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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在陈瑾面前,蓝奕掰开我的手之后,便转瞬松开。宋‘玉’折闻言抱住双臂道:“蓝奕,这里是伏苏公子的聚雅阁不是你家烧饼铺,小爷要如何行事,你管不着。”
“谁说竹安管不着?”
宋‘玉’折话音刚落,便见一气场强大的男人从聚雅阁‘门’口不急不缓走来。
一袭亮眼蓝衣,一张桃‘花’金面具,三根孔雀‘毛’,这样独树一帜的装束除了伏苏之外,恐怕在这冬青镇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这么另类,这么壕。
所以当伏苏闪亮登场,所有人的焦点都不由从我身上转移到伏苏身上。
伏苏敬仰蓝奕,满镇皆知。
宋‘玉’折闻言一怔,脸上有些挂不住说道:“伏苏公子这是何意?”
伏苏不答反问:“宋公子在伏某的地盘上‘欲’赶走伏某请来的客人,不知宋公子这是何意?”
“邱纤她……是你请来的客人?”
看向宋‘玉’折投来的诧然,伏苏笑道:“正是。三个月前,邱姑娘在桃‘花’宴上技压群芳,赢得桃‘花’美人的称号。伏某甚是欣赏邱姑娘的才华,故此邀请她来这赏文会,品鉴冬青镇才子的风采。”
此时伏苏已站定在蓝奕身旁,默契地给了蓝奕一个小眼神。
这两人的目光一触即离,让我感觉好似他们曾经无数次这般默契地对望过彼此。
这一瞬间,我仿佛从空气中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两人……有猫腻!
伏苏仰慕蓝奕这一点很正常。就连西大街要饭的乞丐也都会‘吟’蓝奕写的词。但伏苏贴身婢‘女’脸上的刺青是蓝奕所刺,单凭这一点,便说明伏苏和蓝奕之间的关系不一般。那日从伏家别院离开后,我本想问蓝奕,他和伏苏到底是怎样的‘交’情,我甚至怀疑伏苏那日在桃‘花’宴上会临时安排那样的题目是因为蓝奕的关系。结果遇上蓝裴遭山匪绑架,我竟忘了问。
“啊!是伏苏公子本尊!”
“伏苏公子,清俊过人简直比宋公子还要美三分。”
伏苏戴着金面具,这群人也能看出伏苏比宋‘玉’折要美三分?
看来在能够使鬼推磨的钱面前,颜已经不重要。反正戴着金面具就好。
恩,这金面具是‘挺’美的。
看向极少‘露’面的伏苏,之前还在帮宋‘玉’折说话的莺莺燕燕不由倒戈:“宋公主,你在伏公子的地盘上赶人,就是你的不对。”
此时见我盯着伏苏脸上雕有桃‘花’的金面具发呆,蓝奕的手突然在我面前一拍道:“嫂嫂,有蚊子。”
我回过神来,“哦”了一声,却发现蓝奕在替我打完蚊子后,并没有走来,从而挡住了我看向伏苏的视线。
见自己的爱慕者恨不得扑进伏苏的怀抱,宋‘玉’折脸‘色’一白,面对伏苏的说辞,他不甘道:“伏公子,俗话说得对牛弹琴,不知乐之雅,今日是赏文大会,你邀请目不识丁的邱纤前来参加岂不是让大家看你笑话?”
我原以为伏苏会用话来堵宋‘玉’折。
不想伏苏竟真用话来堵宋‘玉’折……
伏苏道:“本公子愿意。”
“哇,伏苏公子好帅!我要给伏苏公子生金猴子!”
虽然周围莺莺燕燕说的话太过,但我不得不说,此时虽被蓝奕拦住视线,看不见伏苏的眼神。但伏苏这句话真的说得又帅又霸气!
感受到我欣赏的目光被阻隔,蓝奕突然转过身来,看向我沉声提醒道:“嫂嫂,伏苏他早已有心上人。”
想起之前伏苏在伏家别院给我讲的故事,我好奇地歪着脑袋看向伏苏的背影,点头道:“嗯,我知道。就是一素未‘蒙’面,身上有桃‘花’香的‘女’子。”
蓝奕往我伸出脑袋的方向又移了一步,挡住伏苏朝正厅而去的背影。蓝奕的语气中竟夹着了一丝不悦:“嫂嫂,在你尚未与大哥和离之前,你还是蓝家的大夫人。在外面还需注重仪态。”
敢情我多看两眼伏苏,便丢了蓝家的脸?
