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留情 六

    第六十九章 留情 六

    两人离开后的车厢内，卞光‘药’忽然有种脱力之感，瘫坐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前方。复制网址访问 回想这些年与兄弟们相处的场景是那么快乐，又想到刚刚来到大营的时候，原本资质不济，也多亏大人提携，夸奖说勤能补拙，虽然你现在几十倍努力却也是见效甚微，但是你若坚持几十年，那时候的成就其实寻常人可比的。这些年来，一直谨记，从未有过懈怠。或许，这才是能够继续留在这亲卫营的原因。应该感谢大人提携之恩，即便这些年来大人从来未曾真正器重过自己，也不曾有过提拔。昨夜听到张大河的通知，众人得知劫匪在车顶上之后，当先想到的是有危险而不是去关心大人怎样。海哥等人都在迟疑、犹豫，当先急着赶去的是自己。或许内心中对当年大人的崇敬吧。在听到大人被刺身亡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也是快些去到大人身边，若是能再见到劫匪，虽知道自己实力不足也定然拼死相博为大人报仇，可是身边所有人都是掉头回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卞光‘药’也被推搡会车厢内，想要再去，一来人挤人再者也是海哥断喝：“卞大哥！你疯了！赶紧拿东西咱们走……”

    逃跑也是无奈之举。或许这些说与大人还可以得到原谅，他当年是欣赏自己的，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就是自己一错再错。召集众人来商议统一口径一致对抗大人，这也是为了不惜一切代价留下来。留下来真的就是每个月那几百吊钱吗？不是。卞光‘药’想到的是，我唯有留下，留在亲卫营，才能有机会接近大人，有机会证明自己，更有机会报答大人的恩情。现在来看，自己这样做正好是大人所最不愿的。这一切都怪自己。

    此刻，他们都走了也好。卞光‘药’想到这里之后，有些空‘洞’的眼神略微回归了神‘色’。那会儿，大壮是坐在那儿，海哥坐那儿……卞光‘药’回忆着，回想昨天他们一起谈论的那些事，回想他们在听自己胡扯时候的情形。“呵呵……这一夜间……”卞光‘药’苦笑。轻轻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过去的就过去吧……”卞光‘药’自语道。有些话，他没说出来，或许过了今天就到阎王殿报道了。

    卞光‘药’已经恢复过来，眼神中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只是，竟然多了些死气。卞光‘药’决定去找大人。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这里，离开之后，就不会再回来了。

    看见卞光‘药’来到，六爷跟徐总督都是一愣，六爷心中暗想，你又来干嘛？直直的盯着卞光‘药’看着，看他要做什么。

    卞光‘药’不急不慢的跪下，将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说道他们俩也走了的时候，微微抬头想要看看老爷是什么表情，还不等把头抬起，就听见六爷“哼”了一声。卞光‘药’赶紧把头低下，然后继续说下去……

    之前亲卫的李头儿已经将是事情告诉了六爷，没敢直接跟老爷说，怕老爷生气责罚，跟六爷说下，六爷平日里跟他们走得近，相对来说觉着他更随和些，规矩也不用那么大。因此，六爷已经知道了卞光‘药’回去之后就跟去其他人有了商议，而且还是不少的人。也从李头儿那里得知那几队的人都已经有所察觉。六爷心中警惕，暗暗祈祷李铭九快些到了奉天，见了唐大人然后让其带兵在车站准备好，要是再能往前迎接一程，那就更完美了。同时也祈祷，希望车上也平平安安，不要出了什么岔子。李头儿说完之后，六爷夸了他两句，然后跟他说，要他注意着卞光‘药’那儿的情况。当那两人离开去了车尾的时候，六爷已经知晓，当得知没有卞光‘药’的时候，六爷决定不去管他们。反正已经走了那么多，再算上他们两个也不多，总之最后都是要治罪。

    李头儿离开后，六爷唤来一名亲卫，问他是否见了外边有情况。回答道，不曾见有人上了车顶或者从车窗逃走。六爷点点头，摆了摆手，让他下去。喝了几口茶之后，六爷这才起身，来见大哥。这些事情虽然是自己知晓了，也安排了，但是拍板儿决定还是要大哥说了算。

    徐总督听六弟说完之后，这次没有像之前一样大发雷霆，似乎是早有知晓一般。“可是派人去追了？”

    “没有，我看卞光‘药’没走，所以就让他们没去追……”

    “嗯，他还在就好。过会儿临到奉天，把他先叫来看住了，然后再收拾其他的。这个人先把他看住……”

