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留情 二

    第五十七章 留情 二

    面对着将整个过道都挤得满满的众人，站在大人身边的卞光‘药’此刻恨不能从车窗跳出去，或者拔出腰刀抹脖子自尽……今天这事可谓‘弄’巧成拙。在六爷劝说未果之后，愤怒之下的总督大人直接将所有人集中过来，此时，已经快到奉天了，总督大人决定就在这里将他们遣散……

    之前卞光‘药’将海哥、刘成等十数人离开的事情告诉了大人。不等卞光‘药’说完整件事情，徐总督已经大怒。听见大哥生气，六爷急忙跑来，看见卞光‘药’有些不知所措的跪在地上，六爷急忙劝慰大哥，当然，也可以说是为卞光‘药’求情了。徐总督好不容易压住火，背过身去，不看卞光‘药’以及六弟等。六爷看了师爷，看了看孙大师，问师爷：“怎么回事？怎么让大人发这么大火？”

    师爷指了指卞光‘药’，“这事儿得问他。”

    六爷看了看卞光‘药’，又看了看大哥。心中明白定然是卞光‘药’犯了大错，使得大哥生气了，但是师爷让自己问卞光‘药’，那也就是说卞光‘药’并没有把事情说完。六爷也坐下来，问卞光‘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仔细说来，……你只有把事情都说全了、说详细了，才能减轻你的罪行……赶紧，把事情详细说来……”

    卞光‘药’知道六爷的意思，急忙将事情从头说来，说大壮等离开，以及他们为什么要走……六爷听着，也不是抬头看看大哥，虽然不曾看见大哥脸上什么表情，但是从背后看去仍能感受到那股愤怒的气息越来越盛。六爷心道不好，这要是再让卞光‘药’说下去，那岂不是更糟。六爷轻轻拍了下桌子，“胡说！都走的这么突兀，哪来的什么商议……你是不是把前边的事情隐瞒了？从头说起！”

    六爷本来是想诈他一下，也是想打断卞光‘药’，同时也打断大哥的思路，只有先打断大哥的思绪才能有机会让他消气，也就能让卞光‘药’受罚的轻些。没想到卞光‘药’心里本来就害怕，加上徐总督大发雷霆，又加上六爷这一声断喝，把卞光‘药’彻底吓坏了，稀里糊涂的把昨晚上聚集众人的事情给说了。

    卞光‘药’还在低着头继续说，但是六爷跟徐总督等人已经呆住了。徐总督心中暗想，好在六弟诈你一下，倒还真让你开口了……好啊，好啊……你们这帮狼崽子，妄我平日对你们不薄，现如今竟然敢聚众闹事想要要挟我……徐总督顺手拿过大印，狠狠的印在师爷昨晚所写的公文上。即日起，这帮亲卫营众人，除三队五队留下，其余一并遣散回家，另因有人假传军令，扰‘乱’军心。现将众人押入大牢待事情查清之后，重罚干事之人，其余人等再行遣返。

    六爷刚刚缓过神来，看见大哥已经用印，顿时愣住，至此，这帮人就成了阶下囚了。昨天还是总督的亲卫，这一夜之间，……六爷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有些无奈的看了看还在继续的卞光‘药’。他倒是说的 详细，相当详细，也倒是好记‘性’，昨夜众人问了什么说了什么，他一并说了出来。六爷还真的又得到几个有用的消息，正是昨晚跟卞光‘药’说话中有人提到的什么时候听见有人大人已经被杀的消息……这一点点醒六爷，六爷看了看卞光‘药’，然后对身后两名亲卫使个眼‘色’，然后说道：“卞光‘药’，你先下去，有事再唤你。”六爷身后两名亲卫不由分说架起卞光‘药’往外走。卞光‘药’一看这架势，不等反应过来，已经被架出徐总督的车厢。心中一阵发凉，暗道：完了，完了……彻底完了……或许直到这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

    六爷看卞光‘药’已经离开，车厢内只有师爷、孙大师以及张大河李铭九，问道：“大哥，你真的要……”

    “这件事已经定下，不要再说了。”徐总督并不给六弟缓口的机会，直接将事情封死。这也是在六爷的意料之中，并不意外。

    六爷又问：“是到奉天之后……”

    “不用！就现在！”

    “现在？”六爷有些惊讶，大哥这话说的有些不经过大脑，现在告诉亲卫们说你们被遣散了，这不是‘逼’着他们造反嘛。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将他们赶下去不成？说是暂且收押他们，可是这车上哪里有地方能够收押他们。只留下三队五队，人数处于绝对劣势……“哥，要不缓一缓，也马上到奉天了，到了奉天之后再……”

