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武侠修真 > 天一录 > 第七十章 又遇诸强索命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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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寒笑道:“我想我怎么会认不得你,当年见你时你赤身裸体,现今穿了一身衣服,难怪我会认不出来。”

    站在一旁的另五名女子本来正打算上前帮手,听星寒这么一说,顿时面面相觑惊讶万分,互相使了一番眼色后纷纷露出大有深意的笑容,一个个袖手旁观。

    本来她们也未必会想歪,但星寒处处留手,毫无敌意,而那名女子虽然招招是杀手却连星寒的毫毛也没碰掉一根,在众人眼中看来倒是和耍花枪无异。

    那女子被星寒一激,脸色顿转煞白,口中没有再骂,但出手却狠如搏命。星寒见招拆招,不闪躲也不还击,斗了片刻,一股微弱的气息悄悄逼近。

    星寒知道终于引出了正主儿,哈哈一笑,将那女子双手一剪,牢牢制住道:“你不是我对手,趁早退下吧。”

    那女子双眼喷火,飞起两脚向他踢去,却忽觉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道从手腕传来,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飞而起,摔入同伴之中,那几名观战的女子连忙将她扶稳站定。

    星寒抬头道:“月胧,还不快出来?”

    话音刚落,一阵香风飘来,一道红影如火云般卷至,猛地投入星寒怀中,紧抱着他大叫道:“哥哥!哥哥!真的是你!”

    星寒笑道:“哈哈,快放开,你也是一座之主,也不怕不成体统。”

    朱雀首座夜月胧从他怀中抬起头来,露出粉雕玉琢的脸蛋,甜甜笑道:“我就算做了天王老爷,在哥哥面前也还是个需要照顾的孩子啊。”

    星寒讶道:“多年不见,你怎么出落得如此漂亮了?”

    夜月胧咯咯笑道:“女大十八变,又有什么稀奇的了。”转头向刚才和星寒交手的那名女子招呼道,“银霜,你过来。”

    银霜恭敬地应了声“是”,脸上的怒色竟然在一瞬间完全掩去,脸带歉疚地走到二人身旁。夜月胧道:“我五百年前就告诉过你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你怎么还和他动手?要不是哥哥的脾气比从前好得多,你还有命站在这儿吗?”

    银霜连忙下跪道:“座主教训的是,属下知罪,请座主责罚。”

    夜月胧朝她看了半晌,转头对星寒道:“哥哥,她冒犯了你,你想怎么罚她?”

    星寒看着银霜有些异常的行为,心中不解,却不愿节外生枝,立马道:“算了,这点程度还称不上冒犯,凡人修行不易,这次就饶过她吧。”

    银霜身躯难以察觉地微微一颤,星寒看在眼中却没有多问。

    夜月胧笑道:“看来哥哥真的是转性了,既然哥哥都这么说,那就饶过她吧。银霜,还不谢谢哥哥。”

    银霜跪拜着转向星寒,轻声道:“银霜多谢先生。”语气虽然平稳,但一滴晶莹的泪水却悄悄滴落,在地上敲打出一个浅浅的坑。

    星寒索性装傻到底,笑道:“好了,不用谢。你下去吧,我有事要和月胧说。”

    夜月胧挥手道:“走吧,走吧,没我的吩咐谁也不准来打扰我和哥哥谈心。”

    银霜等人纷纷告退,夜月胧挽着星寒的手,兴奋地道:“什么风把哥哥吹来了?”

    星寒身不由己被她拽到了一个凉亭中,那凉亭四面都是花圃,亭中有一张圆形石桌,桌上摆放着几盘甘果蜜饯。二人在石桌旁坐下,星寒道:“多年不见了,想来看看你。”

    夜月胧咯咯笑道:“一定还要顺便问我几个问题,对不对?”

    星寒打个哈哈掩饰了过去,二人闲聊了一番后,星寒这才问道:“我听说你和蜀山联手对付项籍,是真是假?”

    夜月胧一愣,道:“对付项籍?哥哥听谁说的?”

    星寒道:“你先告诉我是真是假。”

    夜月胧笑道:“当然是假的了,我要保着奇花城在各种战祸中独善其身已经够难的了,又怎么会无端去惹项籍。”

    星寒道:“我听说你从蜀山带了一批灵芝仙草回来,数量之大已经远远超过了一般用度,这又是为何?”

