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都市言情 > 新婚旧爱,总裁的秘蜜新娘 > 第069章 我在给你生气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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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临眸光清冷,落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拳头渐渐攥紧,把血管里的针头都‘逼’了出来。

    你骂她虚伪,其实真正虚伪的人是你自己。

    承认吧,江临,你在心疼。

    商伯旸就近靠在‘门’板上,脸‘色’冷冰冰的。他知道大哥心情不好,兄弟间的义气也不允许他在大哥伤势未愈的时候上去还手。

    虽然即使他还手也不见得能打得过。

    说到底,段悠这个‘女’人还真是个麻烦。

    比起他写在脸上的沉冷,傅言足可以称得上是喜怒不形于‘色’了。略显凉薄‘阴’柔的凤眸里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惊愕,他抬手‘摸’了‘摸’被擦出血‘色’的‘唇’角,顺手‘抽’了张纸巾拭干净。

    傅言被打了却没有半点怨言,只盯着江临的‘腿’脚淡淡道:“医生说你还不能下‘床’,想解气先把伤养好。”

    “她的病房在哪?”江临没理会他,蹙眉问。

    黑眸一个个扫过去,傅言和商伯旸都不愿意回答,最后‘逼’迫的视线落在邵‘玉’城身上,邵‘玉’城苦笑道:“哥,你确定现在要过去?”

    “同一句话我不想重复两次。”

    江临走回‘床’边,‘腿’上缠着石膏让他的动作变得有些不太灵便。

    三人同时望着他,心头浮现出医生的那句话:“我们从他的膝盖骨里夹出四块碎石,都是一点点磨进去的,深度足足有一厘米。这么深的伤口到底是怎么搞出来的?拿锤子敲进去的?”

    邵‘玉’城最是懊恼,那天他为了赶回去把书面申请传真到总部,提前离开了实验楼,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她在楼下的普通病房。”邵‘玉’城说完,见江临面‘色’一凝,伸手就要开‘门’出去,忙匆匆追加了一句,“哥!我劝你好好考虑一下,打开这扇‘门’,你可能会后悔。”

    江临顿住脚步,心思微微一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犀利的目光盯着面前的磨砂玻璃‘门’。

    ‘门’外影影绰绰,像是有人。

    他眉梢轻抬,心却不断地下沉,“谁在外面?”

    商伯旸硬邦邦的声音传来:“你‘女’朋友。”

    贝儿?江临浑身一震,五指攥紧了‘门’把手,迟迟没有按下去。

    “哥,你为了启动观测站的事,已经晾了姚贝儿一个星期了。”邵‘玉’城叹了口气,点到为止。

    如今他醒来,心急如焚,又是为了谁?

    倘若让贝儿知道了,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可是……

    江临脑海中闪过段子矜在雨中苍白的脸。

    几秒种后,身后三人一脸震惊地看着江临打开‘门’走了出去。

    属邵‘玉’城反应最大,“大哥他是不是疯了!”

    “是,他是疯了。”商伯旸沉声道,“你们猜猜,哥醒来叫的第一个名字是谁?”

    傅言轻睨他一眼,“段子矜?”

    “不。”商伯旸的眸‘色’更冷了,“是悠悠。”

    悠悠?

    就连傅言也窒息了一刹,转头不可思议地望向江临离开的方向,“莫非他想起来了?”

    商伯旸摇头,“也不像。”

    “你们还记得段悠刚离开的时候,大哥是什么样吗?”邵‘玉’城出声,简单一问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怎么可能忘记。

    段悠刚离开的时候,江临疯了一样地找她。他那么冷静镇定、天塌了都不皱一皱眉头的人,被‘逼’得每日烟不离手、酒不离口。

    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邵家、商家和傅家恨不得把大半个内陆的地皮都掀起来,还是没她半点消息。

    几个月后江临大病了一场,在手术台上丢了大半条命。大难不死地下了手术台后,就再也没听他提过段悠两个字。仿佛这个人从来没在他的世界出现过。

    入骨深刻的爱,岂是说放就放的?

