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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章再收义女

    要知道,在他们张家,从祖宗那里传下来的家训中,都一向是要求女子从小要贤惠,男子从小要贤良。既便是小时候做不到贤惠和贤良,也要从小就向贤惠和贤良看齐。

    所以,一见李玉珍脸上有抓痕,张树亭先是一惊,惊还惊在,他又有些不信这会是自己的女儿所为。接着又是大怒,怒又怒在,就为打碎一只玻璃发卡,她不但将李玉珍抓伤,竟还要赶李玉珍走。

    这还了得。

    张树亭不这样想还罢,一这样想,他心中的怒火又一下燃旺了。

    要是说来,平日尽管他很少管教这一双儿女,他甚至都像自己的母亲们一样,也有些溺爱他们。但这时一见,就不由站起身,伸手紧紧接住李玉珍细小的胳膊,边强硬地拉着她往上房走边道:

    “玉珍,不要怕,咱哪儿也不去,就在婆房里住了!”

    张树亭说着,就拉了李玉珍往上房二老太房里走。

    这时候的张树亭,已是满脸满胸腔的怒气。也正因为愤怒,脸铁青着的一张脸也有些怕得吓人。

    待来到上房西屋门口,就见张若楠不但正大喊大叫着要李玉珍走,还正将李玉珍盖过的被褥往屋地上扔。乱糟糟地一地都是东西。

    张树亭见了,只气得不由怒吼一声道:

    “——张若楠,你太不像化了!”

    由于声音过大,只听张树亭这声吼,又尤如晴天打过的一个霹雳,只震得屋子都有些发颤。

    这时再看张若楠,一见爹爹拉着李玉珍的手走了回来,又见爹爹脸色铁青嘴唇发颤,再加上紧接着的一声大吼,也不由立刻胆小起来,也哇一声大哭着先喊了一声“爹!”

    “爹,她把八姑刚给我买的发卡给摔碎了!”张若楠大哭道,且边哭边光了脚跳下炕,也扑过来抱住了张树亭的双腿。

    女儿不喊他这声爹,和抱住他的双腿,张树亭怒喝罢,还准备扑上去将自己的女儿痛打一顿。但这一声爹,和紧接着抱住了他的双腿,又让他刚刚硬起来的心又一下软了下来。

    要是说起,他张树亭可是从来没有动手打过自己的这双儿女,尤其是他这个女儿。或者说,凭心而论,他甚至都有些偏爱这个女儿。

    女儿张若楠不但长得好,有一双随他的大眼睛和一张典型的上宽下窄的瓜子脸。关键还是,她这个女儿很乖,每天一见他回到家,尤其是每天一见他满脸疲惫地回到家中,女儿总是抢着跑过来,亲切地喊他一声:“爹”。

    这一声“爹”,往往会把他满身心的疲惫叫得无影无踪,不但叫得无影无踪,尤其是他看到,女儿一边喊他“爹”,一边向他扑过来的那可爱的样子,又是让他有种全身心立刻舒爽起来的感觉。而那声从女儿嘴里喊出的爹,更是能够一下甜到他心里去的。

    一时间,张树亭又不由强压住心中怒火,蹲下身去,伸手擦着女儿满脸的泪水,缓了语气道:

    “若楠,发卡碎了,咱明天可以再去买新的,可你把姐姐打了,那你就伤了姐姐的心,那是咱们拿钱都买不回来的。”

    又道:

    “何况你还赶姐姐走!”

    张若楠看着张树亭的脸,见爹的脸不再那么铁青了,语气也亲切起来,便很乖地点点头道:

    “爹,我知道了!”

    说完,想了想又道:

    “爹明天真会给我再去买个新的吗?”

    张树亭点点头道:

    “明天一早,爹就带你们俩去北街积老成杂货铺,给你们每人买一个。”

    可待第二天吃罢早饭,张树亭又是急匆匆往烧锅上走。应该说,几天前的一场大水,已经搞得张树亭都有些焦头烂额了。由于各处道路泥泞堆积太厚,烧锅上的酒运不出去,外地想来沽酒的人又进不来。烧锅的店堂前已经冷清了好几天了。

    烧锅上一冷清,酒卖不出,钱自是回不来。现在烧锅上最需要的又不是别的,又正是钱,所以,都把张树亭愁得,晚上睡觉都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所以,头天傍晚答应下女儿张若楠的话,这时早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过,张树亭刚走出家门,又突然想起头一天傍晚随口答应下女儿张若楠的事,一时间,又不由掉头往回走。

    不过,张树亭掉头往回走,倒也不完全是为了女儿,更关键的还是想借此弥补一下,女儿给李玉珍造成的伤害。于是,便又掉头往回走,先带了女儿和李玉珍去了北街的积老成杂货铺。

    但买发卡回来,刚来到甑口上,就见店堂上的伙计小罗也跑了过来,说在前头院里,有南街的史炳杰老汉在等。

    张树亭以为史老汉为李玉珍找好了人家,过来领人,一时间,又对李玉珍这孩子有了一种不舍的感觉。但也没有多想,离开甑口便往前院走。

    待来到前院,就见史老汉就站在当院里,一见张树亭过来,老远又是冲张树亭一抱拳道:

    “这些天,可是有劳张掌柜了!”

