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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章直奔大名方向而去

    当然,最关键的又不是这些,最关键的还是张树亭又是一个非常要强的人,昨天的一餐饭,虽然因为发烧吃不下,和右臂受了伤,以至影响他的右手无力握紧筷子和碗,但昨天,甚至今天天明时的一碗酒,都是由他自己强撑着来握筷子或碗,从不让人帮忙,包括早起小罗端着酒碗让他喝,他也毫不犹豫地从小罗手中接过了酒碗,要自己喝。

    这时一见七丫头主动要喂他,且一手握碗,一手又握了盛满米粥的食勺送到他嘴边,他自是坚决不肯。

    “我来,七丫头!”张树亭愣怔之后,又是伸着手去接粥碗,语气无力却果断。

    “由我来!”七丫头一见。也突然有些恼怒和不耐烦起来。说罢,又是执意将食勺往张树亭嘴边送。

    一时间,张树亭好不尴尬。不但他尴尬,四周围的祁占奎他们见了,也无比尴尬。但在他们心里,此时又不光尴尬,更是担心张树亭会发脾气,赌气不喝这碗粥,又是担心任性的七丫头会说出更加难听的话来,让东家下不来台。

    但祁占奎刚想说句什么,就听七丫头又说话了。也许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重了,或是看到张树亭的脸红布一样,一时间,语气又无比温柔起来。

    “如果不是昨天东家上前挡了那一枪,恐怕现在我早就没命了。就是想帮你把这碗粥喝下去都帮不成了。再者说,你的手臂是被我的刀砍伤的,现在我不喂你谁喂你!”就见七丫头满眼看着张树亭,又是凄然一笑道。

    笑罢,又是再次将一食勺粥送到张树亭嘴边道:

    “东家要想早些起程,还是由我帮着将这碗粥赶紧喝了吧!”

    听七丫头这一说,大家又不由拿眼再看张树亭。见张树亭又是一副迟迟疑疑的样子,一时间,又不由感到走出去不是,呆在他们眼前也不是。

    可也正在这时,就见张树亭先是无声一笑,接着又是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又是乖乖地喝起粥来。大家见了,刚刚提起的心这才又悄悄放回到了肚里。

    不过,张树亭的笑和摇头,接着又是听话般喝起粥来。倒也并不是因为七丫头说了刚才那番话,觉得有道理。而是突然感到这个七丫头果真太任性,不但任性,还有些霸道。

    也正因为七丫头的任性和霸道,才让张树亭觉得无奈和拿她没办法。但事后想想,就连张树亭自己都觉得,他对七丫头的感觉,又不单是任性和霸道,还有一种格外的感觉在里面,那就是——爱。

    这种感觉,又不单是在疙瘩坨大车店,祁占奎、小罗还有他被突然闯入的劫匪捆住,绝望中,是七丫头救下了他们。而是在正定鹿掌柜家里,在见到七丫头的第一眼时,他就对这个七丫头存了一份好感和喜欢。

    也正因为这份好感和喜欢,见七丫头执意要喂他,他才没恼,才满脸通红和无奈地将七丫头送到他嘴边的一勺勺粥喝下。

    待一大碗稠乎乎的米粥很快被张树亭喝下肚去,又见张树亭满头满脸大汗和满面通红,精神也好起来许多。大家见了,又是无比高兴起来。

    “现在感觉怎样东家,肚子是不是真得好起来了?”李掌柜见张树亭将一大碗粥喝下,又再没往茅房跑,无不关心和好奇问道。

    张树亭便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肚子,感觉确实不难受了,不但不再难受,头顶上也不再感到压着一块大石头了。

    “真好了!”张树亭道。

    说罢,见大家都很高兴,便又有些兴奋地冲李掌柜玩笑道:

    “——看来,我想麻烦你恐怕都麻烦不成了李掌柜!”

    “要依我看,东家最好还是在这里休养一两日,再起程不迟!”李掌柜见张树亭玩笑,仍有些不放心地这样劝道。

    张树亭一听,便又严肃地摇摇手道。

    “不了,到邯郸县还有事要办。”

    说过,迟疑片刻,又一指桌上那坛启了封的酒道:

    “不过,我想把这坛酒带上,不知李掌柜可否答应?”