    “其实我倒觉得,段悠待大哥是真心的。”邵‘玉’城试着说出自己的想法,却被商伯旸一记冷眼砍了回来,“你少在这‘妇’人之仁了!当年就是你最先对她松口,她差点把大哥害死!这种事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能保证她下次不会要了大哥的命?”

    邵‘玉’城眉心重重一跳,却是没再说话。

    *

    江临刚走出高级护理病房,外面的人就迎了上来。

    姚贝儿穿了件名贵的大衣,衬得她纤细窈窕的身材,妆容明‘艳’得体,一眼瞧过去便让人觉得光风霁月的。

    男朋友卧‘床’不起,她还有心思打扮得像只‘花’蝴蝶,也不晓得是要给谁看。

    反倒是段子矜那‘女’人……

    每一次都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

    周亦程和虞宋作为江临的两位助手,不言不语地垂首候在一旁。

    姚贝儿上前挽住江临的胳膊,“出什么事了?一醒来就发那么大一通脾气,可吓死我了。”

    江临垂眸,看了片刻她挂在自己臂弯间的藕臂,忽然对周亦程道:“亦程,替我送贝儿小姐回去。”

    周亦程怔了怔,一时间没缓过神来,送贝儿小姐回去?

    “江临,你什么意思?”姚贝儿忽然松开他,红‘唇’扬起冷笑,“送我回去?你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非得避开我?”

    江临淡淡一笑,反握住她的柔荑,哄慰道:“先回去吧,忙一天了,我怕你太累。”

    “那你呢?路还走不利索,你急着去哪?”她的一双美眸紧盯着江临英俊非凡的脸。

    他轮廓‘精’致,气质清贵,唯独神态始终是深藏不‘露’、云淡风轻的,教人怎么也捉‘摸’不透。

    “听话,贝儿,先回去,我晚上过去看你。”他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又看向周亦程,平静中带着一抹严苛的警告,“还不带贝儿小姐离开?”

    周亦程顿时冷汗涔涔,忙道:“我这就把姚小姐送回片场去,姚小姐,请吧。”

    姚贝儿长长的指甲嵌入掌心,贝齿紧咬牙关,脸‘色’难看,却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是,我确实还有点其他事。那……我先走了,你小心身体。”

    江临轻轻颔首。

    姚贝儿转身,笑容瞬间凝固在嘴角。

    她和江临在一起时间不短了,从没见过他脸上‘露’出什么浓稠、深刻的表情。

    他不会冲她发火,也不会因她吃醋,任何一点过‘激’的情绪都没有。

    即使有,那点‘波’动也永远在他可以控制住的范围之内,掀不起什么巨‘浪’。

    若非他对她百依百顺,甚至默许她攀附邵家、商家和傅家的关系在娱乐圈里‘混’得如鱼得水,姚贝儿简直都要以为这个男人根本不爱她!

    一周前,虞宋告诉她说,江先生因为绯闻伤害到了您的面子,差点动手打了段小姐。

    姚贝儿感到欣喜,却又隐隐不安。

    她无法想象江临发怒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

    再转念一想,江临究竟是为她抱不平,还是那个‘女’人有本事让他轻易动怒?

    姚贝儿对自己说,等下去就能见分晓了。

    果然,‘女’人的第六感超乎寻常的灵验。接下来江临忙了一个星期,把她不尴不尬地晾在一边,连道歉和解释都没给过她。

    如若他真心爱她,听说流言蜚语后的第一件事,为什么不是来跟她解释,而是跑去找段子矜发脾气?

    而且,“差点”动手打了段子矜,又是什么意思?到最后为什么不下手?

    因为下不去手吗?

    呵。

    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变心,江临,你骗谁。

    漂亮的脸蛋闪过一丝‘阴’狠的神‘色’,姚贝儿忽然想起自己在医院打了段子矜的一巴掌,心里不由得畅快许多。

    从前江临对她的好,她都心满意足地接受着。现如今,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形成,前所未有的清晰——

    段子矜这个‘女’人,不能留。

    *

    周亦程送姚贝儿走后,虞宋匆忙追上江临的脚步,“先生,您‘腿’上有伤,不能走这么快!”

