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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进军北京

    十一月初。

    **县武装部的二楼某一房间,挤满了人,梁林、阿星还有沈冬一行三人走进去,发现这里如同澡堂子一样,所有人都是**着身子,光着屁股,双手抱胸,嘴里发出“呼…嘶…。呼……嘶”的声音;

    有个面黄肌瘦的哥们说:“这连个暖气都没有,真是省钱省到家了。”

    那时梁林心中还想,这如果是女澡堂子就好了,这样美丽的风景就会一一映入眼帘,然后再将这些画面存档,以便日后生理需要时可以再次放映;

    一名穿着军装的人,命令刚进来的人赶紧脱掉衣服裤子,准备体检,半分钟后,梁林他们三人**着身子与其他人站在几位穿着白大褂的大夫面前;屋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男人气息,有某人的狐臭,脚臭,时不时还夹杂着一股屁味,味道之强烈达到了刺眼程度。

    军医看人差不多了,在来人的话就身体贴身体了,于是屋内的人被他命令蹲下,然后像青蛙一样围着屋子蹦,在小学时,梁林就知道这种做法叫做蛙跳,但梁林觉得现在自己**着身子,跳跃动作难看至极,与其说是青蛙,但感觉就像两天没见到河水的蛤蟆看到一股清泉一样,迫不及待的冲向水源。

    有个因肥胖过度的哥们,因为腿太粗,蹲不下,无法完成双腿同时起跳又同时落地的要求,只能浑水摸鱼,在茫茫人海中,半蹲着跟着前面的人小步快走,想借机逃过一劫,但他很快就被医生看见了,医生命令他穿好衣服,然后在本子上划掉了胖子的名字,让胖子回家等消息去。

    胖子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因为部队不会收留体重超过200、无法完成基础动作的人,更何况部队崇尚节约,他这样“魁梧”的身材也许无法为国家做出贡献,反而一顿饭要吃掉三个人的口粮。

    胖子起身穿好衣服,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离开这间屋子,走时还小声说:“就知道体检不会通过的,我爹还让我来!真是有病。”

    还没有真正到部队,就已经有算是半个战友的人离开,那要是到了军营,会不会有更多人因为身体不行,而离开呢?这个问号一直埋在梁林、沈冬和阿星的心里。

    胖子一走,梁林顿时感觉屋内不在那么挤了,于是屋内的人又被命令围着屋子转圈圈,一人接着一人,走鸭子步;有些偷懒的人,不把身体完全蹲下,猫着腰形成半站半蹲的姿势,让后面的人一览他的屁股,并且伴随着一股屎臭味,被后面的人吸进肺里。

    当兵前的一个月,要做的工作好多,比如进行体检,复检,到学校让老师开证明,有处分的需要请老师吃饭,把处分去掉,有关系的跑关系,没关系的送礼,总之,这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都生怕像体检时那个胖子一样,被刷了下来。

    吴珊得知了梁林要去当兵的消息后,请了假从学校打车回来了。

    吴珊依偎在梁林怀里说:“咋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呢,过几天你就走了,你让我………。”吴珊还没说完,就哭了起来,眼泪滴在了梁林的胸口,渗透到他的心窝里。

    “我又不是去死,当兵嘛,两年就回来了,如果不小心受了伤,搞不好还能提前复员呢。”

    “别瞎说!”吴珊用手捏住梁林胸前的一点凸起,用力一拧。

    当晚两人都没有回家,梁林本来约好跟阿星和沈冬去喝酒的,但因为陪吴珊,没去。

    梁林所住的旅馆旁边,是一家酒店,阿星跟沈冬两人推杯换盏:“梁林这哥们,放咱们鸽子,说好的请咱俩吃饭,我钱都没带,中饭都没吃,结果他没来。”

    沈冬说:“就是,这哥们太不够义气了,打电话竟然还关机,他昨天跟我说请吃饭,我早饭都没吃,中午饿的不行了,就喝了一口凉水,到现在都没吃东西,饿死我了,喂!老板,再加点肉,还有两瓶啤酒!”

    “你还吃?你钱够么沈冬?”

    “钱?我没带啊!”

