说是给别人帮忙了。

    “实在对不住，哥哥我确实不知道这个情况，按说我应该帮你，但是我现在确确实实没办法帮忙，我……”

    “老哥你这是哪里话，我没能给您帮忙就已经很不是人了，哪能让您再帮忙，我……”小伍又是一番自贬，然后表示要去帮忙借点，李头儿自然不能让他为难，也急忙拦下。最后，小伍送李头儿离开，再次表示自己不能帮忙的歉意。

    李头儿离开之后，边走边骂自己不是东西，平时太疏忽了，竟然根本不了解人家，就去找他借钱，这简直是欠揍。现在只能去找老伙计们了，他们钱肯定不够，但是凑凑应该能行。

    来找周头儿，他俩平日走的很近，经常一块儿喝酒聊天，聊的也很透彻很投入。把事情跟老周头儿一说，老周头儿劈头盖脸批了他一顿，“……你呀，死要面子活受罪！”完成之后，沉默片刻，说道：“我手里总共 加吧加吧有三十三四两吧，但是最多最多能给你三十两，我得留下点以防万一，……咱们刚搬来奉天，出来进去身上不能不带着钱……”

    “那是，那是……”李头儿赶紧答应。

    老周头儿把银子递给李头儿，问道：“剩下的咋办？我帮你众人凑？”

    “我自己来吧，自己来吧……”

    “咱们都是穷兄弟，也没个有钱能一把儿给你的，只能一块儿凑凑，……别硬撑着，为难了我就帮你凑，咱俩一块儿去速度还快些。”

    “唉……多谢了。”李头儿长叹一声，然后把刚刚去小伍那的事情说一遍。老周头儿一听火了，“你呀！……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

    “怎么了？”

    “他的话你也信？”

    “怎么了？”

    “唉……说你什么好？！这小子最不地道了，他见他什么时候……”

    “人家也有难处。”

    “有难处？有个屁难处！他跟王长贵是老乡，他哪里有什么家里嘴多消耗大，全家就他一个，就他自己。”老周头儿看李头儿疑‘惑’，只得坐下来给他讲道：“当年黄河洪灾，淹了河南十八县，他是逃荒投奔他舅舅来着……说是叫舅舅，也不知道是哪一层的关系，亲缘关系都远到天边去了……他舅舅就是给他口饭吃，让他饿不死，第三个月就把他送到新军让他投军去了。还没听王长贵说他回去过，逢年过节放假都是在营里消遣，……说白了，他就是抠‘门’，就是不想借给你！你还当他是好人呐？”

    “竟然是这样？”李头儿不信，怎么也想不出小伍有什么地方‘露’出不对，看他表情神态语气，都不是装的才对。

    “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也就是咱们兄弟，我这么说你，其他人早就偷着回避了，……你以后也少跟他来往，要不然我也不乐意了。”老周头儿说的很严肃，李头儿赶紧答应下来。

    然后老周头儿又开说，说李头儿死要面子活受罪，说他请兄弟们吃饭都是拿大头儿，剩下的兄弟们平分。教导李头儿以后也这样做……李头儿唯唯诺诺的答应。最后又问李头儿是不是要他帮忙再去借，李头儿推辞了。

    从老周头这里出来，李头儿心里不是滋味。一直以来跟老周头儿都是争论，还没出现过一直被一个人训说另一个的情况。不过也得感谢周头儿，要是没他帮忙，还不可能拿到这三十两……想到这三十两银子，李头儿忽然觉得自己怎么这么下贱，就为了区区三十两银子，竟然把自己该坚持的放弃了坚持，该‘挺’直的腰杆也弯下，该抬头‘挺’‘胸’走大路也成了现在缩着脖子躲进‘阴’影里……我这么做是对是错？李头儿的住的问自己。

    钱还不够，还得硬着头皮找人帮忙。李头儿接连去了几个人兄弟那里，心里明知道他们拿不出那么多来，但却是希望他们能够每人一点，凑齐了。结果在一听到李头儿报数之后，都退了。

    李头儿心善，自然不会为难他们，管人家借钱，借不借都是人家说了算。借给你是对你信任，不借给你是自己有难处，这些李头儿也看得开。但是，看得开是一回事儿，受难为是另一回事儿。钱没凑齐，李头儿低头往前走。寻思着剩下的该怎么解决。

    边走边想不自觉的来到李铭九住的小院，猛然一抬头，见是这里，心里疑‘惑’，怎么不知不觉就到了他这里了。转身要离开，刚刚迈开‘腿’，正赶上从外边回来的李铭九，一眼看到李头儿，笑道：“你怎么过来了？里边没人吗？大哥和王福应该都在才对，……”

    “我……我……无意间过来的。”李头儿说话吞吞吐吐的。李铭九一听就知道有事，也不再坚持要他去屋里，而是小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要是觉着可以的话，就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呢，我不能帮你还有大哥可以嘛，……”

    “这……”李头儿迟疑，李铭九更是知道有事，眼睛紧紧的盯着李头儿。李头儿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因为李铭九的眼睛似乎有种让人不可拒绝的魔力。李头儿沉思半天，终于开口，“我遇见点事儿，缺些钱，打算……”

    “哦，……好说。”李铭九不等李头儿说完，当即伸手入怀掏出一张银票，然后把钱囊也拿来，一并递给李头儿，“这是二百两银票以及十几辆的碎银子，你先拿着，不够再想办法，估计大哥那里也能出百两左右，再多的话就麻烦些了，我估计……”

    不等李铭九把话说完，李头儿险些就要给他跪下，李铭九急忙伸手搀住，“怎么了？不会是受伤了吧？没找孙大夫再给看看？”李铭九十分关切，当即就要带李头儿去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