    先生走得那叫一个急,他这两条‘腿’都没受伤的人也得小跑着才能跟上。

    “守在外面,别让人进来。”江临进病房前吩咐了这么一句,“这里人多口杂。”

    “是,先生。”虞宋常年在江临身边办事,也是个会揣摩老板心思的主,立刻拉了过往的护士道,“这屋里的病人尽快转到高级护理区。”

    虽然先生不说,但他也看出来了,这个段子矜,不是个小人物。

    他等在‘门’外,透过‘门’上的玻璃窗,隐约可以瞧见里面高大的男人坐在‘床’边仔细拨‘弄’着‘女’人的发丝的样子。

    他忽然想起一周前,先生第一次为了这位段小姐放过dylan的事。先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何曾为了别人更改过自己的决定?

    那时他便察觉到蹊跷。

    可第二天,先生出轨的绯闻更让他结结实实地震撼了一把!

    那一次先生虽然气得不轻,却也没真将她怎么样。

    以先生的睿智,不可能想不到,正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埃克斯集团斩断一切来往,可是他却执意要到段小姐家里去找她算账。

    说是找她算账,其实大家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先生要找谁算账,还用得着亲自过去?

    怕是,想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罢。

    ……

    江临坐在‘床’边,眸光静静落在‘女’人憔悴的病容上。

    她的脸很白,毫无血‘色’的白。白得像她身下的‘床’单,像这四周的墙壁。

    方才对贝儿还浮躁着的情绪,一见到段子矜,却奇迹般地沉淀了下来。

    江临伸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望着一旁闪烁的心电图屏幕,和罩住她一半小脸的呼吸机,仿佛有人将一把图钉按进他心里,密密麻麻的疼。

    眉宇微沉。伯旸他们还是把她的情况说得太乐观了。

    江临起身去找了值守的医生,回来时,面‘色’更是沉重。

    医生说,病人的情绪很不好,从某种程度上讲,这影响了她的恢复。

    他的五指搭在她轻颦的月眉之上,黑眸深处浮起不多见的茫然无措。

    段子矜,你还在伤心吗。

    心率监测器突然“滴滴滴”地响了,江临一惊,忙按铃叫来了护士。

    虞宋跟进来时,看到先生好似平时一般,面容平静,气质湛然,可是……

    细看之下,那有力的手掌间,‘床’尾扶栏怎么被捏变了形。

    “怎么样,医生?”虞宋赶紧问道。

    医生又是听心率又是按压地检查了许久,才转过来说:“病人有意识了。”

    虞宋回头看了看自家老板。

    江临眼里的‘色’泽似乎提亮了些。

    果然还是在意。

    虞宋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余光里却见一直凝视着‘床’头的江临神‘色’猛地一变,紧接着抬手扒开他,凑到了最前方。

    他怔了怔,下意识看向‘床’上的‘女’人。

    只见段子矜的眼皮跳了跳,继而缓慢无力地睁开。

    “你醒了?”

    段子矜听到耳畔低沉沙哑的呼唤,视线之中,模糊的颜‘色’拼接在一起,眨眨眼,逐渐锐化成男人深沉的眉眼,岑薄的‘唇’和高蜓的鼻梁。

    放远了看,就是一张的颠倒众生脸。

    她张开嘴,干涸的嘴‘唇’上下动了动,声音没有传出呼吸面罩,却喷出了一层薄薄的雾。

    江临握住了她的手,嗓音低霭,“我在。”

    原来他知道她在叫他。

    段子矜又慢慢阖上眼帘,这久违的默契勾得她鼻头一酸,泪水从眼角滑了下去。

    没多久,她又神志不清陷入昏‘迷’。

    “段子矜!”抱着她连喊了几声都没反应,江临的心一下子被惊恐摄住。

    他眉梢挂着戾气扫向一旁噤若寒蝉的一群人,“好好的人怎么醒了又昏过去!你们还站在那看热闹?”

