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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中潮湿的气味弥漫，带着生锈的气息，就像一滩死水，静静地却又不甘寂寞的躺在大地之上。韩星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看到一个黑色身影高高的坐在台阶之上，一双明亮的眼睛，射出鄙视、嘲讽以及冰冷的寒光。
她从地上挣扎着爬起，回以同样的目光，孤傲而又倔强的立着。
“你真是没有一点身为残妖的自觉啊。”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使黑暗更加的黑暗了。
“夜？！”韩星听出是他的声音，回想起她昏迷前的那张脸，倒抽一口冷气。
“很惊讶吗？”夜冷笑着反问。
在韩星的印象中，夜从来都是一身白衣，现在却严严实实的裹在一件黑色的斗篷里，为什么？不过她目前没有心思纠结这种事，而是有更重要的事要问：“是你用挂满风铃的树引我到此的吗？”
“是！”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在终极山的事？”
“探心不是曾探过你的心吗？她是蓝衣的属下，她将你的事告诉蓝衣时，我就在旁边。”夜解释道。
“那么也是你设下五角星阵把我抓来的吗？为什么又会有一个妖女用魔音来诱惑我？”
“她说她能用魔音套出蓝灵珠的秘密，我便与她联手了，但没想到的是你定力这么好，在闯过我五角星阵法力耗尽的同时，又抵住了那个妖女的诱惑，你是真的令我刮目相看啊。”夜不无敬佩的说道。
“那这个洞是你占的那个妖女的巢穴了？”
“这是我和素言的爱巢。”他生气的纠正道。
一听到素言的名字，韩星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
“你也会愧疚啊？”他冷笑道：“我还以为你经过太上老君的指点，再也不会被情感左右了，你不是只有你自己吗？”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和逍遥老者的谈话？”她狐疑的看着他问道：“太上老祖怎么会指点我这卑微之徒呢？”
韩星身为道家之徒，一直敬称太上老君为太上老祖。
“你是真不知还是在装傻，和你对弈的那个隐士不就是太上老君吗？当年仙妖大战时，我差点就被他打死了。他可是化成灰，我都认识。”
“……”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动手？难道只为了让你和一个凡人下完一盘棋吗？”夜好笑道。
韩星确认了逍遥老者的身份后，茫然的表情慢慢的淡化了，眼中黯然的眼神也渐渐的变得神采奕奕。
“怎么知道是神仙指点的你，就那么开心吗？”夜鄙视道：“你真是可悲啊。”
“你什么意思？”她的神色立即变得冰冷，她不容许谁说她可悲。
“你不是一直想成仙吗？虽说残妖成仙是前所未闻之事，但你能得太上老君的指点，表明他很看重你呢。太上老君是何等高贵的神仙，有他在你成仙可是大有希望呢。你不就是为这个而沾沾自喜吗？”夜不甘心道：“成仙可以让你忘记素言的死，让你摆脱卑贱之名，原来你也这般事故啊。”
素颜的死最令韩星痛心疾首了，可素言的死已经不在了，她又能做什么呢？
韩星的心已经痛麻木了，她不想争辩什么，只是静静的反驳道：“我没有忘。”
“你是没有忘记，可你根本就不在乎。”夜极其不满的说道：“因为你除了你自己，已不在乎任何生灵了。”
“……”
“你为什么不反驳？无言以对吗？”
“……”
“亏素言当姐妹一样看你，甚至为你去死。你这个卑贱的残妖，冷血无情，哪里配得上素言为你做那么多？”夜咬牙切齿的质问道。
“……”
“为什么素言要傻傻的选择你和龙恒，明明只有我才可以保护她、爱护她、呵护她的。”夜的声音里带着沙哑和哽咽，他不在乎在一个残妖面前失态，他只是单纯的想诉说对素言的爱。
“这就是素言死前念念不忘的夜吧。”她心疼的看着这个满是凄楚痛苦的男子，她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因为任何话都是多余和苍白无力的，夜想要的只是活生生的素言，而她给不了。
韩星极力控制着自己，她知道自己任何的表示在夜面前都是虚伪的，她不想他误会。她的目光从夜的身上移开，重新审视这个黑暗而又潮湿的洞穴。
只见四周石壁上刻的都是魑魅魍魉，狰狞的神态令生灵不寒而栗。洞顶凝聚而成的水滴，滴落下来，发出“叮咚叮咚”的声响，显然洞中积满了水。风冷飕飕的在洞中流动，并伴着“嘶嘶”的寒声，阴森诡异。