见我皱眉,蓝奕又柔声解释道:“嫂嫂,人言可畏。”
也对。我不过是出于欣赏伏苏的霸气多看了两眼,但别人不一定这般想我。
所以蓝奕他不是在担心我丢蓝家的脸,而是担心我被人说闲话?
皱在一起的眉头随即舒展开来,我转而看向蓝奕紧绷的脸笑道:“还是小叔叔想得周道!”
就在这时前面的伏苏突然脚步一顿,转头歪着脑袋,绕过蓝奕的背影,对我扬起一抹浅笑。
伏苏这突然一笑,为何我总觉得特别怪异呢,仿佛有一种自家种的白菜被猪给拱了的无奈感……
我随蓝奕来赏文会纯属是为观察并阻止蓝奕和陈家小姐有过于亲密的接触。之前并未了解过赏文会的举办规则。
在我抢先坐在陈瑾身边,也就是陈瑾和蓝奕中间后,我才从德成书院夫子张志远口中得知,参与者是要根据张志远所提供的内容赋诗一首。小厮则会给在场每人发一片竹叶,等所有的参与者赋诗结束,大家便将手中的竹叶投给自己认为作诗最好的人。为防止有人作弊,最后参与者的分数要根据获得的竹叶数和三名评委所给出的分数来决定。
“奕哥哥,瑾儿想参加。要不奕哥哥也像去年那样做评委。”陈瑾说着绕过我的脸给蓝奕抛去一个“你懂的”眼神。
这是我发现自己瘦下来之后,第一次嫌弃自己的脸不够大。
所以蓝奕今年是要自荐评委替陈瑾放水吗?
没有丝毫犹豫,蓝奕扬起一抹浅笑:“好。”
丫的!
这两人隔着我还谈情说爱,当我是死人?!
只见蓝奕随即起身走到张志远身旁低声说了句话,张志远便笑嘻嘻地宣布:“今年的评委与去年一样,由提供场地的伏苏公子,冬青镇第一才子蓝奕,以及老夫担任。接下来参与者只要站到场地中间来便可。”
之前一直视我如空气现在并依旧视我如空气的陈瑾只是目光扫了眼我的腰带后,起身走到场地中间。
这诗是随口‘吟’出来便可,还是一定要写出来?我琢磨想要问苏岄,却发现她竟不见人影。
怎么这人一眨眼就不见了?
就在我纠结要不要冲动一把时,满脸通红的苏岄鬼鬼祟祟地从‘门’口走了进来。
“苏岄,这里。”
苏岄刚走到我身边,我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
“姐姐,何事?”苏岄虽是在问我,然而目光却不由望向场地中央。
一听她说话顺溜,不用问也知道她是喝了酒。
我道:“你要参加?”
苏岄闻言点了点头道:“爹爹说,我说话结巴是因为害羞。所以但凡冬青镇上有什么活动,爹爹都要我参加。”
既然苏岄刚才是偷溜去喝酒,那便说明,这作诗不是用写的。
我道:“走,我陪你一起参加。”
苏岄收回视线,瞪大眼睛看向我道:“姐姐,是我产生幻听了吗?”
见我摇头,苏岄流‘露’出担忧的神情,‘欲’言又止:“可是姐姐……”
我打断她的话道:“你是不是当我傻?”
“阿岄,从未这般想过姐姐。姐姐是阿岄见过最善良的人。”苏岄连连摆手道。
“厄……但有些人夸人家善良,其实就是拐着弯骂人家傻。”
苏岄‘激’动地拽住我的手臂道:“姐姐,阿岄绝非这个意思。阿岄只是不愿意别人看姐姐的笑话。”
“阿岄,看姐姐笑话的人还没出生。”我捏了一把阿岄红彤彤的小脸,牵着她手道:“走,这次谁能拿名次,谁请红烧‘乳’鸽!”
苏岄的担忧我懂,但她却并不知站在她身旁的人已经不再是“邱纤”。
所以当站在会场中间的宋‘玉’折放下狠话说,我能‘吟’出一首像样的诗来,他就管我叫爹爹,若是我‘吟’不出来,我就管他叫爹爹时,我没有丝毫犹豫便点头应下。
此时就算我闭着眼睛,也能猜到众人看我的表情就像是在看傻缺一样。而我的目光则落在朝我看来的蓝奕脸上,我以为蓝奕的反应会和苏岄一样,再不济也应该会觉得震惊,然而他却像平日那般眸光深邃地看着我,并没有多余的情绪。
半晌之后,他浅薄的‘唇’不由勾起一抹浅笑。好似在无声地说:“嫂嫂,加油。”
“奕哥哥,我一定会拿出我最好的状态来!”
