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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亦竹恨不得颜竹黎再快一些,她第一次不这么恐高。还没到前厅的时候,颜竹黎便看到一处偏房把守着重兵,而站在院外的不是别人,正是千宇。
她急忙带着罗亦竹飞下屋顶,几步跑了过去。
“什么人?”千宇厉叫一声,转过背来,取出武器。
“是我,千宇,里头关的是不是刺客?”颜竹黎开门见山地问道。
“颜小姐。”千宇是不习惯叫她慕小姐的,神色转为恭敬,点了点头。
“我进去看一下,行吗?”颜竹黎右手在身后轻抚罗亦竹的双手,示意她别露出破绽来。
千宇却看到了罗亦竹有些发红的眼眶,很是纳闷,听说颜竹黎要进去看刺客,他有些犹豫。
“王爷说了,不许任何人进去探看。”
“我也不行吗?”颜竹黎脸色一沉,“这里都是你的人,你只要让我进去一下就行了,等会儿我和楚冷夜说。”
“这个”
颜竹黎哪里等得及,柳眉一竖:“千宇,我再问最后一遍!如果不行,我去取摄政王的牌子,可你,就得罪我了!”
千宇也不是不想放她进去,只因此事关系重大,刺客若走丢了,他可就要掉脑袋。
面对颜竹黎的咄咄逼问,他一咬牙,说道:“成,属下带您一起进去吧。”
“你不早说!”颜竹黎抱怨了一句。
千宇在楚冷夜身边还是相当有威信的,连宫中的御林军也听信于他,千宇拿了钥匙开门,他们也权当没看见。
偏房的门一打开,灯火便迎面射来。
里头燃了八盏宫灯,以便将房间照得雪亮,防止刺客在里面作怪。
只是,刺客被五花大绑,还缠了铁索,是如何也起不了旁的心思的。
进房前,千宇请罗亦竹留在外头,颜竹黎进去不太打紧,再多一个外人,那是绝对不行的!
颜竹黎也怕等会儿若真看到什么,她会激动失态,便同意罗亦竹在房外等待。罗亦竹相信颜竹黎,就没有进去。
被粗大的铁链一道道捆在铁柱上的老生垂着头,面上的胭脂水粉已经洗去,垂睫而坐,看不清相貌。
千宇低低道:“刚才慕大人来审问过,什么都没问出来,用了刑,他已经昏过去了。”
颜竹黎心头微动,看着那低头而坐的人,低声道:“我过去看看他的相貌。”
“别!”千宇忙不迭地拉住她,直摇头,“别看他的相貌!”
“为什么?”
“会吓着你的。”
“不要紧。”颜竹黎心中却是一颤,能吓到她的相貌她已经沉不住气了,挣开千宇的拉扯,几步蹲到刺客面前,伸手,抬起他的脸庞。
一张被烧毁大半的容颜赫然出现在眼前!
“宫霖!”颜竹黎颤着声音唤出一声,手指微微发抖。
真是他,真的是他!
看着这张遍布伤痕的脸,心痛,在心房间弥漫开来。
不知道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还是他自称是她弟弟,她真的将他当作弟弟了,或者说,那就是姐弟间的心灵感应,反正,她很心痛,呼吸十分沉重。
“颜小姐,你认识他?”千宇的声音已然充满了惊愕。
“我”颜竹黎还没说完,房门前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低沉的男声,“大人,有人过来了!不少人!”
千宇大惊失色。
颜竹黎心一沉,趁着他出去看时,立刻从袖里掏出一张人皮面具替宫霖戴上,速度奇快,然后退出房间,揽住罗亦竹,脚步在地上一点,便跃上屋顶,两人趴伏下来。
在她身旁,原本就站着四名御林军,顿时好不尴尬。
他们都知道这位慕大小姐的身份,更清楚她和楚冷夜的关系。而他们虽然是御林军,暗地里却都服楚冷夜,所以不好叫她下去,只能装作没看见。
颜竹黎眯起凤眸,望向远处,依稀看见一行人疾步而来。
到了近处,透过灯笼的光芒,能看得清,来的一行人除了楚冷夜外,还有慕国公、慕绍倾等朝中几个重臣。南宫黎与南宫瑾却不在,他们对皇帝比对刺客要关心得多。
“王爷。”千宇上前行礼。
楚冷夜吩咐她打开监狱的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几人先后走了进去。
里屋传来说话声。
“拿一盆凉水将他泼醒!”说话的正是楚冷夜。
颜竹黎右臂立刻一痛,她侧过头,发现罗亦竹掐住她的肌肉,目光紧张地盯着主屋的房顶,脸上布满心疼。
她很无语。
论起心疼来,自己其实不比她少好吧!