    夜月胧道:“哥哥你也知道近年来凡间局势极不稳定,随时可能有战乱发生,我只是想趁早储备一些药草,以备不时之需。蜀山的灵芝仙草名满天下,我自然就向他们购买了。其实不光是蜀山,我在九州各地都有采购,除了灵芝仙草外,更多的是普通药草。一旦战争爆发,这些药草就会变得千金难求,我这样做只是未雨绸缪,我们朱雀座和蜀山本身并无瓜葛。”

    星寒点头道:“那就好,项籍出手向来不留情,我担心你与蜀山联手会引火烧身。”

    夜月胧笑道:“多谢哥哥关心,哥哥虽然六百多年也不曾来看我,但毕竟没有将我忘了。”

    星寒哈哈笑道:“你这样损我,叫我如何招架?我不是不想你,实在是抽不开身。”

    夜月胧道:“你总是有的说。你为秋雪颜守丧一百年的事我听说过,但近五百年来我却没有听说过任何关于你的消息,甚至有人说你在五百年前就死在通天教主手下了。我好几次有心找你却又无从下手,究竟你去了哪里?”

    星寒犹豫片刻道:“我一直呆在南荒。”

    夜月胧讶道:“南荒?那里猛兽毒虫成群出没,沼泽瘴气无所不在,你去那儿干什么?”

    星寒道:“我在躲避天命。”

    夜月胧不住追问,星寒只得将前事又说了一遍,连自己亲手弑父一事也毫无隐瞒地说了。夜月胧突闻噩耗,泪水当即夺眶而出,伏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星寒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走到她身后,轻轻抚着她的背。

    夜月胧大哭了一阵,抽泣道:“原来爹早就死了,枉我还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

    星寒黯然道:“是我的错。”

    夜月胧叫道:“不是,不是哥哥的错!是法无天太卑鄙无耻。”

    星寒道:“是我思虑不够周密。我本以为爹功法盖世,绝不会被人控制元神,却没想到他神智受损,对精神类法术抵抗力极差。再加上女葵居然会大神通秘术,而法无天又刻意为她和不死庸医制造了死讯。我疏忽的事太多,所以没能察觉真相。”

    夜月胧恨得咬牙切齿,一拍桌子道:“法无天这老狗,他死在哥哥手上,算是便宜他了,若是落在我手里,我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星寒一愣,犹豫半晌,终于还是没将自己放过法无天一事说出口。

    夜月胧又道:“哥哥你杀人太过干脆,有时也该变通变通,像法无天这样的卑鄙小人你就该让他吃尽苦头再杀了他。”

    星寒又犹豫了片刻,说起自己折磨法无天的情况,却含糊其辞地带过自己放过他之事。

    夜月胧似乎怨愤稍平,道:“这就对了,对他这样的人就不该手下留情。”

    星寒道:“你好好一个女儿家,不该有这么重的戾气,这件事既然已过去,你也无需多想了。”

    夜月胧道:“以德报德,以怨报怨,是他使卑劣手段在先,我们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怎么就算是戾气了?”

    星寒无言以对,要按照他从前的脾性一定大为赞同,但近来他心中坦坦荡荡无怨无恨,反而隐隐觉得夜月胧的话未必就对。

    夜月胧道:“哥哥你有些怪怪的,我总觉得你避世五百年心性大变,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星寒道:“也许是我被天命吓怕了吧。”

    夜月胧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任谁遇上这样的事都要被吓坏。要是杀了爹的是我,我一定早就承受不住压力自杀了,也只有哥哥才能活到现在。”

    星寒听她说得古怪,心中翻涌起一阵异样的苦涩。

    夜月胧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只有像你这样坚忍才能化解心魔。”

    星寒道:“好了,我们兄妹见面本该开开心心的,怎么尽说这些烦心事。爹都死了五百年了,再想也无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夜月胧抹了抹泪水,道:“哥哥你早知道了这件事当然放得下,可我刚刚才得知爹的死讯,又怎能不难过?”

    星寒叹道:“你也别太难过了。姨娘在座中吗?”

    夜月胧道:“娘早就不在了,我继任座主之后她就云游四海去了,起初还时不时地回来看看我,可是近两百年来她再也没回来过,我时常担心她的安危。”

    星寒道:“那倒不需担心,凭姨娘的修为岂有人能害得了她,我看她八成是找爹去了。”

    夜月胧道:“我也是这么想,唉,娘若是知道爹死了的消息指不定该有多难过呢。”

    星寒道:“瞒着她吧,密藏对于这件事的消息严密封锁,只要你我不说,相信她无从得知。”

    夜月胧道:“嗯,渺茫的希望总归比绝望要好得多,何况她若是知道了真相也许还会迁怒于你。”

    星寒道:“我倒不怕她迁怒,只不过姨娘和娘一样都是可怜人,我不忍再伤她的心罢了。”

    夜月胧沉默半晌,道:“哥哥你真的变了。”说罢,又低头伏案狠狠抽泣起来,口中不住轻轻叫着“爹”。

    星寒摸着她的头,原本如同碧空青天的心境不知不觉间又渐渐笼上了一层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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