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武侠修真 > 天一录 > 第五十一章 心也飘摇,梦也飘摇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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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并未转身,高大的身影即使在近处看来也显得有些虚幻不实,他右手举在半空,食指伸出,像是在对着星空指点。星寒声音从背后传来,他缓缓道:“你是拜本座还是拜这幅巧夺天工的杰作?”

    星寒道:“这副万殿星象图既是出自教主之手,我拜人还是拜图又有何分别?”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高大的背影忽然间隐去,只见一名稚气未脱的孩童悬空而立,那种突如其来的光影变幻,似缓实快的错觉以及难以解释的矛盾感就像是双眼欺骗了脑袋一般,充满着不可思议。他就那样静静地漂浮在星寒眼前,可星寒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威压。他的功法就像他的外形一样已然返璞归真,同样的感觉星寒只在九重天身上体会过,但星寒却知道他的功法修为犹胜九重天一筹。

    他是妖界区区两名与天同寿者之一,在浩瀚无垠的历史长河中得到过难以数计的称谓,那些称谓新老更替,一代又一代见证着他的权势与辉煌,时至今日,那些称谓有的已不值一提,有的仍如雷贯耳。在外人眼里称谓之中份量最重的无疑是“封魔殿之主”,可对他而言“十重天第一人”更代表了生命的意义。神功初成,他便携十重天之威力挫元始天尊,也由此坐上了天下第一高手的宝座,也成为了数十亿年以来除了鸿钧老祖以外第一个击败元始天尊的人。

    他就是通天教主!

    通天教主低头看着星寒,露出一个难以捉摸的眼色,道:“起来吧,心不诚气不顺,跪拜又有何意义?”

    星寒站起身来,没有回应。

    通天教主缓缓道:“你上一次来封魔殿还是受封夜星护法之时,转眼已过去一百三十年了。”

    星寒显然无心与他叙话,开门见山道:“我这次来是希望教主能出手救叶牙。”

    通天教主道:“你既然来找本座,想必已经掌握了医治之法。”

    星寒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布团,道:“这是五内清,要救叶牙尚需八门就和十日留。”又将叶牙的状况详细描述了一遍。“烈风当年受到重创,听闻也是得了十日留之助才保住了性命,这十日留何处能求得,我相信你必定知道。”

    通天教主神色淡然,静静地听他说完,道:“本座上回劝你收手,你若是肯听从,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星寒怫然道:“我不是来听说教的。”

    通天教主道:“你无须动气,你肯为救叶牙踏入封魔殿,本座自会替你想办法。只是天下从无不劳而获之事,本座救他亦有相应的条件。”

    星寒怒道:“你若是敢以叶牙性命要挟我……”话未说完,一股柔和的力道已将他嘴堵上。

    通天教主道:“夜博允当年大闹密藏,本座擒下他乃是迫不得已。他近些年在万骨枯中虽然没了自由,可毕竟由此保住了性命。你就算不心存感激,也不该次次与本座交谈都带着火气。本座只说有条件,并未说要你与万信府和解。”

    星寒闻言,渐渐冷静,口中封印随之消去,遂问道:“你说,是何条件?”

    通天教主道:“本座只要你静心听一个故事。”

    星寒不知他有何用意,不答应也不拒绝,仰头去看星空。

    通天教主见状,双手负后,自顾自说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处青山秀水,鸟语花香的所在,叫做恒密思雅。恒密思雅乃是当地的语言,意为世界上最美的地方。在那儿常年居住着一个部族,叫做弥耶部。弥耶部女人温顺男人英勇,世世代代生活甜美富足。”

    “有一年,部族的族长喜得贵子,取名为爱,从此对他百般呵护,千般疼爱。部族中所有人都把他当作未来的首领,日夜为其祝祷。非只如此,这孩子在得到了部族人民的爱护之余,似乎也得到了上天的眷顾。自他出生以来恒密思雅的天比从前更蓝,河水比从前更清,一年四季鲜花不败,畜牧的牛马比从前更壮,偶尔外出打猎的人们也总能猎到比从前多一倍的食物。于是所有人都认为爱是天之子,将会引领弥耶部走上前所未见的幸福之路。”

    “可是好景不长,就在爱刚满百天之日,恒密思雅闯进了一名丰神俊朗的年轻人,这年轻人腰间别着一颗头颅,狠辣之处与他外表绝不相符,见人就杀。一日之间,恒密思雅血流成河,整个弥耶部数千人都没能逃过大难,最后只剩下了爱一人。也许爱真是天之子,那杀手一见到爱,仿佛顿时受到了洗礼,抛去手中钢刀,伏地痛哭起来。随后他将爱带走,带回了仙回峰抚养。”

    “爱一日一日长大,出人意料的是他的长相竟然和那名杀手越来越像,莫说是父子,就算说他们是孪生兄弟,也有人会相信。那杀手也一直将爱视如己出,将自己所学倾囊传授,爱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以为那杀手就是自己的生父。原本这一桩往事也许会就此尘封,但在爱二十岁那年,杀手不知受了什么的感召,忽然把二十年前的旧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爱。”

    “爱经过了数天的强自冷静沉思,终于还是抑制不住从心底深处汹涌而出的恨意,将抚养他长大,视他如子的杀手给杀了。可是他杀了杀手之后,却发现自己心中的恨意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浓,因杀手之死而产生的空虚感更催化了他心中的恨意。他于是将自己改名为恨,将杀手的头颅别在腰间,一路探寻,回到了他的出生之地恒密思雅,想要去拜祭他枉死的父母和族人。”

    “恒密思雅一如它的名字,美丽异常,二十年前的灾难对它没有丝毫影响。恨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恒密思雅应当已变作了一座乱葬岗,可当他来到此地时,看到的却是一副甜美富足的景象,那个如画一样美丽的地方不知何时又迁来了一个游牧民族,欢声笑语如银铃般不住从风中传来。”

    “美好的画面映入恨的眼中,可是他的眼中却燃起了熊熊怒火。这是他父辈的土地,怎能在父辈死后任由别人侵占?这确实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是恨知道这只是他用来欺骗自己的借口,其实他只是不满同样生活在这片土地,为什么别人就能幸福快乐,而自己却要背负灭族之恨。”

    “于是他出手了,全族三千二百一十六人都死在他的刀下,连鸡犬牛羊也没放过,恒密思雅尸积如山,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