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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冷夜这才收敛了自己的气息，目光看向了颜竹黎。颜竹黎勉强一笑。
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已经将事情前前后后想过一遍。
一开始，太后假装犯病，召她前去医治，只因太医院所有御医都束手无策。而她把脉后发现，太后脉相正常，根本无病，也就是说，御医们根本就是知情者。
自己趁此机会真给太后下了毒，让她饱受一下毒发的滋味，再将她救好，御医们吃个哑巴亏，也无法说什么。
但她一走，太后再次装病，并且毒源来自她配的药方，令皇帝不相信她，那她就没有办法直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颜竹黎想到此冷笑一声，清晰响亮的声音响起：“皇上说得对极了。太医院的御医又怎会说谎？身为大夫，本着救死扶伤，济困扶贫的天下大任，自然不可能想要谋害人命，设计将我推入火炕。”
她说着，看透一切的眼神冷厉地盯向那一群御医，冷冷地询问道：“你们穿着大夫的服装，背着大夫的行囊，可当真做着大夫所做的事情吗？过去的神医圣手他们多么地光明，可你们做为他的弟子，你们真的了他的遗志吗？”
这些话，旁人听来都不觉什么，可让一个大夫听到，再想想自己所做的事情，说心中不愧疚，那是不可能的事。
这些御医被她说得脸都红了，一个个将头低了下去。
众人大奇，心中不由在想，这些御医，莫非真在冤枉颜竹黎？
眼看着这些人就要压不住心中的道义而说出真相，慕榕娇最先忍不住了。
韩家人是知道太后装病一事的，因为正是昨晚她们母女在太后面前好一顿哭诉，太后才说要帮她们一帮的。
慕榕娇横身而出，厉声喝道：“颜竹黎，你别妄想转移注意力！”
她的嗓门本就大，声音火药味十足，众人只觉耳膜“嗡”地一声，立既看向她。
慕榕娇冷笑一声：“你妄想谋害太后，这么多御医都发现了，你居然还想狡辩！谁不知道你是神医，谁不知道你是七夜医的爱徒！你说了这一番话，不过是想借着神医的名义压制他们，让他们怀疑自己的诊断！虽然他们只是御医，比不上你神医医术好，但我就不信了，这么多人得出的结论也会有假！你是神医，不代表你就能弄虚作假来唬弄所有人！”
颜竹黎险些就给她鼓起掌来。
这一席话说得多好啊！
她的那些话被定义成借神医名头压制御医，否认他们的诊断，以唬弄他人。
慕榕娇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众人都默不作声。
“你这狼子野心，实在不可原谅！”慕榕娇指着颜竹黎，朗声说了最后一句。
看着她那张装模作样的脸庞，颜竹黎脸色一沉，再想到她做的那些事情，恨怒自心底腾然而起。
她一字一字地咬出声来：”韩夫人，您可真是伶牙俐齿——啊！”
最后一个“啊”字刚落音，颜竹黎的身形猛一下便闪到了慕榕娇跟前，谁也没看清具体动作是什么样的，只听见重重的一声“啪”，紧接着又是清脆的一声响。
颜竹黎抬回衣袖，慕榕娇因站立不稳，身子在原地转了个圈，“扑通”一声直摔到地上。
慕榕娇痛得惨叫连声，伸手去摸自己的脸，那里清晰地留下五道血指印，她这一摸，掌心立刻沾染上鲜红的血液。
“啊！”她惊呼起来，一半是痛的，一半是吓的，凄惨的声音直冲入九宵，打破了慈宁宫的寂静，传到了很远。
周围人也乱了，皇帝怒喝：“颜竹黎，你好大的胆子！”
慕榕娇也被几个丫鬟扶了起来，韩依晨脸色发白，顾不得身体状况，急冲过来，见母亲当众受辱，还如此严重，身子一软，便晕厥过去。
原本不曾管此事的慕国公和颜家人见韩依晨居然气晕过去，一个个怒气腾起，高声指责起来，全场四处响起愤愤不平的声音。
慕国公更是大步踏上来，厉喝道：“颜小姐，我天洛竟然还有你这样放肆的女子，这都是谁教出来的！”
听到他最后一句，颜竹黎也怒了，这不是在暗骂她娘没有教好她礼仪吗？
她娘？可笑！颜竹黎冷笑一声，目光直视慕国公，他可知道，她娘是谁？
正要说话，纷乱中，一声响彻四座的声音猛一下压下所有的杂音，沉冷而清晰地响起：“本王教出来的，你们不服？”
楚冷夜脸色一片阴沉，额头青筋暴跳，缓步走下阶，凤眸涌起锋锐的杀意，回过身，挡在颜竹黎面前，那能斩杀千军马的眸光在众人面前一一扫过。
所有人又惊又愕，都不由住了嘴，慕国公等人的脸色“刷”一下就变了。
全场，一片静默。
