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三扶议事 续

    第七十五章 三扶议事 续

    李铭九来到‘门’口，看见赵师爷停着这里并没离开，而是回身正偷偷的往屋里瞧。 李铭九的突然出现把他吓了一跳，事情不妙，当即转身要走，可是转身转了一半，也觉得不合适。就是这迟疑的片刻，使得赵师爷此时处在一个极其尴尬的形势。赵师爷已经上了年纪，脸上皱纹不少，此时面上泛红，使得皱纹像是加深了很多。赵师爷干咳两声，慢慢转过并站直了身子，笑着对李铭九说，“呵呵……是李铭九小兄弟啊，先前一溜小跑去请两位大人，这会儿觉着累了，休息下……这上了年纪不服老就是不行，话说人老不以筋骨为能，这话说的太对了。你看我，不过是前厅书房跑了这么一个来回，这就上气不接下气，真是不中用了……比不上你们年轻人喽……”

    李铭九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觉着有些恶心，但是也见了不少这样的人，对他们的情况还是能够有些免疫的。李铭九也客气的说：“赵师爷哪里的话，您还硬朗着呢，不光身子骨硬实，脑子也灵光，……像我这样的，可能一辈子也比不上……”

    李铭九不擅长奉承，但是拜年话儿还是会说几句，这会儿也是尽说好话，害怕因为刚刚的事情得罪了他，实不知自己早就已经在赵师爷心中有了“污点”了，刚刚这件事，只是把“污点”描的更大了些而已。

    正在两人说话之际，书房内唐大人的声音传来，“这里没你的事，且下去休息去了，不过是让你跑趟‘腿’儿，还把你累坏了么？赶紧下去吧！”

    “是！”赵师爷一听唐大人动怒，自然害怕，急忙答应一声然后快步离开。心里却是在想，说的好听，你去休息，实际上我敢休息吗，过会儿要是找不到我肯定还得挨罚……赵师爷跟随唐大人多年，这些事情自然是清楚的很，就算是有不满，也只能是在心里嘟囔一番，绝对不能说出来，绝对不能让人知道。

    赵师爷离开书房，也不敢走远了，太近了也不行，让大人看见了又会责怪一番。通常这种情况下去接下来的目的地等着最好，所以，赵师爷就来到来到前厅的偏房等着，这里是手下人休息的地方，老爷们有什么事一招呼，马上就能过去。赵师爷寻思过会儿三位大人还得回到前厅来，我就在这里等着，看见大人来了，我及时过去就是了。

    偏房内众人看见赵师爷进来，其他人急忙起身相迎，还以为他有什么事情，急忙问他。赵师爷摆了摆手，说道：“三位巡抚大人在商议事情，我来这里候着，至于是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

    “噢……竟然有事情要回避赵师爷，这么看来的话，恐怕不是小事了。”其他人都是只敢在心里嘀咕两句，唯独他敢直接说出来。这人便是李大年，乃是热河都统延杰的幕僚，平时做随从跟着，实际上是延杰行事的主要决策参与者。延杰带他甚好，甚至可以说是平起平坐。延杰在奉天任奉天府尹，后又任盛京户部‘侍’郎，又任盛京将军，在这边也算是经营多年，又加上本身正白旗出身，自然瞧不起汉官。所以，对唐绍仪等新军一系众人都有不满。

    听见李大年这么说，有不少人附和，“是啊，这么大的事情，应该让众位大人一同商议才是，三位抚台聚到一处，……这有些不合适吧。”赵师爷不用看也知道，这些多数都是满洲官员的随从，满汉两家官员多半都是不和，若是有了利益冲突，相互对峙抵触常有的事情，赵师爷也见多了，此刻也知道这帮奴才不过是出言挤兑几句，并不敢真去这么要求三位巡抚大人这么做，所以尽管有些不满意却并不以为意、不放在心上。

    却说唐绍仪将徐总督信上的事情一说，段芝贵跟朱家宝听完之后，段芝贵脸‘色’立马就变了，略带恐惧之‘色’。朱家宝倒还稍微好些。这段芝贵向来草包，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借着一路美人计走来，没真本事。但是，三人同是新军一系，在东北立足还是要相互仰仗。唐绍仪看段芝贵这么沉不住气，没什么主见，也有些恼怒，正待训说几句。话到嘴边又停下，心里吓了一跳，也有些情形，这也是福至心头，幸亏我没说出来，要是刚刚那几句话说出来，恐怕我这巡抚也就到头了。唐绍仪换了一副口气，说道：“芝贵老弟，我想徐总督既然派人送信过来，想是已经有了对策，我们只是从旁帮扶既是。”

    “正是，正是……”段芝贵急忙回答。有了唐绍仪这句话就够了，用不着他冲锋陷阵，从旁帮忙那就好说了，到时候他徐世昌要是顶不住，被杀了被抓了，跟自己没啥关系。

    “唐大人，依你之见，我等该如何帮扶才是？”朱家宝也是欣喜，不过城府较段芝贵深很多，所以此刻问出来，也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还是应该派兵前去接应，另外，也将车站做好准备，多派些人手过去。先前的那些人太少了，再加……”

    “派人去是应该，可是派谁去呢？这里可没几个咱们的人。刚刚你也说了，他徐……徐总督不想让这件事散播开来，那就只能是派咱们自己的人去了。可是这奉天城的防务，原来四十营由赵尔巽改编为八路，马龙潭、冯麟阁、吴俊升等等都不是咱们的人，自然是不能用了，只能让他们调派人马去车站准备。其他，该派谁呢？又有什么人可派？”

    “我手下有个宋君，这是来奉天时从新军带来的，是我们自己人，他可以用。”唐绍仪说道。

    “总共多少人？”

    “只有一队，三个排。”