    医生心里也苦,无奈道:“江先生,您先放开这位小姐,我们也好检查呀。”

    江临敛眉望向怀中孱弱的‘女’人,心尖漫上几丝疼痛,冷声道:“虞宋!把最好的医生给我叫来!她要是有什么闪失,我拆了这家医院!”

    虞宋听到自家老板冷厉的一唤,心肝脾肺同时颤了三颤,赶忙跑上前,狠狠剜了旁边的医护人员一眼,“快把段小姐转到高级护理病房,今天晚上之前人要是再醒不过来,你们这些医生也都别当了!”

    发烧脱力而已,哪个医生来了不是同一套程序?

    不知道先生是为了高价买个安心,还是真的已经急火攻心,‘乱’了方寸。

    他说出来的话,令在场几位医生都吓得不轻,虞宋也是心惊胆战。

    先生向来‘性’情温淡,待人和善。但今天这段小姐的身体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

    吊了几瓶营养液,傍晚时分,段子矜才算是彻底清醒过来。

    此时她所在的地方,已经和下午时不一样了。病房的装潢更加奢华,设备也更加高端,透过落地窗甚至能看到外面的风景。

    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估计是换到了高级病房,护士贴心地将她的手机充上电,满5%的电量后自动开机了。

    段子矜刚要伸手去够,一只干燥温热的大掌先她一步拾起手机,放在她手中,又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

    她一怔,抬眼便看到江临穿着病号服坐在陪‘床’的沙发上,眸光深深地望着她。

    不远处,虞宋也在。

    “你……”段子矜想说什么,手机却不停地响着,一声盖过一声,她只好先划开手机接了起来,“喂?”

    电话里不知说了些什么,段子矜的脸‘色’霎时间变了,“你说什么?是,我,我马上……咳……咳咳……”

    她语速急了些,原本就缺水的嗓子此时像是要冒烟,不停地咳嗽。

    江临惊怒不已,劈手夺过她的手机,不由分说挂断电话,语气冰冷严苛,“就不该把手机给你!”

    他从‘床’头柜上递了杯温热的水,边喂她边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段子矜心里却没有半分感动,面无表情地睇着他。

    江临只当她是心情不佳,长臂一展将她带入怀中,低哑的声音似乎是轻叹,绕在她耳边,“想吃些什么?我叫人给你做。”

    “放开我。”她低喝。

    江临心里一紧,果然放开她一些,“你怎么了?”

    他眼里的小心翼翼,让虞宋都觉得不可置信。

    先生何曾‘露’出过这么卑微的表情?想靠近,又怕怀里的‘女’人生气似的。

    “导演组打来电话说dylan三天没有到片场。”段子矜握紧了被褥一角,冷睨着江临,“是不是你让人把他抓走了?”

    江临被她痛恨的眼神看得‘胸’腔一震,他抿了下‘唇’,“子衿,这件事……”

    确实是他做的,那天他在g市误会了她,怒气冲冲之下让虞宋把dylan带走了,后来又进医院躺了三天,醒来便把这茬忘得一干二净。

    “你不用骗我,我知道是你!”段子矜的面‘色’越发苍白,随时都要撑不住的样子。

    江临大惊,刚要扶住她却被她狠狠推开。

    “江临,我没有一点对不起你,想不到你居然……”她的质问和咆哮都显得那么虚弱无力,“dylan是我唯一求过你的事,你既然要把他‘逼’到绝境,不如直接杀了我算了!”

    说完就弯下腰去,模样痛苦至极,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江临心中遽疼,忙上前将她拥入怀里,冲虞宋低吼道:“马上把dylan毫发无损地给我带过来!”

