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武侠修真 > 魔王 > 第零零三章:决裂之痛,决斗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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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察猛然睁开眼睛,晨曦的微光已经透过晶体的窗户射进来,被【食梦】所抓捕的能力还存留在他的脑海中,他匆忙取出巨魔想恋,将猎魂棺中的屠夫之魂注入到墨水中,这种墨水乃是由魔物血液特制,专用于书写魔能回路。鹅毛笔在卡牌上勾勒出重重魔纹和道道回路。

    他专注工作,战车的所有存在,都在缓慢随着灵魂的消减,被封印入卡牌之中,直至卡恰迷迷糊糊地抹着眼睛,走到亲昵的哥哥身畔时,他才甩掉鹅毛笔,将卡恰环抱起来,狂喜地旋转数圈。

    “卡恰,你真是我的幸运星,终于又得到一张,堪称媲美超能师能力的!完美卡牌!”少女的裙锯在朝阳中旋舞着,金发熠熠发亮,她欢快地笑出声来,紧紧拥着唯一的亲人。

    短暂欢愉之后,他们开始着手准备早餐。

    卡恰欢快地在厨房里跑动着,为李察做些下手的事情,很快的,香喷喷的青菜瘦肉粥和热好的面包圈被摆在圆桌上。

    他们温暖对视着,互相敲敲刀叉,开始心满意足地大快朵颐。

    并不丰盛的早餐,温馨的兄妹,他们简单的生活,从无奢靡,从无贪婪,却是许多单纯的人追逐半生的纯净。

    有时候,我们辛劳半生,思绪却寻回原点,所梦想的,所羁绊的,不过是曾经坦然的欢笑,和那些不曾褪色的感动。可惜,当初的我们都不是细腻敏感的人,而现在的我们,却早已不再是那个纯净的孩子。

    “今天要很乖地呆在祖屋里,守护好我们的家庭呢,卡恰,像个英勇的女骑士那样。”李察擦拭着嘴部,微微笑着嘱咐道。

    “呜呜……哥哥大人。”咬着面包圈的卡恰涨红着脸,表示着坚决执行他意志的决心,粉嫩拳头握紧起来。

    他起身,戴好白手套,穿上黑礼服,今日是狄罗德埃尔的交流日。所有子弟都要到角斗场,进行神脉修行所遭遇难题的解疑。

    使徒作为半生命半魔能的存在,能够在每日里,拥有半数的附体时间,这段时间里,使徒能够依附于主人的灵魂世界,其余时间,都要作为生命自由地存在。让使徒独立接触主物质世界,有益于他们的成长,所以神脉者们多数时间,都会让使徒们跟随着他们旅行。唯有决斗逃跑等时候,需要让他们回归自己的灵魂世界,节约魔能。

    道别了虽然新生,却仿佛无数年代之前,就彼此依恋的妹妹卡恰,李察准时抵达了仿古罗马式建立的角斗场。

    无数的家族子弟们,彼此亲切地交换着修行心得。只是,所有或虚伪或真诚的圈子里,都没有被鄙夷者李察的位置。

    “嘿嘿,那个以废物之姿闻名的李察呢,都要成人礼了,据说还没有造型自己的生物。”

    “他的父母是家族著名的英雄呢,虽然,三四十岁的人了,才不过上位觉醒士。”

    “废物的子嗣,果然还是同样的无能。父母用命换来的薪金,都要被那吸血管家,给剥削掉。”

    “据说家主指名道姓,要在成人礼后,将他扫地出门呢,那可怜虫要怎么在荒山老林里过活啊。”

    窃笑与私语并无掩饰地充斥着他的耳朵,曾经愤怒得不可遏制的李察,此时,不过是冷漠地压低帽檐,将明亮的眼球深深隐藏。在其他人眼里,这仅仅是与世无争的丧家之犬,垂头丧气,夹着尾巴,默默无声地走着。

    他在无人关注的角落里,轻轻梳理着卡牌,盘点着巨魔利爪中的灵魂数量。

    “原来唯有脏血屠夫那样强大的灵魂,才能制作超能阶位的卡牌,可惜,上次已经彻底用光了存储的魂能,”他呓语般思索着,“果然,卡恰之牌的诞生只是无法想象的幸运,以后再难复制。”在他陷入智慧的沉思时,静默的情侣组合在无数人的,或羡慕或敬畏或崇拜的注视中,靠近看起来颇有些无助的少年。

    “李察·非肯德曼?曾经便是由你在照顾我美丽的安妮公主吗?”风度翩翩,众人焦点的少年玩味地开口。

    涅沙利,支脉的年轻领头者。

    正是昨日刻薄教训李察的少年,刺客正在冰冷注视着李察的双眼。

    他没有想过现役女友安妮曾经的恋人,竟然就是那个昨天怯怯懦懦的蠢蛋少年,这让他极是愤怒,脑袋里蒸腾起自降身份的恼羞成怒。

    李察回过神来,将卡牌轻轻装进口袋,谁会想到那是闻名朱庇特城之发牌者的武器?