    …………。。

    吴珊在学校学的美术专业,早上离开时,她把她为梁林画的一幅画,给了梁林,画中是梁林和吴珊两人,紧紧依偎着。

    一个月后,梁林一群人,穿着没有肩章的军装,背着被子,脸盆,右手提着一个绿色的包,这就算入伍前需要带的所有东西了;在家的时候,梁林就考虑自己要不要多带几身衣服,要不要带各种生活用品,要不要带个笔记本电脑和手机,后来他发现这都是多余的,他爹说:“你带个人去就行了,该发的部队都会给你发。”

    于是梁林轻装上阵,带的所有东西,都是武装部发的,唯一多带的,就是口袋里的一千块钱。

    但是别人不见得和梁林一样,每个人手里都拎着绿色的包,谁也不知道那里面装着什么,也许有的人包里面装着黄色小说,以备半夜中醒来,体内的荷尔蒙想急速爆发时使用;

    也或许有的包里装着一部手机,打算在遇到老兵打骂体罚的时候,通过这部电子产品,以短信的方式,发送到某位高官的手机里;

    也或许还有很多很多,就像哆啦a梦的口袋一样,什么都有可能被装进这个唯一可以装私物的包囊中。

    几百名新兵被一辆辆大巴车拉到了一个礼堂里,里面已有数名军官到场,一名军官不断的对着话筒“喂喂喂”不停的试音。

    礼堂被挤的跟沙丁鱼罐头一样,只有侧着身,才能行动。

    动员大会开完了,领导在台上说了些什么没人记得住,梁林站在下面,仿佛又回到了上课的日子,老师在上面喋喋不休,自己无论如何仔细的去听,但就是听不到声音,只能看到台上的人嘴巴一张一合,吐沫星子横飞。

    每个人都不厌其烦的迎来了最后一位军官的讲话,一名年过半百的将军,在台上拿着话筒,酝酿片刻,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他才说:“你们很荣幸,能成为一名光荣的军人,为保卫祖国,做出一份贡献,这份贡献,也许微不足道,但祖国不会忘记,每一名为党、为国家,为人民,而无私奉献的你们!”

    话说完,台下掌声一片,梁林不知道大家鼓掌是真的觉得将军说的不错,还是为了结束长达半小时的站立而庆祝,总之,梁林是一身轻松的,掌声是震耳欲聋的,将军,也是意气风发、英姿飒爽的,他虽然鬓角已白,但仍能看出,岁月在他苍老的脸上留下为祖国奉献数十年的痕迹,这种奉献,是无私的、值得尊敬的。

    梁林坐上了大巴车,和沈冬阿星坐在一起,看着窗外,汽车启动,开向了车站。

    接下来的就是等待,数百人来到火车站,将大半个候车厅坐满,胸前带着大红花,送站的亲人被拒之站门外,任他们痛哭流涕,喊着自己儿子的名字;“二狗子,要给你爹争光啊。”

    “儿子,给老子加油!”

    “一定要保重啊,小臭儿。”“好的,爹!俺会给家里写信的!”

    沈冬看到这个所谓的小臭儿就在自己旁边的不远处,不由自主的捂住了鼻子,生怕他真的会很臭。

    沈冬走到梁林和阿星中间坐下,问:“谁吃东西?”

    见半天没人搭理,他就自己打开一桶老谭酸菜面,准备先吃上一桶:“你们不理我?行,别后悔,一会儿上车之后,要是晕车的话,想吃都吃不下去了!”

    但梁林和阿星更担心的是他现在吃了,上车后如果真的晕车,会不会吐他们一身。

    石家庄这批兵不少,有空军,陆军,武警,海军,二炮,足有近千人。每来一趟火车,就会有一队新兵在军官的监督下上车,然后火车启动,一个地区的新兵,就随着火车走了,那场面就如同纳粹将一**犹太人送往集中营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梁林阿星还有沈冬,在填志愿的时候,选择了武警。

    其实武警是什么,他们根本不知道,只是觉得名字听起来好牛的样子,“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体检时填写志愿时,很多人选择了最为熟悉的解放军,有的哥们还说:“我要去炮兵团,这样老子就能天天**了!哈哈。”

    轮到他们三个写的时候,沈冬说:“咱们去武警吧,听说在武警部队当完兵出来后,能一个打三个,牛的很。”

    就这样,沈冬一句话,‘能一挑仨儿’,让三人都选择了武警。

    梁林他们要去的地方,离石家庄不远,动车一小时,普快两小时,开车三小时;从世界地图上看,他们要去的位置就属于一只雄鸡的脖颈部位上的一颗五角星,从中国地图上看,五角星的旁边会注释着“北京”两个字;