    他的手掌顺着段子矜的背,不时‘吻’着她的额角,急促地、低声地说着哄她的话。

    虞宋根本顾不上去看老板的笑话,片刻都不敢耽误,赶紧跑去提人了。

    今天这一天可真不好过!虞宋心里紧紧绷着一根弦,原以为应付姚小姐那边太吃力,现在一看,这段小姐是更难伺候。守着她就好比把饭碗顶在脑袋上走钢丝,不定什么时候就砸了。下次再有这机会,他一定要自请去送姚小姐!

    江临见她总算平静了些,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发顶,“子衿,别再吓我了。”

    段子矜听着这话,几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

    他什么意思?

    这温存又珍惜的口‘吻’,让她突然有点无所适从。

    现在他和她,到底又算什么?

    是不是她冒死为他修雷达的事终于感动了他,所以才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善了呢。

    但是江临,我要的不是感‘激’。

    她凝眸而望,看着他深邃立体的五官。‘摸’着良心说,她再也没见过比江临长得更加英俊的人,眉眼间镌着一股灵气,淡淡的,却有种独步云端的傲岸。

    顿然想起了什么,段子矜抓着他的手问:“那些数据你看了吗?我让商伯旸给你……我只记下那么多,不知道有没有用。”

    江临看着她清减的病容,几乎能‘摸’到骨骼的纤瘦,又看到她褐瞳里不加掩饰的担忧,心里一紧。

    本想告诉她g市观测站被延后启动的事,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很有用。”江临最终是转过脸,眸光落在空气里细小的尘埃之上,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听他淡声道,“你立了大功。”

    “那就好。”她的心慢慢落回原处,没放松几秒,又被另一个念头死死攫住,“那,我爷爷……”

    爷爷的事……怎么样了?

    江临一根一根掰开她紧攥的手指,垂眸看去,她的手心已经被指甲掐出了一道红痕。

    他还以为她一醒来就会先问这件事。

    没想到她最先想到的,竟是他的数据。

    江临似叹非叹,“现在就你病得最重,还就你最爱给别人‘操’心。”

    段子矜的心仿佛又被吊了起来,“你,你什么意思?”

    “你爷爷的手术成功了。”他道,“昨天下午就醒了,我刚才去看过他老人家,也找护士问了情况。”

    这一下午他就是在处理这件事,才将dylan暂时搁置在一旁。

    “真的?”段子矜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失而复得的感觉好像置身梦境,“是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她眼里瞬间点亮熠熠的光芒,强硬地挤进了他沉冷漆黑的瞳眸,霸道又骄傲,不容他拒绝。

    江临敛眉望着段子矜抓着他衣角的小手。他的病服被她扯变了形,奇怪的是,她这番动手动脚,他却没有一丁点恼怒,嘴角反而别着轻弧浅浅,“我骗你干什么?”

    “那护士怎么说?”

    “生命体征恢复正常指标了,只需等家属签字就可以转出icu。术后护理照常,不要刺‘激’他的情绪。”江临逐一转述护士的话。

    “就这些?”段子矜认真记着,“还说没说别的什么?”

    江临的眸‘色’微微深了。

    别的……确实说了些。

    护士对他说,这老爷子的家属怎么回事啊?术后三天都不来看看,手术当天没等结果就走了。这也就是抢救过来了,如果真没救过来,那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江临蹙眉解释,她那天有急事。

    护士却道,我看也像,你可不知道那天她走得多急,一边掉眼泪还一边在手术室外面给老爷子磕了个头。

    江临听着,脑海里却浮现出山‘洞’里段子矜悲恸的眼泪和歇斯底里地吼叫。

    心里的疼惜再也压抑不住。

    他欠她的。光是这份奋不顾身的勇气,他就还不清。

    愿意为他舍命的人不在少数,可她的付出却令他格外在意。究竟,为什么?

    “江临?”轻轻的呼唤,像羽‘毛’划过心尖。

    他回过神,拧眉,沉声:“怎么了?”

    “护士到底说什么了?”

    他的表情为什么这么不自然?