    “太少了。”朱家宝摇头，“我手下只有两个排，但是这次来只带了一个排，一会儿让他们跟着宋君，……芝贵兄，你那里……”

    “我手上也是一队。”段芝贵说道。

    实际上唐绍仪、朱家宝都知道，当初段芝贵来关外，听闻关外匪患严重，又有老‘毛’子等战事，所以直接要求带一营人马出关。尽管袁世凯待他甚好，但是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最后给派了一队，却配了五个排的人手。

    “我这次来带了两个排，一并让他们跟上，……人手要充裕些，徐总督手下可是整整一个标……”段芝贵信口雌黄，其实也是有些嫉妒，自己做了那么多事最后却只能带一队人出来，而徐世昌那里，确实早早经营了好几支。不过也是该着徐世昌不走运，这么多人最后竟然都被遣散。

    实际上徐总督亲卫营中编制稍微有些不同，也是因为总督这个品阶的派头儿，所以身边人的职位相对拔高了不少，但是手下的人手，却还是不那么充足，远没有北洋新军满编人数多。不过相对于唐绍仪、段芝贵、朱家宝，徐总督手下亲卫营的人数，确实多了好几倍，也是因为徐世昌较他们离开北洋新军稍早，自然也自己发展了些。

    李铭九从旁听得三位巡抚大人商议，听他们要把手下人派去自然高兴。此刻已经跃跃‘欲’试，恨不能立马就走。唐大人似乎时感受到了李铭九的焦急，看了他一眼，说道：“既然咱们已经商定，那就派他们去吧。”

    “稍等！”段芝贵拦住道，“还有事情咱们要商议下才能让他们去。”

    “还有……？”

    “咱们该如何跟其他人说这件事呢？咱们三个聚在这里商议了这么长时间，恐怕外边早已经等不及了，得给他们一个‘交’代。”

    “就是，特别是那些满洲官员，……自以为到了盛京老家，忽然就专横跋扈起来，竟然不将巡抚放在眼里，……特别是……”

    “行了，这个我已经想好。”唐大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咱们派人去接自然是暗地里调人去，明面上咱们还要派人去把车站那里做好。一会儿，我们只需跟他们说，这东三省设立总督乃是头一回，以往都是盛京将军之职，得好好庆祝三省即将开始的新局面……咱们把欢迎场面做的大些，让老百姓都知道即将开始的新面貌。”

    “不错，如此甚好，这样一来增调人手就有理有据了。”

    “可是，他们也不傻，应该能想到吧。”

    “咱们只需堵住他们的嘴，至于他们怎么想，恐怕还要让总督大人来治。”

    “嗯，正是……”

    “也行吧，就这样了，……别也没好办法。要是能直接把他们拿下就更好了……”

    “芝贵兄，这些话可休要再提呀，咱们都是替皇上办事，给老佛爷听差，满洲八旗乃是皇族根基，这种话可……”

    “嘶……呵呵，让两位见笑了，口误，口误……以后定当记得。”段芝贵也吓了一跳，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说漏了嘴了，其实看不惯的只是那几个满州官员的嘴脸，跟皇上、老佛爷没什么关系。可是如今有革命党作祟，这句话很容易被人误解。以后千万千万不可再说。段芝贵警告了自己，忽然又想到身旁还有李铭九，当即扭头看去。唐大人似乎知道段芝贵将要怎么做，已经站在他和李铭九之间，低语道：“芝贵兄放心，徐总督既然派他来送信，这就是他所信任的人了，……都是自己人。”

    “那就好，那就好……也是我不小心，让两位……”段芝贵虽然‘混’，但是会办事，几句话说的唐绍仪和朱家宝心里舒服，又听他说改日另有重谢，当即明白他什么意思。段芝贵敛财甚多，这“重谢”定然是少不了好东西，两人心里也高兴。若非今天这件事，平日里还真见不到他往这边送东西。俗话说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段芝贵来送礼呢。

    三人相互哈哈大笑，惹得李铭九有些莫名其妙，其中关节也没想明白，但是本能的察觉到段芝贵段大人对自己有些不满，所以便低下头，不向他那里看去。唐大人回身说道：“李铭九，你随我们来。”

    唐大人叫来宋君，让他去联络另外两部人马，然后让李铭九带路，去接应总督大人。并叮嘱他要谨慎行事，切记不可泄‘露’的消息，今天这件事也绝对不能往外多说半句。宋君一并答应。三人一看没事，便往前厅走，宋君与李铭九则是去带人前去接应。唐大人又趁着机会，背过段芝贵、朱家宝以及李铭九，悄声叮嘱宋君，说道：“你本事高，这我知道，但是今天你得压低了姿态，千千万万不能跟他们有了一丝一毫的矛盾，……另外，也不要跟李铭九有了冲突，之前他有什么本事你也见了，他可是徐总督身边最亲信之人，……看他年纪这么小，你多让着他……”

    唐绍仪是害怕宋君路上跟其他人起了冲突，到时候不禁不能接应徐总督，还会引起其他不必要的麻烦，另外，之前他跟李铭九已经‘交’手，此时也得有个防备，别到时候惹得李铭九生气，再动手，那时候就不妙了。而且自己也看不透李铭九到底是什么身份，按理说若是徐世昌的亲信之人，应该会在信上提到，但是信上除了夸奖之外，并未多说一词。这点有些疑问。但是，若非是亲信之人，怎么可能让他在这样的情况下来送信呢？正因为对未知之事有所畏惧，唐绍仪害怕李铭九还有其他背景，若是宋君不小心惹了他，那也会殃及自己。

    “大人放心，我一定谦逊谨慎行事。”宋君知晓李铭九的本事在自己之上，虽然不服气，但是大人这样叮嘱，也只能照做。

    “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