    “哪里哪里!”张树亭一听,当然知道史老汉这话是指李玉珍的事,便也冲史老汉一抱拳客气道。

    “我本打算替那小闺女找好人家,再过来领人。可刚才见张掌柜带着那闺女上街,又不由绕来烧锅,先与张掌柜知会一声。”

    史炳杰老汉说着,又不由冲张树亭无奈而抱歉地一抱拳道:

    “我跑了好多人家,如今各家都遭了灾,谁也不愿家里多一个吃闲饭的,所以……恐怕那闺女要在张掌柜家多呆几天了。”

    要说别家的情况,张树亭并不十分清楚,但自家虽然也遭了灾,且损失惨重,但要说多养一个孩子,还是不在话下。

    所以,见史老汉冲自己抱歉地一抱拳,便也客气地一抱拳道:

    “无妨无妨,真的无妨!史老伯太客气了。”

    就见二人正这样说话间,正在街上店堂前忙活的老孙也从门外走了进来。待到前院。他显然听到了二人说话,又见史老汉在那里为难,就不由走了过来,冲史老汉不客气道:

    “我说老史,你有话就痛快地跟我们东家讲嘛,刚才在店堂前,你不是还跟我说,眼下很难为那孩子找到合适人家,想劝我们东家收孩子做义女,为何见了我们东家,又不开门见山地讲出来呢?”

    说过又道:

    “你们这样客客气气,我见了都难受!”

    史老汉一听,又不由急得满脸通红,猛一拍手道:

    “老孙你……你……”

    老孙一见,被自己一说,只急得老史脸都红了,又不由大笑。

    史老汉说不下去,又不好意思地看张树亭一眼道:

    “刚才我见张掌柜带了那闺女在街上走,确实萌生了这样的念头,可一见到张掌柜,却又无论如何开不了这张老口。”

    说着,又叹一口气道:

    “本来想着做一件善事,却又全仰仗了张掌柜,若再这样做,是不是显得我老汉有些不仗义了?”

    老孙一听,又干脆地一摆手道:

    “老史,你这样想,可就错了。况且你不说,我们东家又如何清楚你是怎么想的!”

    说完又道:

    “我看东家收了那孩子也不是什么坏事。再说,内当家那身子骨,恐怕也很难再为东家生养了。”

    老孙所说内当家,当然是指张树亭的妻子张郝氏。可没想到,张树亭一听这话,却有些为难地道:

    “这恐怕有些不妥吧?”

    见史老汉和老孙都眼巴巴地看他,又道:

    “何况这样的事,还得先征求家里二位老人的意见呀!”

    史老汉不听张树亭这样说还罢,一听他这样说,又是高兴地一拍手道:

    “如果张掌柜没意见,两位老太太那里,由我老汉去说好了。我想,两老太肯定不会驳我这张老脸的!”

    两位老太太当然也没反对,最后李玉珍改李姓为张姓,正式成了张树亭的义女。

    张树亭正式收下张玉珍,也就是李玉珍做女儿后,老孙一直吵吵着要张树亭请伙计们的客。

    “东家,这一回义儿义女都有了,伙计们可都盼着你再请一顿白面馒头炖猪肉粉条呢!”这天,老孙见了张树亭,又这样说道。

    当初收张玉萍,也就是家住京城永定门一带的李玉萍为义子时,再加上当时,也是刚刚劝下杨家庄的烧酒把式老杨来占了甑口,一时间高兴,张树亭便让烧锅上的厨房杀了猪,请伙计们吃了一顿白面馒头炖猪肉粉条。那一顿白面馒头炖猪肉粉条吃的,只让伙计们记忆深刻,每回说起,又是免不得口水连连。

    这一回,听说东家又新收了义女,私底下不免又盼着能再吃上这样一顿白面馒头炖猪肉粉条。这两天,见东家一直没有动静,伙计们在私底下又议论疯了。所以,老孙这样说,倒也不是没有根据。

    或者说,这样的话,别的伙计不敢当着张树亭的面陈说,老孙可敢。

    但张树亭听老孙说过,却苦笑着冲老孙摇摇头道:

    “老孙,我们这时的情况你也知道,如果这事放在大水之前,我肯定早请了,不然,当初收儿子请,现在不请,倒显得我张树亭不乐意收这个女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