    “嗯。”

    “我觉着卞光‘药’不过是一时糊涂，想他资质平庸，也想不出多少办法，……走到今日也不过是勤奋有加，我却不曾想过平日里勤奋积极的人，最后也会……”徐总督感慨。之后又跟六弟说起李铭九，此刻张大河也在身旁护卫，六爷也问了他一些事情。聊的还算愉快。正在刚刚有了间歇，卞光‘药’便进来。

    此刻听得卞光‘药’所说的这些，原本已经知晓了大概，徐总督不由得点头，暗道，你果然没有骗我。

    卞光‘药’最后将自己想法也说了出来，从昨夜到今晨，自己的一切想法都说了出来……最后，磕头道：“总督大人，求您放过他们吧，一切事情因我而起，我承担……”

    “你承担？”六爷冷笑，然后看看了看大哥，又说道：“总督大人的亲卫营有人擅自逃跑，还不止一个，你可知道，这是多么丢人的事情吗？你承担的聊么？”

    卞光‘药’听后身躯一震，六爷这番话很对，自己的确没这个本事承担，没这个实力。可是，自己又能怎么样呢？

    徐总督听完卞光‘药’的话之后就陷入沉思中，当初，在新军中，偶然的机会见到卞光‘药’一个人在练习。说是练习，却怎么看怎么像是杂耍。徐大人不禁暗笑，这招兵的人也真是会糊‘弄’人，竟然将这样的人也选进新军。不过这些事情不归他管，过多的过问反倒是引起他人猜忌，徐大人自然 不会惹是生非。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他想，若是哪天赶巧了跟他们走到一起，这个笨蛋也在的话，就问问。

    事情就这样过去，这是第一回见卞光‘药’，可是卞光‘药’却不知道在见到徐大人的时候，徐大人已经见过他。后来，徐大人事情太多，也就逐渐把这件事给忘了。不巧有一次走过这里，再次看见卞光‘药’，还是他一个人在练，但是，跟上次不同的是，他已经很熟练了，不禁在温习着，还练新的。这新旧对比实在明显的很，那些新东西，卞光‘药’练来生硬的很。此时，徐大人有了过去跟他说两句的心思。这就是卞光‘药’记忆中的第一次跟徐大人见面。

    后来，徐大人赶巧了碰上招募新军的人，问他卞光‘药’的情况。虽然问了，但是心里却不觉得他会回答多少，一来他招募了那么多人，怎会记得哪一个。二来，也不觉得有多少上进心，想来也是欺上瞒下居多，恐怕真本事没多少。不料想，这人居然还记得卞光‘药’，说道：“这小子脑子笨，笨得要死，不过听话、勤快，忒勤快……当时我就想，这人若是在新军中做的不够，那也没事，顺便推荐给府上，让他去做个杂役、仆从，那是极好不过了。可是后来我去问的时候，那排长先是跟我数落了他，然后又说他如何不好，……说的我心里都觉着委屈……”

    “然后呢？”

    “然后我就想要他把人调走，我给送到府上去。没想到我刚这么一说，那排长还不同意了，说这小子勤快，肯上进，暗地里自己偷着练，虽然笨了些，但是好在有自知之明，知道笨鸟先飞……您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刚开始还骂他呢，后来还夸上了……”

    徐大人笑了笑，说道：“我也是偶尔看见他勤加练习才这么问的。勤能补拙嘛，笨些没关系，肯上上进就行，……最可恨的就是明明没本事没能耐脑子有笨，却还……这种人你们以后要谨慎对待，咱们北洋新军可都是‘精’锐，要是招进这样的……”

    “您说的是，回头儿我跟他们都说了，以后征兵的时候都挑选好了，负责这点儿……对了，大帅好像说过他要亲自……”

    徐大人跟他聊了些之后把他送走，心里对卞光‘药’有了更深些的认识。事情也巧，后来徐大人从北洋分出去另任他职，袁大帅送了支卫队保护，当时徐大人要了卞光‘药’。袁大帅还以为是哪位才俊呢，还略显迟疑，但是在见了卞光‘药’之后，顿时失望。不过这也正好成全了徐大人，此时，卞光‘药’进入徐大人的亲卫营。

    如今，在这总督大人的亲卫营里边，卞光‘药’也算是元老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里的人，不都是元老了么。除了张大河、李铭九这两个新来的。或许，也正是因为跟着我太久了，所以，也该散了吧。徐总督的思绪渐渐收回，想到这帮“元老”级的亲卫自己挑选来的，可是到了今天，实在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