不过,对付昏迷,用凉水,也是一个好办法。
现在不是冬天,身子骨也不会受影响。
颜竹黎保持沉默,看到有御林军提了一桶冷水进去,里屋传来泼水的“哗哗”声音。
“你是谁?”慕国公喝问。
“要杀就杀,没那么多话!”男人很是固执地偏过头,声音低哑。
颜竹黎的手臂再次被掐痛,而且,这一次罗亦竹没有控制好力道,身子径直朝屋顶下滑去,她本能地失声叫唤。
“谁?”
一道身影如闪电般从屋内飞出来,雪锦“刷”一声朝两人袭来。
颜竹黎刚将罗亦竹捞回来,右手便要去抽雪锦还招,四名御林军已冲上前,挡了楚冷夜这一挥,大声叫道:“王爷!”
见自己人在上面,楚冷夜收了雪锦,眉目沉冷:“什么人?”
四名御林军也不答话,往两旁一闪,让出路来,颜竹黎爬起身,才能看到院子里站着的楚冷夜。
她抿了抿唇。
楚冷夜的眸光顿时钧裂,满头黑线。
“什么人在外面?”慕国公等人也已追了出来。
“没事。”楚冷夜单脚一点,身子如只大鸟跃上屋顶,扶住颜竹黎,眼光又看到了罗亦竹。
“怎么在这儿?”男人的声音突然间就温柔了下来,神色也十分缓和,眼中还流露出担心。
“和竹儿在这看看风景,幸亏有这四名御林大哥保护。”颜竹黎胡乱解释,不忘赞扬一下这四个人。
楚冷夜冷飕飕地看了他们一眼。
四名御林军心头一紧,待他转开眼神时,才悄悄松了口气,心里面庆幸着,还好,他们没有赶颜竹黎下去,不然,肯定会死的很惨。
不过现在,这样待着,似乎浑身不自在?
他们终于意识到要回避一下,于是跃下屋顶,大眼对小眼地互相看着。
“看风景?”楚冷夜嘴角勾起一抹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有些好笑地问道,“看风景看到屋顶上来了?”
颜竹黎淡然地说道:“这里风光好。”
“四个御林军在这拦着,风光好?”
“”
“下面关着刺客,风光好?”
颜竹黎被他问得无言以对,只好瞪住他。
慕国公听到屋顶上似乎有阿黎的说话声,眉头一皱。
既然楚冷夜在上面,他也就不用上去了,便领着其他人重新进屋去审刺客。
楚冷夜俯下脸,见几人进屋后,才凝向颜竹黎,低声问:“你在这做什么?”
颜竹黎嘟起唇。
楚冷夜也不管其他地方有没有御林军看到,更不顾罗亦竹便站在一侧,伸手将颜竹黎揽进怀里,心房一片柔软,轻轻道:“告诉我。”
颜竹黎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楚冷夜脸色果然一震。
罗亦竹看得清楚,原本她是不好意思这样直视两人相拥的,可是,她十分急于知道楚冷夜的反应。
只有他,才有这个权力和能力放走宫霖了!
“是他?”楚冷夜眉眼一沉。
由于千宇并没进去,里面这些人看到的都是那张戴着人皮面具的脸,楚冷夜也还没注意。
“嗯。”颜竹黎低低应了一声。
“我知道了。”楚冷夜点点头,看了一眼罗亦竹,罗亦竹这才慌乱地低下头。
自己是什么身份?太子侧妃!她居然出现在这里!
楚冷夜轻柔地抱住颜竹黎,带着她从屋顶上跃下,叫道:“千宇,去扶罗侧妃下来。”
而后大步进房。
慕国公看到颜竹黎,心中觉得奇怪,却不好多问什么。
宫霖也在一刹那看到颜竹黎,他深深垂下头,什么话也不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
“今天审不出来了,带回宫。”楚冷夜看了宫霖一眼,冷冷说道。
刺杀皇帝的刺客比较特殊,可以在皇宫里直接审,并非一定去宗人府。
“好。”众人对楚冷夜的意见自然没有异议。
慕国公也没说什么。楚冷夜不会害颜家,从前不会,现在更加不会了,这一点他还是有把握的。
出来后,楚冷夜有意放慢脚步,与颜竹黎走在后头,前面一行人为了避嫌,很快就走得没影了。
慕国公不放心颜竹黎,可颜竹黎今晚却一反常态,连连向他使眼色,似乎有话要与楚冷夜说,他只好先行离去。
罗亦竹也不知被千宇带去了哪里,这条布满斑驳树影的小路上,只余两人拉长的身影。
楚冷夜望了后头一眼,四周寂然无声,显然再无其他人在场。
“走。”他低低说了一个字,便拉住颜竹黎的手,快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