    李掌柜一听,当然也不会说别的。不但没说别的,还要再挖出一两坛来让张树亭带上。张树亭又是摇手。

    因为出了疙瘩坨一事,在顺德耽搁久了些。所以,待大家收拾停当,张树亭与祁占奎又简单寻问了一些分号情况,一行人便拜别李掌柜,出了顺德城又开始朝邯郸县方向进发。

    也正因为出了疙瘩坨一事,尽管张树亭和七丫头身上都带着伤,张树亭身子还弱,但一行人一路上都是快马加鞭,不停地催马前行,行速比从正定到顺德,或从安肃到正定的行速都更快起来。再加上从顺德到邯郸,路途并不是遥远。所以,尽管出发时,时候已经不是很早了,但一行人进到邯郸县城,太阳还老高老高。

    于是,大家在一家客栈前分手,七丫头去看望多年不见的姑姑。张树亭、祁占奎还有小罗也就进了那家客栈。

    接下来,又是一夜无话。待第二天早起,如果按原先打算,张树亭去拜访老知事王琴堂,祁占奎则由小罗陪着继继前往大名分号,然后再直往武定和济南而去。

    可待第二天早起,他们收拾罢,刚要出客栈,就见客栈大门外,也正有几人向客栈内走来。

    张树亭等一见,就不由停住。就见正向客栈内走来之人,又不是别人,是两老三少。其中一老一少,张树亭竟然认识。少的是七丫头,而那老的,更不是别人,又正是他此次专程来拜访的老知事王琴堂。

    这时再看老知事,一改在安肃任知事时的短衫打扮,穿一身灰布长衫,脚蹬青面布鞋,头上倒仍是一顶在安肃任知事时就常戴的羊皮瓜帽。只是几年不见,老知事比在安肃任知事时明显苍老了许多,步履也慢了许多。

    所以,张树亭一见,就不由怔住。怔又怔在,自己本是要来拜访老知事的,怎么自己还没到他老人家府上,老人家竟一早就找来客栈的呢。

    可也正在他愣怔间,就见走来的老知事早远远冲他一抱拳,然后朗声说道:

    “张掌柜一向可好!”

    张树亭见了,便也慌忙抱拳,然后又冲王琴堂一揖到地道:

    “王知事也一向可好!”

    “好!好!”老知事答话间,也早抢先几步走到张树亭近前,在把张树亭扶起的同时,又朗声说道:

    “昨天夜里,仲之特赶来我家,告诉我你专程从安肃来邯郸看我,现在就住在此家客栈里,且又听说你们途中遇了匪,还因此在顺德让你受了伤,老夫听后深感不安,所以,一早就赶过来看你!”

    说罢,又是看张树亭手臂和小腿上的伤,见并无大碍,接着又向张树亭介绍身旁的另一位老者和其他两位年轻人。

    这时,张树亭也才知道,这老者又不是别人,又正是七丫头的姑夫,王琴堂的好友,姓江名德禄,字仲之。而其他两位年轻人,一位又是王琴堂的小儿子,另一位又是仲之老者的小儿子,七丫头的表弟。

    原来,昨天七丫头与张树亭他们分手后,便直奔了多年不见的姑姑家。到姑家之后,又是把一路上的遭遇与姑姑说了。不但说了路上的遭遇,还把润泉涌烧锅东家专程赶来邯郸,要拜访王琴堂的事说了。

    但巧还巧在,七丫头说这话时,七丫头的姑夫也在跟前。不但在跟前,且与王琴堂又是多年好友,再加上正定鹿家世开着润泉涌烧锅正定分号,对润泉涌烧锅也知道不少,对安肃城张家早存好感。

    或者说,如果不是七丫头说起路上遇匪,和安肃城润泉涌烧锅东家千里迢迢特来邯郸拜访王琴堂一事。七丫头的姑夫本打算去客栈请张树亭等人来家作客,也好借此结识一下润泉涌烧锅年轻东家的。

    但一听说人家大老远是专程来拜访好友王琴堂的。所以,待七丫头说过,也当下改变主意,先赶紧给王琴堂送信去了。

    王琴堂一听,当然也很兴奋,也是当下就准备去请张树亭等人到家来住。但看看天色已晚,怕这一折腾,又影响了张树亭他们休息,这才决定第二天一早两人一同奔客栈去请。待到第二天一早,见两位老人出门,各家儿子又是不放心,又都由各家小儿子陪着,一同来客栈请张树亭。

    所以,这时在客栈大门口相遇,大家好不高兴。待寒暄罢,就见王琴堂又是率先拉起张树亭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臂,冲大家道:

    “走,都一同去我家!我要好好款待款待大家!”

    “走!”仲之老人也兴奋地冲大家说一句。

    但祁占奎和小罗不能同他们前往。待张树便告知老知事,说他们还要抓紧去赶往大名分号。王琴堂听了,也不做强留。

    一时间,祁占奎和小罗便从客栈后院牵了马,小罗又是将自己的背篓拴牢在张树亭的马上,然后二人又是直奔大名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