“这就是素言生活过的地方吗？”她心痛的喃喃自语：“她为什么要生活在这里？鹰不是应该生活在蓝天白云下吗？”
“为什么？这不全是你们金麒麟氏的错吗？”夜愤恨说道：“当年你父亲杀了素言的父亲，素言被仇恨所迫，不得已顶着你的一张脸而活。你至死都不肯把蓝灵珠给她，还封印了流云渡。为了去蓝灵洞找蓝灵珠，她只能在这里卧薪尝胆了。”
夜顿了顿，再一次强调道：“这都是你的错。”
韩星从不纠结过去的恨与错，如果真要纠结的话，她怕是活不到现在了。因此她小心翼翼的绕开夜的话，问道：“这洞中的雕塑是你刻的吗？”
“我堂堂天使之后，怎会自降身份做这种事呢。”夜高傲的仰头俯视韩星，不屑的说道，却不想连自己的秘密都说了出去。
“天使？”韩星惊讶的想起一本古书上记载的话：天使乃天通世间之使者也：“难道你是上古天之后裔？”
所谓天之后裔，是神秘的天所选定的后代，他们比神仙都高贵。据说现在的神仙也只是代天掌管世俗的权利，可天使却是这个世界的预言家。
他们把天的预言分类告知神、人、魔三界，是除天之外最尊贵的存在。但又传言他们触犯了天条，天使就被天界除名。
因为他们出现在文字之前，所以古书对其记载介绍寥寥无几，所以她对天使也不了解。
“天之后裔，哈哈……”夜像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狂笑了一阵道：“天之后裔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天的走狗，连畜生都不如，我才不稀罕。”
“你凭什么这么说？”韩星信奉天，她不满夜说天的坏话。
秘密既已说出，就不再是秘密，也慨然说道：“因为我的祖先就是天之后裔。”
“你说谎。”韩星故意用话反激他，以便套出更多的秘密：“像你这种残忍的吸血蝙蝠妖氏一族，怎么可能会是天之后裔？”
“不要把我跟那种丑物相提并论。”夜纠正道：“我是蛇族，根本不是吸血蝙蝠妖。”
“我可不知道蛇还有翅膀。”韩星想起昏迷前那双美丽的翅膀，驳斥道：“当初我帮素言驱除她体内的多面鬼时，你用法术探视我，我就觉察出你体内流有吸血蝙蝠之血。在落幕森森主逼素言下嫁时，你风风光光的坐在宾客席上，你还敢说你不是吸血蝙蝠一类吗？哼——你呆在素言身边，不过是为了得到蓝灵珠，你这个骗子，你欺骗了素言。”
“我没有！”夜大吼，愤怒的从高台之上飞落她的面前，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并高高举起，狠狠的撞在石壁之上。速度之快，令她根本来不及还手。
“咳咳咳……”韩星被掐的不住咳嗽，脸充血涨紫。
她为了能够喘气，用力捉住夜的手，在挣扎时却看见他腐烂不堪的手臂。她一下子怔住了，余光瞥到夜腐烂不堪的脸，她停止了挣扎。
“你——”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自己裹在黑色斗篷里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同情？可怜？哼——”夜愤怒收手的同时，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
她之前连闯两阵，早已心力憔悴。此刻又挨了重重的一耳光，口吐鲜血，跌落在地，大脑一片混沌。可是夜还是愤恨交加，抬脚就往她胸口踢。
韩星痛的在地上打了个滚，本想忍痛起来，却被夜用脚狠狠踩住胸口，再站不起来了。
这时软软的滑滑的凉凉的东西在韩星的脸上和身上划过，她睁开朦胧的双眼，正好看到一条条长蛇，吐着长信，张着大口，围绕在她身边。
她不由得抖了一下，大脑立时清醒了。
“相信了吧，我是尊贵的蛇类。”夜低沉的声音像似从地狱里发出的一样说道：“你凭什么用同情的眼神看我，你和我不是一样的吗？我们同被诅咒，而我不过是被吸血蝙蝠诅咒罢了。”
“你中了吸血蝙蝠血咒吗？”韩星虚弱的问道：“你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血咒之故吗？”
夜一直耿耿于怀韩星刚刚的话，辩解道：“是，我为了素言背叛了吸血蝙蝠一族，他们利用血咒惩罚我，令我全身腐烂、法力减弱。总之我才不是吸血蝙蝠一类，我没有欺骗过素言。”
“但蛇是没有翅膀的。”韩星反问：“为什么我会在五角星阵中，看到你的翅膀？”
“因为我是天使。”夜必须把话讲清楚，他不允许任何生灵误会他欺骗了素言：“天使往返于天地间，他们当然会有翅膀，只不过他们结束于文字出现之前，大家都不知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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