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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袁世凯,江世尧心里是既敬且怕,他和袁世凯交道打得早,当年江世尧骗婚入赘发了财,捐官至五品,通过袁世凯的连襟,才谋了个闲缺。宣统继位之后,明发上谕袁世凯足疾沉疴,恩赐回乡静养,江世尧旋即投靠了军机大臣铁良,得授畿督练公所稽查处管理,兼管紫禁城宿卫营务处。

    大家伙儿都明白,大清的朝廷虽说有个三套车:三岁的宣统溥仪,其父摄政王载沣再加上个压根儿不懂政治的隆裕皇太后,势寡力弱,根本不成气候,实则袁世凯才是真皇帝,大清朝离不开袁世凯。

    新朝新气象,摄政王载沣管不了那么多,他本是心胸狭窄,目光短浅,睚眦必报之辈,只记得当日袁世凯告发戊戌政变,导致光绪皇帝被幽禁瀛台,更怀疑光绪之死与袁世凯颇具渊源,甚至于疑心他下毒鸩杀。

    既是咬牙切齿,心怀旧恨,自然便对张之洞苦口婆心的劝谏置若罔闻,非要剥了袁世凯的兵权,政治上的失策加之缺乏手段,彻底激起了北洋系的反弹,北洋六镇上下官兵虽是吃着朝廷的粮饷,事实上已是貌合神离,只差决裂,任何时候只要袁世凯一支声儿,全天下的北洋军和警察都得停下来,听他调遣,当然,袁世凯此刻乐意退居二线,由得载沣唱戏,他在背后挑拨,待到局势每况愈下,一发不可收拾之际,便是他袁大帅登场收拾残局的机会到了。

    江世尧审时度势投靠了铁良,也不敢得罪袁世凯半分,他与袁世凯的心腹赵秉均过从甚密,透过他时不时向袁世凯投怀送抱。

    这点做得极对,袁世凯自己首鼠两端,‘投靠卖身,左右逢源’向来是座右铭,先有李鸿章,再有荣禄,最后傍着慈禧,有了这些人的恩拔荣宠,他才仕途顺利,步步高升,位极人臣,现如今三座大山都已轰然坍塌,靠无所靠,他也在积极寻觅新的出路,不过这事急也急不来,就目前看,天底下只有人求他,还没有谁轮得上他来求的。但他卖身惯了,对手下人猜忌多,防得极严。

    一切讲的都是政治。

    李鸿章经营洋务多年,感触良多,留有一句名言:“我不惧你,我不欺你。”,袁世凯改了一改,在北洋六镇军事统领会议上训斥道:“我不惧你,还可欺你。”,这是对所有人说的,意思很明白:不听话,就趴下!

    他是大清朝的曹操,自然也有曹操的秉性,狐疑重,江世尧投靠铁良那会儿,他私底下跳脚痛骂混账王八蛋,好在赵秉均与江世尧私交深厚,来回地打圆场方才解围,事情传到江世尧的耳朵里,硬生生地吓得他三天三夜没睡觉。

    在天下人眼里,袁世凯是一代枭雄,在江世尧心里他是神,生杀予夺全在一念之间,江世尧可以背着搞点自己的小九九,谋点私利,袁世凯不大理会,但说到大是大非大原则上面,他是绑死袁世凯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赵秉均送给他的锦囊妙计只有这八个字。

    袁世凯老谋深算,信不过江世尧,也知道他在北京弄的那档子事儿:故意留下刻着‘袁’字的毛瑟枪让人捡去,好撇清干系,让他袁大头变冤大头,袁世凯明里说道小德张‘移祸江东’,其实是在点拨他。江世尧身边不乏袁世凯安插的密探,一天一封电报,只他还蒙在鼓里。

    老话说得妙:不痴不聋不做阿家翁。袁世凯身居高位,做北洋军的大家长有的事就不能太明白,底下人也好活得松泛点儿。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许多时候管得太多,看得太紧,也就没人愿意替他卖命,到头来只会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不过从来没有人敢太岁头上动土,袁世凯的精明世人皆知,北洋系更是奉若神明,只是袁世凯很聪明,懂得韬光养晦,和光同尘,时刻隐匿自己的野心和欲望,比如赋闲三年,表面上看他每天钓鱼逗鸟,悠闲自在,孰不知他每天晚上阅读各地密报直至深夜,全局尽在掌握之中。

    庆王私下对比李鸿章和袁世凯,说道:‘李鸿章手下的都是自己人,办事情畅快,而袁世凯手下的都是敌人,这些人防着袁世凯有朝一日会杀了他们,袁世凯也防着有朝一日被他们杀,互相提防,归根结底,袁世凯在用人的法度上终是差了半截。’

    但话从两头说,能在中国历史上挂的上名头就意味着不是普通人,袁世凯脸厚心黑,城府极深,对于做大事,谋全局的人来说,这是不可或缺的一大必要条件,所以两相比较,袁世凯胜过李鸿章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从懂事起,他的信仰便是坚定不移,事无巨细追求利益最大化,谨守法不传六耳的祖训,对于厚黑学研究得实在透彻,他是属于这一号:即使揣着砒霜害你,照样脸不红来心不跳,乐呵呵地伺候你吞下去。

    拿龙脉一事来参详,袁世凯知道的比谁都早,但口不漏风,一手抓住江世尧在京师刺探情报,另外一只手早已伸到了关外。

    袁世凯低下头,拨着茶碗上的浮沫悠然问道:“朝宗啊,你说到底有没有龙脉这回事?”

    “大帅,许是有吧。”,江世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嘀咕这有没有你还不知道哇。

    闹不清虚实,江世尧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看呢?”,袁世凯揪着不放。

    “这个嘛,难说,说没有吧,好像又有,说有吧,又好像没有,属下愚钝,还请大帅指点!”

    “哈——,如今放了京官,也学会绕花花肠子打太极,调花枪了。”,袁世凯抬起头目视前方大笑道。

    “大帅!”,江世尧吓得手抖,赶忙站起来。

    袁世凯摆摆手打断道:“坐坐坐!玩笑话当真了,照我看应该有,且不妨多留心,你派人给我钉牢了小德张。”

    “是,大帅!”

    “嗯——,去吧。”

    江朝宗刚一出门,便有一人从屏风后闪出。

    “河野先生。”

    河野一郎微微一笑,略一欠身,慢慢坐下,“袁先生高明如斯,佩服,佩服!”

    “我有什么高明的,哪及得上河野先生。”

    河野一郎默然笑道:“客气,我这次是代表我大日本帝国陆军省正式知会大帅,如若宝藏起出来,我们同意五五分帐,不知大帅意下如何?”

    “不错不错,见面分一半,原说定的,按这个意思办!有什么好说的!”,袁世凯拍着发亮的脑袋笑道。

    “说了半天虚的,咱们还得讲讲实的,乱滚的石头不长苔,流浪的汉子不招财,东西没到手,尽闹些虚头八脑的假文章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