楚冷夜的声音比刚才更加严厉了，冷声问道：“是本王教出来的，或者说，是本王宠出来的，你们谁不服！”
安静，还是安静。
众人只在听到那个“宠”字时，神情变了几变，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
楚冷夜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再次回头，眼光没有一丝温度地看向慕国公，连皇帝的神情他都没有去观察，冷冷说道：“国公爷，本王惯出来的女人，有什么不对，你就冲本王来吧！”
沉寂，还是沉寂。
颜竹黎红唇微动，想要说什么，可突然觉得，这样沉重的气氛下，她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只是心中，流过一丝暖意。
慕国公也惊怔在原地，一时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别说他了，就连皇帝皇后也为楚冷夜说的这些不讳的话而感到震惊，一时毫无反应。
直至，慕榕娇咬牙颤声：“好，很好，楚冷夜，我说得没错吧，你就是为这个狐狸精变的心！”
“啪！”极重的一声响，在这本就寂静的氛围下更显得响亮。
慕榕娇的身子直接飞了出去，重重撞到墙上，跌倒在地，满头鲜血。
“嘶——”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他们看到了楚冷夜悠悠掏出一方丝帕，轻轻擦拭着右手掌，漫不经心的样子。
韩学士震怒之下，冲将过来，脱口叫道：“楚冷夜，她是你舅母！”
舅母！舅母！这个词响彻在半空，提醒了在场的所有人。
虽然楚冷夜的威信远远大过韩学士，但他是晚辈，这个事实是不争的。
楚冷夜面色没有任何改变，沉声说道：“本王的女人，绝不允许任何人辱骂和怀疑！颜竹黎，她就是本王最爱的女人，是本王疯狂地喜欢她，追求她，跟她没有半点关系！而她——”
他一指昏迷的慕榕娇，声音陡冷，“敢侮辱本王的女人，就是这个代价！本王｜刚刚才说过阿黎是本王的女人，她就敢当众羞辱，她没有当本王是侄儿，本王也绝不会当她是舅母！”
“你，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韩学士气得无语。
楚冷夜扬起唇，嘴角露出一个讥讽味十足的笑容，说道：“我要说的还不止这些！慕榕娇，身为慕家庶女，心狠手辣，自私自隘，她不仅不配做本王的舅母，连这皇宫的门，她都不配进！”
刚刚被御医从昏迷中救醒的慕榕娇，正一面接受包扎，一面垂泪，忽然听得楚冷夜如此“恶毒”的评价，两眼翻黑，气得推开御医，扶墙站起。
想要说什么，嗓音却直打颤，一个字也发不出。
“冷夜，这样的话不是你该说出来的！”皇帝冷声说道。
对于楚冷夜出面护颜竹黎的事，皇帝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如此抵毁慕榕娇，他就看不过去了。
慕榕娇，好歹是慕国公的女儿，韩学士的妻子，更是他楚冷夜的长辈！
“他说得没错。”颜竹黎上前一步，与楚冷夜并肩站到一起，扬起头颅，冷声说道：“慕榕娇，她根本就是个毒妇！忌妒心强，心思龌龊，为了她自己的利益，择尽手段！依我看，她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最后一句话，她咬得极重，配上她那阴森森的声音，众人不禁有一股毛骨耸然的感觉。
“求求你们了，别说了！”
不知何时，韩依晨从内宫奔了出来，直扑到楚冷夜脚旁跪下，众人反应不及，就听她泪水涟涟地叫道：“表哥，别说了，你喜欢颜竹黎就喜欢她吧，你娶她就娶她吧，求求你们别这样侮辱我的母亲了！她已经受不了了！”
众人被这一幕震撼了。
韩依晨，那个出身高贵的千金小姐，那个集三大世家宠爱于一身的贵族千金，那个气质娴雅的天洛第一才女，居然……下跪了？
颜竹黎面目一沉，闪身避开她的大礼。
她和楚冷夜说的是实话而已，只是原因还没有说出来。
可韩依晨这么一跪，绝对引起了无数人的同情心，加上楚冷夜退婚是因为她，所有人估计都知道了，而韩依晨给他们俩下跪，其他人不知道在背后怎么想他们！
果然，低低的议论声立刻响了起来。
颜竹黎声音一沉，厉声说道：“我不是有意侮辱你的母亲，今天，我就要揭露她所做过的事情，让大家看看，到底是我在侮辱她，还是她根本事实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