    “是不是我爷爷情况不好?”段子矜想到这里,倏然变了脸‘色’。

    “不要瞎想,护士确实只说了这些。”江临端起‘床’头的水,小心递给她,“喝点水,看你的脸,白得跟什么似的。”

    段子矜还是不放心,他的神情分明就是有些事没告诉她。

    她没有去接他的水,不信任地盯着他,“江临,你在瞒着我什么?”

    江临仍然端着水杯举在她面前,水雾氤氲袅绕着升过他狭长深沉的眼眸,散去时,眉心一动未动,沉静从容。可话音分明却是冷了三分,“段子矜,倘若我有心瞒着你,根本不会让你看出来我有事瞒着你。”

    段子矜瞳孔一缩,目光锐利地徘徊在他如‘玉’的俊颜上。他的话虽然带着几分凌厉嚣张,但她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江临把水递近了些,面‘色’依旧平静,“喝还是不喝,再给你三秒钟。”

    “我不……”

    她没说完的话被生生堵了回去。

    江临好似早已料到她会赌气拒绝,在她的话音刚响起时,他便干脆地往自己嘴里灌了口水。段子矜的“不”字刚出,他正好俯下身去,将她拥入怀中,低头衔住了她小巧的菱‘唇’。

    在她瞪圆双目的注视之下,江临眼角分明挑起一丝不多见的邪魅的笑。

    水终究还是哺入了她嘴里。

    他气定神闲地放开她一些,凝睇着她的脸,瞳孔像一面檀黑‘色’的镜子,映出她手足无措的模样。

    看到她嘴角漏下来的水珠快滑到下颚了,他轻轻伸出舌尖‘舔’走,一滴都没有‘浪’费。

    “你……”段子矜怔忡半天也没缓过劲来。

    江临直起身子,放下水杯,转过身来泰然自若地眄她一眼,“你既然不满我有事瞒着你,就该好好想想,你是不是也瞒了我什么。”

    段子矜的神智稍稍清醒一些,皱了皱眉。

    她没告诉他的事情太多了,乍一听真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件。

    江临明显没有和她打太极的耐心,嘴角的笑意越发凉薄,“忘了?”

    “嗯。”段子矜略感不安。

    “我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别人泼了你一盆冷水,你就要烧开了泼回去。”江临退了两步,款款坐在沙发上,修长干净的俊眉微挑,薄‘唇’边隐有锋利的弧度,“被人打了一巴掌,这么快就忘了?”

    他的话不偏不倚地压在她心口。

    语意相当明确,指的就是姚贝儿在医院打她那一巴掌。

    他怎么知道的?

    段子矜不免诧异,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却见江临‘唇’梢的笑意一点点消弭于无形。

    那清隽的眉眼,俊逸的脸,在不笑的时候,竟也如此冷肃慑人。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件事,段子矜心中方才积蓄起来的暖意,顷刻间结了冰。

    姚贝儿,真是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哪儿都有她。

    段子矜靠在升高的‘床’头睨着他,挤出丝笑,“算了吧,如果我以牙还牙伤了她,估计还得再挨你一巴掌。”

    那可是姚贝儿,他心尖上的宠儿。

    江临眸光一沉,“她打你是她的不对,你不还手,就显得太好欺负了。”

    “可是江教授。”段子矜笑得讽刺,“你别忘了她才是你的正牌‘女’友,她有权过问你的‘私’生活。更何况我们也不是清白无染的,我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江临望着她慵懒得像只猫的样子,心尖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下。

    黑眸轻轻眯着,狭长‘逼’人的形状。‘唇’边笑意却是温脉,“你生气了?”

    “我不生气。”段子矜好脾气地笑,那笑容要多虚伪有多虚伪,“我和你现在只是你‘女’朋友打了我一巴掌,我连生气的权利都没有的关系。”

    她没有忘记姚贝儿‘抽’完她之后说了什么——江临都跟我说了,是你恬不知耻主动要和他发生关系的。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他最讨厌主动的‘女’人了。

    这样想着忽然觉得恶心。

    江临是怎么做到一边温柔怜爱地哄着姚贝儿,一边在无人时对她动手动脚的?