    北京,多么熟悉的城市,在电视上,教科书上,报纸上,网页上,杂志上,大大小小的事情,北京都会有发生;沈冬说:“北京都是中央领导,表现的好有可能被领导看中,就算领导看不中,领导的女儿能看中也行。”说完他露出邪恶的笑容。

    阿星感觉他的这一说法很有远见,说的好有道理。

    车来了,梁林拎着自己的东西,跟着人群上了车,车门关上的那一刻,扼杀了在最后关头想借上厕所逃跑的新兵,这回,真的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石家庄去五支队(五团,武警的团称作支队)的新兵一共十人,以火车上的走廊为分界线,他们一边坐着六个,一边坐着四个,十个大老爷们,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

    梁林跟阿星害怕沈冬晕车然后吐自己一身,两人很自觉的离他远远的。

    军官给了沈冬两副扑克,并说:“把握住最后的快乐,尽情享受吧!”本来十人觉得挺无聊的,看到他递来扑克,准备玩上两把,但军官这话一说,几个人又是大眼瞪小眼,陷入自己的内心世界。

    沈冬心里在想,“不会去了之后就挨打吧?班长会不会因为我中间的头发偏长,两边没头发而把我打一顿?老兵会不会把一个月没洗的衣服,攒了一盆子堆在那,等着我来洗?”沈冬想完,打了个哆嗦。

    其实谁心里都有这方面的担忧,害怕老兵虐待新兵,把新兵当机器保姆使用,但梁林心里在想,“班长会不会因为我体型偏胖而要求领导给他换一个兵?”

    这是梁林一直担心的问题,虽然体检通过,但身高体重都是170的他,还是很担心这种问题的出现;

    梁林渴望的回乡场面是,满载着荣誉而归,无数美女围绕在左右,记者被人群挤了出去,有的记者甚至在人群外摆上一张桌子,桌子上一把椅子,然后踩上去给梁林照相,最后县长在镇长、村长的陪同下,衣冠不整,满头大汗的挤进人群,并对着所有人喊“大家静静,大家静静!”但是没人听他的。

    最后不得已,梁林在警车的护送下,同县长一起去了豪华酒楼,以这种形式应邀参加他们的宴请。酒过七旬后,县长听完梁林在部队的经历后,激动的站起身来,摘下老花镜,接过镇长递来的纸巾,擦了擦泪水说道“没想到我们县里,总算出了一位英雄啊!”村长在旁边帮梁林倒酒,梁林与县长一饮而尽。

    但如果梁林是因为体型偏胖,个头较矮,双腿短粗而被部队退了回来,那该如何回乡?

    “你看这个胖子,长这样还好意思去当兵,幸亏没去成,要不军人的形象都被他毁了”

    “嘘,小声点,别被这个死胖子听到。”

    梁林受不了别人的指点和谬论,见人就绕道而行,最后索性不出门,家人因为他长时间待在家里,也不干活,每顿饭都吃4到6个馒头,每天跟他吵架,最后梁林的父亲指着他大骂:“你给我滚,死在外面别回来了!”于是梁林买了一瓶敌敌畏,从此与世界阴阳两隔。

    为避免第二种情况的发生,体检完之后,梁林就开始恢复散打训练,每天在他朋友的跆拳道馆,踢踢沙袋,做做俯卧撑,仰卧起坐,推推杠铃,以将体重控制住,防止去了部队之后训练跟不上。

    火车已开了十几分钟,走廊时不时有漂亮的女售货员推着小货车来回走动,她们双手推着小车,手里拿着一把零钱,甚至还有几张百元大钞,这样便能看出,她的小推车里面的东西物美价廉,买的人比较多;

    她们通常在进了一节车厢后,便开始叫卖:“来来来,花生瓜子饮料矿泉水,香烟啤酒麻将扑克牌。”

    但沈冬听着就像是:“来来来,先生帅哥,两百快餐,五百包夜,你要不要来?”

