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武侠修真 > 天一录 > 第七十一章 终不胜其烦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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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子凛然道:“谁都可以为夜家传宗接代,只有她不能。”

    星寒道:“法无天是法无天,她是她,为何要混为一谈?”

    那女子道:“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你不思报仇,反而与仇人之女结合,夜博允死了也不会瞑目!”

    星寒道:“爹已经死了,属于他的生命已经完结,我报完了该报的仇,后半生自然要为自己而活。”

    那女子道:“法无天还逍遥自在的活着,你就说你报完了仇?”

    星寒沉默片刻,道:“他虽然没死,可是已经疯了,杀他毫无快感可言,我又何必再动手。”

    那女子叫道:“那夜博允也疯了,法无天为何要杀他?”

    星寒无言以对。

    那女子道:“我就不信你当年没有想杀他的念头。”

    星寒道:“当年是当年,现今是现今,怎可相提并论。”

    那女子哼道:“哼,好了伤疤忘了疼。万一有一天他重归清醒,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吗?”

    星寒道:“真有那一天再说吧。”

    那女子撇过头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过了许久,又转过头来道:“你不杀我杀,我今天找你本就是为了知道法无天的下落。”

    星寒道:“我不能说,你想知道就自己去找吧。”

    那女子大怒道:“夜星寒!法无天是你杀父仇人!你下不了手我替你下,你居然还要推三阻四!我看你真是被那臭小娘迷得神魂颠倒了。”

    星寒道:“不错,我是被她迷住了。”

    那女子一步上前,左右开弓,“啪啪”给了星寒两个大嘴巴子,星寒居然默默忍受,没有还手。那女子叫道:“你年纪轻轻已经健忘了吗?当年的痛苦你真的丝毫都记不起了?”

    星寒道:“过去毕竟是过去,人又岂能只活在过去中。我不看她曾带给我什么,只看她能带给我什么。她能带给我夜氏的骨肉,这就足以成为我要保她的理由。”

    那女子哈哈大笑起来,表情却比哭还难看,道:“荒谬,荒谬!你为秋雪颜和九重天两人活了半辈子,现在却来告诉我人不能活在过去中。哈哈哈哈,真是好大的笑话。”

    星寒不想再争辩,道:“姨娘你又何必自苦,爹既然已死,你就安安心心地过活岂不是好。”

    那女子凛然道:“不可能,不报此仇我誓不罢休。要不然是法无天,要不然是飞血,你自己选吧!”

    星寒沉默片刻道:“我数日前见过月胧了。”

    那女子瞥了他一眼道:“我知道,我一直跟着你们。”

    星寒道:“你只要动飞血一根寒毛,我就杀了月胧。”

    那女子猛地一惊,怒火熊熊燃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星寒半晌说不出话来。

    星寒道:“你知道我的性格,我既然说下手就绝不会手软。”

    那女子气得声音发颤,道:“好,好,你为了杀父仇人的女儿要对自己妹妹下手,好!好得很!”

    星寒道:“你想杀法无天,只管去杀,我会装作毫不知情,但你想对飞血和我孩儿不利,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那女子森然道:“我练女一生从不受威胁,你有能耐现在就杀了我,我到了下面自然会去找夜博允讨个说法。”

    星寒道:“我不杀你,你也杀不了我。你走吧。”

    练女恨恨地道:“我杀不了你?我刚才银丝铁针上若是染毒,十个夜星寒也已经死透了。”

    星寒道:“哪有那么容易,飞血是天下有数的用毒高手,我和她朝夕相对五百年,你以为我还像当年一样一中毒就无计可施吗?”

    练女衣袖怒甩,转身道:“就算我不行,千钟秀他们总有办法杀你,你好自为之吧。”

    星寒深吸一口气道:“你果然和他们是一伙的。好,你不是想知道法无天的下落吗?只要你告诉我你们组织的名字,我就把我所知都告诉你。”

    练女猛地转身道:“此话当真?”

    星寒点了点头道:“当然”。

    练女紧盯着他双眼,一边留意他眼神变化看他是否使诈,一边缓缓道:“我们同属于九幽殿。”

    星寒皱眉道:“九幽殿之名我闻所未闻,我怎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练女似乎早料到他要耍诈,道:“那又怎样?你告诉我法无天的下落我不也一样无从判断真假?”

    星寒道:“你不用判断,因为我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练女立时圆瞪双目,怒道:“你说什么?”

    星寒道:“我方才只说把我所知的告诉你,并没有说我知道他的下落,从始至终都是你一厢情愿地认为我知道罢了。”

    练女愣了半晌,开始不住点头,但她显然并不是赞同的意思,而是她此时已做不出其他反应,从她脸上的神情能明显看出她怀着满腔的怒火。

    星寒道:“你两次偷袭飞血,我算计你一次也不算过分。姨娘若是心中有气,就随时冲我来发吧,恕我不奉陪了。”话音刚落,已消失在幻境之中。

    星寒解除自身所中的幻术,眼前景象一花,又回到了龙眼城中,只见两名绿衣守卫正在自己身前手舞足蹈。

    星寒讶道:“你们在干什么?”

