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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便坐。”

    陆天尧招呼着东繁海,走到落地窗前将黑色锦缎的窗帘拉开,热烈的阳光将灰黑的房间照亮,他眯眼静静适应着光亮,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浅笑。

    他转过身看着脸色凝重的东繁海,挑了下眉:“你刚才说你要带东清梧回去?”

    东清梧……

    东繁海皱眉看着他,难道他和东儿之间出了什么矛盾?

    想归想,他还是沉声说道:“你工作太忙,留她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到我那里去,兰清也可以照顾着她。”

    “还真是一位慈爱的父亲啊。”陆天尧笑着拍拍手,掌与掌之间触碰发出的清脆响声,在书房里听起来有些慎人。

    他无视东繁海铁青的脸,走到书桌前坐下,右手食指轻点着太阳穴,他说:“她既然嫁给我了,就再没有回到东家的理由。这里除了她,还有十几个佣人,你大可以把你的那颗慈爱之心放进肚子里。”

    陆天尧轻蔑的态度让东繁海气的呼吸开始沉重,他紧咬着牙根,刚毅的脸上是逼人的气势,“陆天尧,我是你的岳父,你不该用这种语气来跟我说话!东儿现在是个孕妇,她需要的是关怀和照顾,而不是那些佣人冷冰冰的听候差遣。你身为她的丈夫,应该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明白这个道理。”

    即便他是京城太子,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能将他东繁海的女儿视若无物。

    “还有!你该知道你自己的身份,明里暗里有多少仇家盼着你死不必我多言,我坚信,东儿遭遇枪击事件绝非偶然,虽然她这次没出什么事,可你能保证下次也和这次一样幸运吗?她是我的女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遭受危险却不闻不问。”

    淡睨一眼他气宇轩昂的脸,陆天尧轻声吐出一句话。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东繁海浑身一震,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武正气瞬间土崩瓦解,他眼神闪躲,不敢直视陆天尧的双眼。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如果陆老爷子没有暗中对我的公司动手脚,我又怎么会答应东儿嫁进你们陆家。”

    陆天尧冷笑:“所以,你在左右权衡之际,用自己的女儿换取了公司的利益。这么说来,你也没有多爱她。”

    “……无论如何,今天我是一定要把她带走,直到她安然的诞下孩子。”原本东繁海是想借着这个谈话的机会好好批评一下没有尽到丈夫责任的陆天尧,可被他这么一说,东繁海自己到先开始心虚,他现在只想尽快结束谈话,不想再和他争执下去。

    “原本我是想放你一马,就这么安安稳稳的和她过一辈子。”

    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东繁海有些狐疑的看着陆天尧,不知道他在玩什么心理战术。

    “可是现在,我反悔了。”陆天尧两手放在桌上,交叉托着下巴,他眨眼微笑:“东清梧你可以带走,但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东繁海抿了下嘴,“什么问题?”

    “你这辈子干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吗?”

    “你说什么!”东繁海愤怒的瞳孔瞬间放大,就连音量都不自主的提高了好几倍,“陆天尧!我是你的岳父,是东儿的父亲,你这种问题,是该对我说的吗?”

    陆天尧淡淡然的看着他怒火中烧,“需要我提醒你吗?二十年前,你一穷二白,还只是一个小司机的的时候,你是用什么样的手段得到的第一桶金?又是用什么样的方法白手起家,建立了今天的电器王国?不知道这件事,称不称得上十恶不赦?”

    他说着,眼睛蒙上一层阴霾。

    “二十年前,你……”东繁海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他深凹的眼睛仿佛像见到鬼一样看着陆天尧,声音气虚无力却又强装镇定,“你再说什么,我听不懂。如今的东石是靠我辛辛苦苦用汗血打拼出来的,没有什么手段,更没有什么十恶不赦的事。陆天尧,因为你的爷爷是陆振远,所以我容忍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但如果你在说一些无中生有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我倒是很想看看,你是怎样不客气的。”陆天尧向后靠着,姿态悠然。

    东繁海阴狠的瞪着他,然后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他脚步不停的匆匆走下楼,顾不上和妻女解释什么,一把拉住东清梧的手臂就往外走,“跟我回家,不准再呆在这里。”

    东清梧愣愣的看了一眼同样迷茫的任兰清,挣扎着,“爸爸,我不想回去。还有,你抓痛我了!”

    她皱着秀眉向楼梯看去,没有陆天尧的影子,他们到底在上面谈了些什么,为什么爸爸走下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仅脸色难看的像是墙面,就连说话的口气都是生冷的可怕,抓着她手腕的手坚固有力,让她有骨头都要被捏断的错觉。

    “东清梧!跟我回去!”

    “我不!”

    任兰清看着东繁海拉扯着东清梧,担心撞到她的身体,忙走过去挥开他的手,小心护着东清梧斥道:“繁海!清梧怀孕了,你能不能好好跟她商量,不要那么强硬。她是你女儿,又不是你公司里那些不懂事的职员。”

    见东繁海冷着一张脸,她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又转过头轻声问东清梧:“怎么样?没有弄疼你吧?情绪别太激动,当心动了胎气。”

    东清梧揉着被攥的通红的手腕,满脸郁色的望着东繁海,“爸爸,你跟天尧说了什么啊?他同意我跟你回去吗?”

    说了什么,他似乎重要的事情什么也没说,只是提起了二十年前,他失去了挚爱瑞琪的那一年,改变他自己命运的那一年,他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小司机摇身一变成为百万富豪的那一年,有那么多的改变,都在那一年。

    东繁海忽然感到心力交瘁,他已经有好多年不再记起那件事,如今被陆天尧提及,仿佛噩梦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