    不管你买不买她们的东西,她都会将迷人的笑容毫不吝啬的传递给你,然后继续喊道:“最后一趟了啊,千万不要错过!来,先生,挪下脚。”

    很多人为了不买比平时贵一倍的东西,而勒紧裤腰带,咽下口水,闭上眼睛,避免和她们对上眼,但神奇的是,尽管她推车里的东西都是有包装袋封死的,但还是会有一股馋人的味道飘进每个人的鼻子,只要一个人买了,第二个,第三个,就会接上了,第四个第五个会想,“身体重要,民以食为天,吃饭是大事。”然后售货员手里的百元大钞越来越多,零钱越来越少。

    坚持不买的人,以为躲过了这一劫,但买了的人,开始拆零食包装袋儿的时候,又一股香气扑鼻而来,于是没买的人再次将裤腰带勒紧。

    没买的人好不容易等别人吃完了,刚才还说最后一趟的售货员,又推着小车,从走廊的另一边出现了,“清车处理了啊,过期不候,所有商品降价一元!”买过的人后悔了,没买的人开始买了。

    梁林看着售货员离自己越来越近,此时又是六点钟,已经到了饭点了,梁林觉得没理由委屈自己的胃,于是掏出上衣的钱,准备买点面包和饮料。

    “来四瓶可乐,四个面包。”阿星抢在前面,给三人一人买了一份,剩下的一份,给了带队的军官。

    火车开了一个小时了,距离他们的未来,又近了一步。

    沈冬吃完了面包,喝完了可乐,拍着胸脯对梁林和阿星说:“以后咱们不光是兄弟,还是战友,有啥事,说话儿!”

    梁林对沈冬说:“在部队,有事也是找班长,班长不行找排长,或者找队长,找你有屁用?”

    沈冬不服:“那你以后有事别找我!”

    “上学的时候你挨打,经常找我,我哪有找过你?”梁林说。

    阿星倒完垃圾回来说:“抽烟,谁去?”

    于是他们三人来到车厢的接口处,一人点了一支烟,在车厢的接口处腾云驾雾起来。

    乘务员走过来说:“这里不让抽烟,请把烟熄掉。”

    沈冬上下打量了一下乘务员后说:“美女,我们到了部队就不让抽了,你就让我们抽最后一根吧。”

    其实此乘务员并不好看,脸上还有麻子,两条腿穿着加厚的丝袜,跟藕一样,隐约还能看到腿上的大痣,以及从丝袜缝隙里窜出来的腿毛,看上去更像是刚拔出来、带着泥巴的藕。

    乘务员听到“美女”两字,乐的合不拢嘴,笑嘻嘻的对沈冬说:“当兵的就是诚实,下不为例。”说完就走了;

    半小时后,三个人又出现在这里,还是刚才的乘务员走过来说:“马上要当兵的人了,还说谎,你不是说最后一根么?”

    沈冬说:“我刚才那根没抽完,抽了两口就掐了,现在重新点上了。”乘务员没办法,只好走开不再管他们。

    还有二十分钟,就到北京西站了,这一站,对于他们三人来说将是任重而道远的,他们都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难道真如在礼堂时,那名军官所说的,“人生最美是军旅么?”

    带领梁林他们的军官告诉大家说:“快到了啊,不要再乱跑了。”带队的军官叫刘杰,他对自己带的这批新兵很不错,没有架子,没有压迫,上火车之后只对他们说不要乱跑,其它的便不再管了。

    但刘杰唯独对沈冬说:“沈冬,你去哪要给我说一声,知道么?”

    沈冬问:“他们都不用说,为什么我去哪要给你说啊?”

    “服从命令!提前培养你!明白了么?”沈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在下火车的前几分钟,梁林他们十个新兵围在刘杰排长左右,问各种问题,比如“部队伙食如何?”“训练累不累?”“班长有没有爱打人的习惯?”“有没有像《我是特种兵》里演的那样,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刘杰是名排长,军龄10年,在进入1期士官的时候,一张特警学院的录取通知书递到了他的手里,刘杰从此告别了红色的肩章,取而代之的是绿色的,挂着一条杠杠和两颗星星的军衔,职务也从下士变成了中尉。

    刘杰排长说:“我也没法详细的回答出你们问的问题,只有亲身经历了,才能明白,因为你们分到的部队不一样,所以经历的就不一样,到了部队第一件事就是将你们分到各个新训中队,但都是在新训大队,等三个月结束,下了老连队之后,你们就会分开了。”

    “哦,这样啊,那部队里面有没有同性恋?”沈冬问到。

    此刻,包括梁林在内的其余九人,都有一种想把他扔下车的冲动。

    刘杰排长被沈冬问的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接过三次新兵,但头一次被问到这种问题,他逗沈冬说:“这个当然有,像你身材这么好的,会有好多人追你的。”说完,笑声四起。