    “不用！即可召集过来！”徐总督说完便转身去了前一节车厢。六爷有些无奈的看着大哥的背影，心中不住的叹息。大哥一直教导说是遇事一定要稳重，决不能掺杂主观情绪。

    六爷知道大哥此时心情不好，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跟他说。让大哥暂缓宣布这件事几乎不可能，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让奉天那边做好准备才行。师爷正要问六爷，六爷摆了摆手，“稍等。”说着也追了过去，要跟大哥说事情。

    徐总督见六弟追来，面‘露’不快，“怎么？还想让我不要这会儿召集他们过来么？我意已决，不用劝我。”

    “不是。大哥，现在宣布不是不可，可是咱们有些事要处理。”

    “嗯？”

    “大哥，昨夜他们可是商议过了，这会儿要是跟他们说了要处理的情况，他们肯定无法忍受，到时候……”

    “我有准备。”

    “我知道……我意思是咱们最好跟奉天方面说一下，让那边也做好准备。至少得把牢房给他们准备好吧，要不然这么多人被关进去，……大哥也不是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待，这帮人跟着大哥 多年，就算是走也得让他们走的平平安安，……要是真在奉天大牢里出了什么事，那可……”

    “嗯。”徐总督点点头，之前却是不曾想到这些。现在看来，或许稍微迟些告诉他们也不是不可。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虽然他们几人都可以看做是自己人，但是总不能在他们面前失了威信。

    “你觉得派谁去传信比较好。”这会儿既然要把大部分的亲卫营众人都遣散，那几个人自然是不能再用了。何况，他们也没本事短时间把信带到奉天。

    “我觉得可以让李铭九去。”

    “嗯。”

    “既然这样，大哥就先写好文书，我这就把李铭九叫来，跟他说下该如何做。”

    “行了，你去吧。”虽然让六弟离开，可是这节车厢内本来就是备用休息以及放些书本杂物，纸笔都在后边。徐总督也不得不再返身回来。

    六爷这会儿已经叫着李铭九跟张大河来到外边，依旧是之前的‘门’边。六爷说道：“总督大人要处理他们，这件事我也无法阻止……说起来他们所做的确让人寒心……现在大人准备让你去送一封信，‘交’由奉天官吏。”

    “六爷，不是有承差么？为什么要我去送？”李铭九问道。张大河听他这样跟六爷说话，吓了一跳，急忙出声制止，“铭九！怎么跟六爷说话！”说完之后，又冲六爷行了一礼，“六爷，铭九还是小孩子，不懂规矩，请您……”

    “放心放心……”六爷笑着摆了摆手，不以为意，“你这么问也正常，承差、折差都有，但是这情况，他们还能不能用还两说呢……”六爷下意识停下，觉得自己说漏嘴了。又道：“这次必须是你去，其他人没这本事，要最短时间内去奉天，将大人的信件‘交’给他们，然后带着他们来车站准备……你知道该带什么人来么？”

    “您是说……”李铭九现在已经想到为什么让自己去送信了，恐怕是担心车上有事，害怕众人被‘逼’然后反叛。再者，奉天方面大小官吏都是在准备迎接总督大人，不曾想总督大人竟然在火车上就裁撤了自己的亲卫营，这种事百年不遇，别说是准备，他们根本不曾想到。

    “那我现在就走？”

    “稍等，大人信件写好你就出发。”六爷说着带两人回到车厢，看大哥已经将信件写好，用了官封。也是，本来就是公事。李铭九接了信件，带在身上，然后跟着六爷离开车厢。六爷问他，“还需要什么准备么？”

    “我骑马行不行？”

    “随你，只要你在最短时间到奉天就好。这趟车，到奉天是下午四点，……”六爷同样是看了看一块儿金光闪闪的怀表，“你务必在中午赶到！”

    “我尽力。”李铭九估‘摸’了一下时间，有点儿紧。

    “不是尽力，是必须……你要知道，我，我大哥，以及你张大河大哥的‘性’命，有可能就‘交’到你手上了。”六爷郑重其事的说，李铭九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你还有什么要嘱咐的没有？”六爷问张大河。

    “没……没了……”张大河也不曾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样的地步。要说准备，那还真不需要特别准备，他们这些贴身‘侍’卫往往都是时刻准备好。唯一担心的就是李铭九到奉天之后的事情，可是守着六爷，也不好多说。

    “那就好，你现在就动身。”六爷说道，看李铭九转身向后走去，六爷想到一件事，又将其叫住：“腰牌带好了没？这个到时候要让他们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