陈瑾突然响起的话,让我瞬间的心悸支离破碎。
原来蓝奕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我身上,原来刚才那一瞬竟是我在自作多情……
这个时候,张志远说道:“去年大家赋诗的内容皆是一样。赏文会讲究推陈出新,今年大家会以现场‘抽’签的方式决定赋诗的内容,也就是说以‘花’为题,但诗中的‘花’却有不同。”
听到新玩法,苏岄已经紧张地拽住我的衣角开始念绕口令。
宋‘玉’折则是一声冷笑道:“邱纤,现在提前叫爹爹,你可以少出一回丑。”
“叫谁爹爹?”
见我一问,宋‘玉’折‘挺’‘胸’抬头,得意地摇着折扇:“叫小爷我。”
我冷哼一声甩了宋‘玉’折一个后脑勺:“做梦,你都不配!”
只听宋‘玉’折在我身后怒道:“邱纤,你等着!待会小爷我要你跪下来叫爹爹!”
今年赏文会以‘花’为题,签中的‘花’语分别是:石榴,秋菊,杜鹃,牡丹。
一共四分之一的几率,没想到我,苏岄,宋‘玉’折,陈瑾‘抽’到的都是秋菊。
本来签上的‘花’语我是看不懂的,但刚才因为伏苏突然肚子痛去了茅房,蓝奕“闲来无事”便在签上画了图案。所以即便我不识字,也能看出自己‘抽’的题目。
苏岄喝的酒并不多,担心自己酒劲过去又开始结巴,她道:“我第一个来,算是为大家抛砖引‘玉’。”她顿了顿道:“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哟,阿岄这丫头喝醉酒后,不想除了念绕口令,竟还真会赋诗!
在阿岄之后,其他人相继念出自己的诗。最后只剩下我和陈瑾尚未完成。
在大家看来,我是不可能会完成的。而陈瑾则以礼让长辈的姿态,让我先来。
礼让长辈?她之前把我当空气,现在又做出一副谦让的姿态。
这‘女’人突然转变的态度,一看便知其中有问题。
既然陈瑾是蓝奕看得上眼的‘女’人,她在诗词上的造诣绝不会差。想来是因为没有对比,就不会有云泥之别。
陈瑾她……是想等我出丑之后,再在对比之下惊‘艳’四座?
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
见我垂眸沉‘吟’,一幅绞尽脑汁的模样,宋‘玉’折催促道:“陈家小姐,要不你先来。你若以礼相待再让下去,估‘摸’天黑也没等不到赋诗的机会。等你赋诗结束,若邱纤还想不出来的话,就算她输!”
宋‘玉’折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见陈瑾一脸为难的模样,宋‘玉’折不由又道:“难道陈家小姐也跟邱纤一样,根本想不出诗句?”
“既然宋公子怀疑阿瑾,阿瑾只好献丑。”陈瑾说罢看向蓝奕道:“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
陈瑾话音一落,便见伏苏意味深长地看向蓝奕赞叹道:“好诗!”
这情意绵绵,相思愁苦的意味,在座的只要没失聪皆能听出其中的情意。
这陈家小姐到底是几个意思,之前拒婚,现在又在蓝奕面前当众诉相思。
见蓝奕深情款款对望着陈瑾,一股酸涩涌上心头,我顿觉自己并不该来这赏文会。
阻止陈瑾和蓝奕眉来眼去?
我凭什么?我有什么资格阻止?
人家郎有情妾有意,我……只是空气而已。
见我耷拉着脑袋直叹气,宋‘玉’折摇折扇得瑟道:“邱纤,做不出来,就赶紧叫爹爹。”
心闷至极,不敢再去看陈瑾与蓝奕深情对视。
此时我殊不知蓝奕何时已走到我身旁。
熟悉而又硌人的触感落在我肩头。
是蓝奕!
失魂落魄的我不由蓦地抬眸,只见蓝奕如之前看陈瑾那般对我浅笑道:“嫂嫂别怕,一切有阿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