    十个人不能分在一个部队,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坏消息,沈冬在想:如果自己挨打的话,连个帮忙的都没有。

    刁腾是这批兵里年龄最大的,今年23周岁,已经是规定参军年龄的尾巴了,但部队不看年龄,只看军龄,90后的老兵照样可以练他。刁腾的目标很现实,就是奔着提干来的,他是本科毕业于师范大学,练的体育四项全能,田径是他的专项,对此,他信心满满的眺望着未来。

    这十人中个子最高的就是张浩了,沈冬管他叫耗子,刘杰排长说他的身高,可以去仪仗队了,如果表现好,还可以参加下一次的大阅兵,搞不好能提干,梁林为此都为自己的身高劣势,感到愤愤不平,恨不得自己立马长高十公分,被仪仗队挑去,多年后出现在长安街上阅兵的方队中。

    耗子听排长这么一说,把腰板挺的更直了,还问沈冬:“直不直?直不直?”

    沈冬说:“都硬了,当然直啊!”

    大家都有说有笑的聊着,唯独韩力则坐在一旁,看着其他人围着排长问来问去,自己也不说话,时不时的笑一下,表示他也是这个队伍里的一员,他和耗子有着同样的身高,但他上学时的主修科目是长跑,初中学习不好,但人很老实,训练很刻苦,中考的分数虽然没有达到任何学校的录取分数线,但仍以优秀的体育成绩,上了一所重点高中。

    火车进站了,车速开始减慢,梁林透过车窗,能看到每隔几十米,会有一队军人,笔直的站在警戒线外,带头的军人双手举着标识牌,上面写着**支队。

    梁林他们这节车厢恰好停在五支队老兵接新兵的地方,带头的老兵超过一米九的身高,他昂首挺胸,双手举着标有五支队的牌子,但旁边的一名军官却只有一米六几,而且背没有挺直,两人站在一起看上去就像一个绅士在卖猴子一样,滑稽可笑。

    这名军官同刘杰排长互相敬礼后,说了句‘辛苦了’,然后转头对梁林他们说:“欢迎你们来到五支队,我是五支队作训股参谋***,从现在起,任何人,不管去哪里,要做什么,都要跟我打报告,听明白了没?”

    十人异口同声的答道:“明白了!”然后新兵们被老兵带着上了一辆大巴车,刘杰排长则是坐了一辆挂有‘wj****‘红色车牌的黑色轿车离开了,十个新兵像是走丢的孩子,虽然有了新的军官,而且还多了几名老兵,但他们还是不停的回头,望向排长汽车驶去的地方,以至于最后有一名老兵对他们说,“别看了,以后还能见到他,别这么矫情好么?”

    在陌生的环境,面对着陌生的人,上了陌生的大巴车,梁林觉得没有了安全感,心里就像有只小白兔,来回乱跳。

    车上,老兵们浑身一软,瘫在了座位上,有的睡觉,有的偷偷玩手机,有的吃东西,有的问新兵要东西吃,他们的车上行为跟车下完全判若两人,如果不是穿着一身绿色军装,跟老百姓没啥区别,有的甚至跟逃荒的灾民一样,恨不得翻遍新兵的背包,试图找出好吃的东西。

    沈冬小声对阿星说:“草,老兵就这样?”

    阿星将右手食指放在嘴唇处,“嘘,别被听到。”

    带队军官对老兵们大声说:“老兵都滚到后面去,要死啊!摆出这副德行,丢不丢人!”

    老兵们一个个起身,走到了大巴车的最后面;他们披上了军大衣,一个接一个的让梁林感觉他们就像是走进牢房的囚犯。

    军官坐在最前面,扭过头来告诉新兵们说:“这两天他们一直在接兵,没有吃好睡好,你们千万别觉得军人就是这样,只有在回到部队或者没有群众的地方,他们才敢这样放松自己,以后你们会有同感的,呵呵。”

    军官的一席话像是无形的一记重拳,狠狠击在了每个人的胸口,有那么几秒,大家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大家都在试想着会不会有一天,自己也会为了完成一项任务,尽管身心疲惫,但在人民群众面前,昂首挺胸,展现军人良好作风,但一回到军营,就开始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汽车驶出了火车站,此时是晚上八点多,北京的夜景一一呈现在大家眼前,每个人都坐在靠窗的位置,朝窗外看去,将北京城的夜景尽收眼底。

