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女生小说 > 拼爹时代 > 第五十七章 浪淘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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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卿华的突然退场,让这些原本挤在会场中看热闹的人群面面相觑,却又理不出个头绪,谁都看得出来刚到场的时候,贺卿华身后的保利是抱定了要把这块地皮吞下的心思,只是他们弄不明白怎么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出变化,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看遍了会场中人,发现就连百利行的那两位此时都是面面相觑,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念头只好作罢,不过新地王的产生也算得上是跌宕起伏,这一趟也算长眼,不虚此行,记下了贺卿华的锐气,记下了从温州来的那群狼崽子的野心,也记住了潘石身上的那一股草莽气,更是记住了保利那个爷们儿的杀气,虽然不知是何原因保利退场,但还是算得上硬生生的压了贺卿华一头。有心人都开始揣测京城里是不是又该有新的变故,还是说百利行要来上一个华丽的转身,从私营转变成新的模样,当然更多人记住的还是潘石和温州小财神们对保利的突袭,这两样事情不由得诸人不重新估量坐在张妩身边沉默抽烟的那个男人,如若这三股力量真的结成同盟的话,恐怕北京的地产界真的要演上一出大闹天宫。

    “就这么结了?”林白在贺卿华起身离场的时候自言自语道。

    “里面的圈圈绕绕谁说的清楚,恐怕没有家族长辈的授意,贺卿华不会这么⑤,..轻易放走嘴边这块觊觎已久的肥肉。”不知何时走近林白身边的秦观守轻声道。

    “老人的心思总是咱们这些小辈们无法揣度的。”林白转头看着秦观守笑道。

    林白和秦观守不过是这场拍卖中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也许是因为拿到了地皮,张妩的心情格外好,所以对身边一些贼心不死依旧上来搭讪的男人的态度也好了许多,只是张妩明显可以看出来,这些人不管是说话还是动作都小心了几分,甚至更多的过来说话只是为了旁敲侧击出她身边袁观潮的真实底细。

    只是张妩真的说不出来那个正在一边接电话的袁观潮的底细,越是说不出,越被这群人当作含蓄,越是含蓄,心中越是胆怯。张妩也乐得如此,话语之间更是吞吐,更让这群人吊足了胃口。

    袁观潮听着电话那边的沉闷声音,心中突然有些不忍。

    耆老疯快要不行了!就算是那天在城隍庙中明显可以看出耆老疯老态,但也想不到就这么几天,居然就要不行了。电话那边叶小寒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袁观潮去一趟医院,耆老疯想在临死前再见他一面。袁观潮想得出再见面的时候,老人会说的恐怕还是那些东西,于是沉默;他也想得出耆老疯如果见不到他临死之前的眼睛还是会盯着病房门口不放,于是不忍。

    阳台上的风很大,西山的山头在云雾的蒸腾下犹如一个个掩面围袭的巨兽一般,听着电话那边的沉默,叶小寒轻声道:“不是天天抬着头谁都不看,谁都不管就算个爷们,人要死了,想见你一面,去或者不去,你自己好好想想。”

    话音一落,叶小寒旋即挂上电话,接过一边小青递过来的热水和药丸一口吞下,然后剧烈的咳了起来,拿手帕捂住嘴之后,叶小寒转过头看着小青,轻声道:“为什么我明明应该很高兴,可偏偏高兴不起来?”

    小青轻抚着叶小寒的背,有些好气也有些心疼,心替叶小寒不值。袁观潮就算是再能让他看得上眼,可也不用每天看着那张臭脸,能让叶小寒天天看着脸色,这件事情说出去谁信。小青等同是和叶小寒一块儿长大的,怎么会不知道当初被叶小寒一个个从大院撵出去的小家伙也不是只有一两个,见了面叫‘寒哥’的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何曾如此忍让过。叶小寒不觉得委屈,小青都觉着辛酸。

    “你当我是受委屈,我何尝不是在磨性子,太张扬在老人们眼里终归不好。”叶小寒终于止住了咳嗽,仿若是看透了小青的心思,轻描淡写接着笑道:“我和他选得路不一样。”

    北京故宫一座破败的宫殿前,一个身影佝偻的老人手中捏着一把京胡,轻轻拉扯,一曲《病中吟》肝肠寸断,身旁几束枯草在风中轻轻摇曳,老人从二胡边拿起酒瓶,长饮一口,转过头看着蹲踞在一边同样低头饮酒的海东青,喃喃道:“世途渺于鸟道,人情浮比鱼蛮,人呐还不如你这个畜牲。”

    海东青浑身羽毛乍竖,一声清啸,四下鸟声顿消,一片寂静,只余风吹荒草声。

    脸色铁青的赵凭海坐在医院楼道的台阶上,一根接着一根的闷头抽烟,萧铁衣站在他身旁欲言又止。辛辛苦苦十余年,临到疯爷死前居然都见不着一面,萧铁衣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心中有气,一口接一口抽烟的赵凭海不想说,一直缄口不言的萧铁衣更不敢开口。

    “疯爷身后的事情定住了?”赵凭海摁熄手中的烟头,抬起头盯着萧铁衣问道。

    “郭爷现在在里面,你今天别闹。”萧铁衣从赵凭海身边的烟盒中抽出一根烟放到嘴边点燃,抽了一口之后,沉声道。

    赵凭海站起身,重又坐下,从烟盒中摸出一根烟塞到嘴边,但迅速扯下,揉成一团碎末,看着萧铁衣厉声道:“他来做什么,什么时候我们的事情也轮到他这条狗插手了。”

    “没出息!”萧铁衣一巴掌抽到了赵凭海的脸上,厉声骂道:“你给我清醒一下,疯爷还没死,还没到你疯的时候!”

    “你不恨,我恨!”赵凭海抚摸着红肿的脸颊,抬起头看着萧铁衣,脸上满是疯狂的笑容,“我们拼了这么多年,到最后便宜了那小子,他配么?”

    萧铁衣抿着嘴不说话。身边的这个男人从光着屁股开始便跟着疯爷,一直到了现在,和身边的年轻人挤了个头破血流,好容易挤出头,看到点光亮的时候又被人横插一杠,这事情放到谁身上都不舒坦。

    “疯爷还没死,事情还有变化,就算是疯爷死了,还有郭爷在。”萧铁衣沉声道。

    “有变化?”赵凭海抽了一口烟,起身拍了拍屁股,往楼下走去,临到拐角的事后转过头看着萧铁衣,道:“我知道你心里其实挺佩服那小子的,能让疯爷把我们这些一直跟着他的老人都一脚踹开,怎么着也是个牛人?亏心事,坏良心事,疯爷活着的时候他不让我做,可现在他活不了了,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要做!”

    萧铁衣颓然坐在地上,看着楼梯拐角渐行渐远的那个身影,手中烟灰散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