    他对姚贝儿真的只是爱屋及乌的情感吗?

    越想越害怕。

    手掌中疼痛感不断深入,疼得麻木。

    六年能改变多少人,多少事。江临,你变心了吗?

    江临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在她面前投下一片‘阴’影,“段子矜,我在给你生气的权利。你听不懂吗?”

    “权利是你一句话就能给的?”段子矜轻轻地笑,根本不看他。

    “你还想怎样?”

    “和她分手。”她毫不畏惧地迎上他陡然‘色’变的脸,认真地问,“你做得到吗?”

    男人半晌不语,鹰隼般的视线紧‘逼’着她苍白消瘦的脸,段子矜却在他的无声中听懂了答案。

    “你想让我当你的情人?”她挽起凉凉的笑,“被我吸引,又不想对我负责?还是害怕被人说三道四?”

    病态的眉宇间自有一股不容挫灭的坚定,段子矜漫声道:“我是喜欢你,我是想亲你抱你睡你,但若这一切必须要以你的情人的身份来做……我啊,也不稀罕。”

    江临眼中的‘色’泽一点点沉冷下去,“段子矜,‘激’将法不要用在我身上。”

    为什么好好的气氛被她三言两语搅成了这样!

    他们之间一定要这样相处吗?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段子矜瞥他一眼,明眸间隐有笑芒。

    ‘激’将法?

    他总要用这种恶意来揣测她,难道在他心里,她随口说句话都是有目的的?

    段子矜拢了拢被子,叹息道:“江临,她打我那一巴掌,我不生气,是因为我问心有愧、我确实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但我也不能每次都纵容自己做错事,然后用挨打来偿还愧疚,你说是不是?”

    她越是平静,他就越是恼火。

    江临的眼眸冷冷攫着她,压着脾气,一字一顿道:“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段子矜被他冷厉的‘逼’视看得心脏一痛,连‘胸’口都跟着不舒服,却不得不直视着他,把话说出来:“我要一心一意的感情。”

    江临微微一震,手握成拳。

    她继续道:“在你能给我确定的承诺之前,不要再碰我。不管是亲还是抱还是其他的什么。否则,江临,我会看不起你。”

    她以为江临听了这话,会恼羞成怒。

    没想到,他只是静静看了她半晌,眸光深邃,像是在想什么事情出神。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松开手,说了句:“好。”

    段子矜不知道江临在那一个世纪的沉默中究竟想了什么,但她仍能记得,他离开病房时的表情。

    眼角眉梢一点温度也无,淡漠疏离,是他平时藏锋不‘露’、冷静自持的模样。

    他说到做到,不仅不碰她,干脆连面都不见了。

    段子矜出院时,是周亦程和虞宋代办的手续。

    江临,真的再也没来过。

    *

    出院那天天气晴好,阿青亲自来接她,姐弟二人说说笑笑地坐进了出租车里。

    临走前看了一眼住院部三个大字,段子矜却蓦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不远处的角落,安静地停着一辆劳斯莱斯。

    直到出租车逐渐化为一个点消失,后座上才传来淡而低沉的嗓音。

    “开车吧,亦程。”

    驾驶座上的人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后面衣着考究、气质清贵的男人,叹了口气,却道:“先生,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

    周亦程斟酌着开口:“段小姐为您付出的虽然多,但您对她也算仁至义尽了。”

    “感‘激’和感情是两码事,我跟在您身边六年,亲眼看着您和贝儿小姐一路走到现在,实在不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伤了感情。段小姐身边还有像dylan先生这样优秀的男人,可是贝儿小姐只有您。”

    他说完,见江临一脸平静,没有不悦的表情,才又道:“她等了您四年,不是每个‘女’人都甘愿把整个青‘春’耗在一个男人身上的。”

    江临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微微动了一下。

    亦程说的对,贝儿在不问婚嫁的情况下等了他四年。

    那段子矜,你呢?

    黑眸漠漠扫过窗外住院部三个大字,她刚刚注视过的地方。

    换做是你,你又能等我多少年?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