    视线回收,梁林看到了自己的脸,映在了车窗上,车玻璃上的眼睛里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这一刻,他心里百感交集,他想到了吴珊。

    应征入伍的志愿表上的十几个城市,唯独北京的名额有限,新疆西藏没人愿意去;

    有多少家长掏钱、找关系,将自己的孩子送到北京,一睹首都壮阔之景,希望自己的孩子,在部队表现优异,户口落在北京,从此以后成为骄傲的北京人。

    但要是让父母知道自己的孩子去的地方是一个鸟不拉屎的郊区,就应该不会有那么多家长给征兵办的送礼或者找关系了。

    汽车开了半小时左右,随着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车窗外的霓虹也越来越少,楼房越来越低,最后车窗外只能隐约看见一排排没了叶子的杨树,和被车轮卷起来的尘土,到郊区了!

    带队的军官站起身来,“快到了啊,大家拍拍脸,精神一下,老兵别睡了!”

    听到军官的命令后,所有睡觉的老兵掀开盖在身上的军大衣,像是冬眠苏醒的动物一样,懒洋洋的。

    沈冬看着窗外,感叹说:“原来首都也有这么偏僻的地方,如果不是穿着军装,我真以为是要到某个地方去挖煤呢。”

    军官站起身,点了点人数,他害怕有半路跳车逃跑的,但是点完后,发现多了六个,原来是把老兵点了进去,于是重新点,这回点完,感觉人数还是不对,“我靠,怎么少了一个?”

    他大喊到走向每一个座位,挨个检查;大巴车能坐54个人,新兵老兵加司机一个就十几个人,所以车上空座位很多,军官走到中间位置的时候,发现耗子蜷缩着躺在座位上睡觉,于是把他叫了起来:“别睡了,赶紧起来,要是把你丢了,我可是要担责任的。”

    这回人齐了,但军官还是不放心,万一有上错车的新兵呢?于是他掏出花名册,对新兵说:“点到名字的喊一声到,

    刁腾!”

    “到!”

    “张浩!”

    “到!”

    “王天!”

    “到!”

    “沈冬!”

    “到!”

    “梁林!”

    “到!”

    “韩力!”

    “到!”

    “孟天星!”

    “到!”

    …………。。

    确保无误后,军官放下了心,并带着淫笑对大家说:“不知道你们在上车前有没有听别的战友说,‘人生最美是军旅,军旅最美是新训’,新兵连将是你们军旅生涯的第一道坎,迈过去了,以后会轻松的多,迈不过去,当了老兵也没人瞧得起你,我当新兵的时候啊………”

    这名军官开始讲述着他的往事,吐沫星子一大堆,他说他当年怕苦怕累,不想训练,每晚都偷偷的哭,还想过自杀或逃跑,但最后,他想起了当年当兵的梦想,想到了父母含辛茹苦的将他养大成人,想到了自己还没有女朋友,想到了自己还是处男,于是决定放手一搏,反正都是死,拼一下搞不好还有希望,带着这种想法,他达到了忘我的境界,训练强度是其他人的两倍,在一次总队军事比武上,两个科目的第一名,都写着他的名字。

    梁林觉得他是不是处男跟自己没关系,他有没有女朋友也不是自己所关心的,但军官说出的最后一句话,是梁林在军旅道路上,疲惫的时候,最回味无穷的一句,他说:

    “路走的久了,不要忘记当初为何而出发。”

    ‘提干’在这名军官的人生中,似乎只是放手一搏而已,但对于人生充满问号的这十人来讲,似乎还很遥远。

    车子的速度放慢了,路口一过,便进了新训大队的营区大门,道路两边站满了老兵,他们敲锣打鼓,还放鞭炮,鼓着掌喊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但他们心里在说:“傻逼傻逼,又来一批!”

    这是后来梁林当老兵之后,接新兵的时候,统一喊的口号,当然这是后话了。

    下了车,敲锣打鼓声停了,鞭炮也放完了,接下来梁林一行十人站成一排,数十名老兵站成一个方块,将他们围了起来。

    这个地方,东沙,属于昌平区北七家镇的一个村庄,老兵嘴里的‘鸟不拉屎的地方。’

    新训大队的四周荒无人烟,至少在梁林的视线范围内是这样的,这里的乌鸦出奇的大,感觉像是没有尾巴的黑孔雀一样,它们三三两两伏在树枝上,哇哇的叫着,似乎在告诉着他们什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