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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观潮注定不可能从闻人徽音嘴里得到承认他的豪爽话语，当然他也没有觉得自己到了那种一吻就让女人为自己生为自己死为自己辛苦卖命一辈子的情圣境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袁观潮看着闻人徽音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开始想起那个蹲在北京西站，双手抱着膝盖喃喃叫着自己名字泪流满面的女孩儿。“想人了？”萧铁衣走到袁观潮身边，伸出手，手上拿着的是那本代表着这个地下赌场所有权的账本，袁观潮接过账本翻了翻，小心翼翼的拿在手里，从口袋摸出一根烟点上，缓缓道：“俗话说的好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以此类推，哪个癞蛤蟆心里边没有个天鹅的身影，更何况是我这个刚从清风岭到北京没多久，在那个穷地方没有见过天鹅的癞蛤蟆。”
萧铁衣不禁摇了摇头，嘴角一片笑意，若是身边的这个男人真的如他说的那般是个癞蛤蟆，那那些从乡下辛辛苦苦熬出头的所谓凤凰男又算什么？！
袁观潮的笑容不能说是阳光，更不能说是像那些偶像剧里面的那些花瓶一样带着花痴少女口中所谓的明媚忧伤笑容。但是那种诚恳劲儿，比其他的笑容更容易搏得好感。也许是袁观潮从来不会像赵凭海那般气势凌人，所以萧铁衣的话要比平时多很多，甚至脸上还多了－∴，..很多平时没有的笑容。
“左无道那边你准备怎么处置？”萧铁衣转头看了看那个站在一边战战兢兢的男人，转头对袁观潮轻声道。
“养不熟的白眼狼，留着也没什么用。以前疯爷是怎么对待这些事情的？”袁观潮没抬头，阴森森撇了撇嘴，轻声道。
袁观潮愕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边的左无道抬起头茫然的盯着面前那张年轻男人的面庞，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性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居然已经捏在了这个年轻男人的手中，看着袁观潮那张带着点儿促狭笑容的面庞，左无道突然觉得特别眼熟，就像是刚才他手中拿着那张黑桃A时候的表情一模一样。
“我给过你机会，从走进地下赌场开始我就一直在给你机会，你没有珍惜，现在也怨不得别人。”
“这地方全都是我的心血，你把我怎样，这地下赌场以后谁会听你的。”左无道沉声应道，此时装硬气根本没有什么用，还不如好好和这个男人讨价还价，说不定能留下自己的性命。
萧铁衣走到左无道身边，转头看到袁观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径直一脚踹到左无道的下巴上，这个曾经武术世家的儿子，现如今的冷血打手，直接将这厮踢到了一边硕大的赌桌上。左无道撑着胳膊起身，跪倒在了赌桌上，抹了一把嘴角的血，颤声对一边仿若看戏一般的袁观潮轻声道：“袁观潮，观潮哥，袁爷，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疯爷在的时候我怎么干的，以后还怎么干。”
“以前怎么做以后还怎么做，我心胸太小，能力也小，比不得疯爷，容不下白眼狼。”袁观潮咧开嘴，嘴角一抹笑容，左无道看得心惊胆颤，这个笑容和当年将手中插进他指缝的耆老疯脸上挂着的笑容实在是太过相像。
“更何况，你不觉得，我这把火一直烧不开，实在该找点东西泼到火上，或者说杀鸡儆猴，让那些心里还在犯嘀咕的鳖孙们感觉一下，我袁观潮是不是一个任人随便拿捏的软柿子。”袁观潮放下手中的账本，点了一根烟，坐到左无道身边，轻声道：“今天我刚进来地下赌场的时候，心里想说不准还能遇见一个能够听耆老疯临死前吩咐的，最起码能像京畿会所的谭浩和陈思道那俩人一样，出来和我说几句话，请我喝杯茶，可你一直躲着我，我输了十一把，一直在等你出来把我亏的筹码给填上，就算是最后一把我把黑桃A在监视器里面摆出来作态让你看，你居然都看不到。左无道，你自己说说，我为什么还要留着你。”
“你不是那种人，你是个好人。”左无道突然想到了刚才袁观潮对闻人徽音说的那句话，盯着袁观潮的脸，满带期冀颤声道。
“我是不是好人你下去之后问问马成武，再问问马如龙，估计这件事情他们最清楚不过。你别以为我只说话不动手是想吓唬你，我知道这本账本上记得东西肯定不齐全，你自己私吞下来了多少私货我不和你计较，我就是想知道你手里边握了多少人的把柄，你老老实实说话的话，等会儿我让萧铁衣给你个利落的，你要是嘴硬，萧铁衣就算是再没干过这种事，恐怕跟在耆老疯身边没少看到那些疯子干这样的事情。”袁观潮抽了一口烟，喷到左无道的脸上，轻笑道。
“我一定要死。”左无道颤声道。
“我做不来宽宏大量的圣人，只能做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左无道没再说话，仰起头盯着头顶闪烁的水晶吊灯，神情凄凉，袁观潮坐在一边安静抽烟，也不管左无道到底是在做什么或者是在想什么。地下赌场中灯火一片通明，左无道面上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前面几十年的生活像是一本书页一般在他面前一张纸迅速翻动，高兴的，难受的，善心的，亏心的，左无道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撑起身子站起来拼个鱼死网破还是抱着脑袋流下几滴老泪，。最后只是沉默的盯着将眼珠子晃得一片光晕的水晶吊灯，轻声道：“我家里人不会有事儿吧。”
“我虽然不宽宏大量，但是还没睚眦必报到斩草除根的地步。”袁观潮笑道。
左无道低头不语，突然抬头大笑，笑得眼泪都顺着面庞低落，笑声只是一瞬间便变成了哽咽声，侧过头看着袁观潮的面庞，苦笑道：“等我死了，你让萧铁衣带你去我家，东西在书房《雍正大帝》那本书后面。小丫头今年正在上大学，估计正在谈恋爱，我天天骂她，要是看到她在家你替我给她说一句，那小子我看了，和我是一个玩意儿的东西，不值得她喜欢。”
左无道的面色终于平静了下来，起身但也不走下赌桌，只是坐在桌子上，伸手冲袁观潮要了一根烟，抽了几口烟之后，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轻声道：“你让老萧下手快点儿，好歹我们也是半辈子交……”
话音还没有说完，手中的最后一口烟气还留在脖子间，一抹雪亮的刀光已经从他脖子处划过，左无道眼睛紧闭，眼角滴滴泪滚落。
一抨血色染红了他身后的金碧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