    那两名守卫听他开口,齐齐吓了一跳,连忙答道:“夜先生刚才走火入魔了,像个木头人一样动也不动,小人们正在招呼夜先生清醒过来。”

    星寒懒得解释,道:“劳你们费心了。”说罢,拔腿便向青龙宫中走去。

    宫门处的其余几名守卫连忙叫道:“夜先生,陛下不在宫中。”

    星寒问道:“去哪儿了?”

    守卫答道:“日前陛下亲自领兵朝蜀山去了。”

    星寒微感诧异,道:“他走了多久了?”

    守卫答道:“陛下是五天前的辰时动身的,现在也许已到了双龙州与普华州的交界处。”

    星寒点头道:“他带了多少人马?”

    守卫答道:“夜先生恕罪,小人不敢妄议国事,夜先生见到陛下自然就知道了。”

    星寒轻轻“嗯”了一声,扭头便走。

    出了城门,星寒正要展开身法,破风声从身后传来。星寒转身去看,原来是当年项籍手下尾宿宿主,如今已成了楚国皇后的虞。

    虞仍然穿着一身紫衫,以紫纱蒙面,眼中的忧郁数百年来从未变过。星寒一见到她的眼睛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秋雪颜,所以往常见面时总是有意避开,不敢多看她双眼。但也因着这层关系,星寒一向对这位沉默寡言的女子抱有好感。

    见到是她追来,星寒微笑道:“你怎么来了?是有话让我带给项籍?”

    虞摇了摇头,轻声道:“你带我一起去。”

    星寒疑惑道:“去找项籍?你当时为何不跟他一道走?”

    虞又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星寒只觉得光是面对着她就有无穷压力,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正手足无措时,另一股熟悉的气息迫近,眨眼间来自身前,原来是东方异。

    东方异一站定便施礼道:“娘娘果然在此。”

    星寒道:“你来得正好,快给我解释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

    东方异问道:“娘娘是要出宫吗?”

    虞微微点头,轻声道:“我要去找他。”

    东方异道:“陛下吩咐过,让娘娘安心在宫中静养,不要随意出宫。”

    虞没有任何表示,可她眼中天生的忧郁此时看来却像是有着满腹的委屈。

    东方异叹道:“娘娘,不是我不肯放你离开,只是你万一有了差池,我要如何向陛下交代?”

    虞轻声道:“我和他一起去。”

    星寒皱眉道:“项籍不让你出宫,一定有他的考量,你又何必非要坚持。你们又不是新婚燕尔,难道连小小分离也忍不了吗?”

    东方异道:“就算娘娘和夜宫主同行,一路风尘难免,万一动了胎气该如何是好?”

    星寒一愣,讶道:“你也怀孕了?”

    虞脸颊微红道:“我会小心的,夜星寒有凤凰之血,必要时也会保护我。”

    星寒连忙道:“不行!数日前我和飞血同行她就差点遇险,我怎能再带你上路。你还是听项籍的,安心在宫中养胎。我走了。”

    虞听他一说,眼中忧郁更甚,星寒一见她眼神变化,顿时头疼无比,刚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

    东方异在一旁连连对他使眼色,示意他快走,可星寒一抬脚,脑中就浮现那一双忧郁的眼,犹豫半晌,终于还是没有动身,忍不住问道:“你为何要去找项籍?”

    虞低头不答。

    东方异道:“娘娘向来就喜欢粘着陛下,怀孕后更是寸步不离,此次陛下离宫不过五天,她就已经寝食难安了。”

    星寒失笑道:“这是什么病?看来比相思病还要严重。”

    东方异道:“无论如何,我不许娘娘出宫,夜宫主,你走吧。”

    虞一听,抬起头看着星寒。

    星寒霎时间从她眼中读出了求救之意,脑袋轰然一震——那眼神与当年秋雪颜找上九重天时的眼神何其相似?他自从灵山下来之后已有许久不再想起从前之事,可是此时一经提醒,往事忽然间又纷至沓来,原来自己虽然不去想,可记忆却一直埋藏在心中,从未被遗忘过。

    星寒脑中念头急转,想道:“东方异不肯放她,一是为她安危考虑,二也是职责所在。我若是带她上路是否会有风险?姨娘一定不会对她出手,千钟秀他们也不会。项籍仇家虽多,但谁也不会想到她跟我一同上路,表面看来,倒也并无太大风险。”

    东方异见星寒突然发起呆来,疑惑地叫了声:“夜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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