    望见那个女孩,他有些苦涩,哪怕爱已成往事,但面对着曾经拼命爱恋过的女孩,曾经愿意为之卖血下跪来苦苦厮守的爱情,谁敢说自己真的不在乎?

    只是。

    她背叛了他们相濡以沫的曾经。

    所以。

    他选择落寞地转身离开。

    “安妮,最近过得还好吗?过去贫穷的日子里积淀下的寒病,有没有重新发作?都怪我太过贫穷,过去又太不小心了……”李察的眼睛自动过滤掉其余的人,视线中唯有那个衣装华丽,温婉动人的少女,他的目光里深深蕴含着无尽眷恋,和过多的歉意。那是无法给予妻子温饱生活的丈夫,在独自承受悲苦辛酸后,对渐渐失望的妻子,所心存的卑怯和歉意。

    只是,少女安妮的眼睛,从来,都没有移动到眼前的废物少年身上。她只是愈加急切地盯着身畔的少年,那因为多疑和猜忌,逐渐扭曲的面孔!

    “这样无视我,上位觉醒士涅沙利·阿斯道根·狄罗德埃尔,是否有些不太礼貌。停留在见习觉醒士十年之久的你,李察·非肯德曼?在家族城堡的这些年里,苦头吃尽都没有教会你对才能者的尊敬吗?”他咬紧牙齿,愤怒地咆哮起来,如发怒猛兽!

    “还有你,安妮!你不是告诉我,跟他这种废物,根本没有半点关系吗?”他转过头来,不含感情地铁青着脸,看着与自己相恋的少女。

    褐色头发,颇为艳丽的漂亮少女啜泣着,梨花带雨的模样楚楚动人,吸引住不少男孩的眼球。

    “涅沙利,我在这两年里不都在你身边服侍吗?你要相信我,我跟他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呀,他那样的废物,怎么可能打动我。我可是你的女人,基本的眼界总该有的……”她抱住冷漠少年的手臂,撒娇似地晃起来。

    在前男友面前,称呼他为废物,这种虚荣足够让多疑的少年感到满意。涅沙利满意地颔首微笑起来。

    可是,即使,是万人所指,认为他软弱无能,认为他是狗屎渣滓,他都不曾在意。

    可是,即使,是千夫所毁,说他是废物点心,说他完全猪狗不如,他也不会在乎。

    只是,眼前的少女不该那样说,不该那样称呼着在八年辛酸生活里,为着她的生活,不顾自己承受极限,艰苦赚取着微薄薪酬,因为几个铜币与人打斗得鲜血淋漓,的他!

    不该,喊他为,废物!

    “喂……喂。”李察自嘲地摆着手,苦涩得说不出话来,明明清楚地知道着接下来会得到何种答复,可还是不狼地,执拗地,开口,“你在说什么胡话呢,安妮,我们可是家人啊……相濡以沫整整八个年份的家人啊……”

    “够了!李察先生!”安妮斩钉截铁地打断道,声音里充满着让涅沙利舒畅的决绝,“在我的父亲遗愿里,指定你承担我到成人礼前的生活费用,你完成得虽然让人很不满意,但我也早已经做出决定,给你的任务划上句号。我们之间不复存在任何关系,还有请按照豪门的尊卑规矩,尊称我为安妮小姐。因为,我已经是中位觉醒士,全赖亲爱的涅沙利的教导,与你这种永无觉醒可能的学徒,再无半分瓜葛。”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李察忽然冷静,淡漠地道,嘴角有着丝丝自嘲。

    安妮恍惚间仿佛有种目睹发牌者狩魔脏血屠夫时的熟悉感,但她接着摇头冷笑,他那样的废物,怎么可能是那种绝世强者!

    她从没有想过,一个从八岁时就拉扯着女孩在城市生存的男孩,他到底有多强大!

    “如果你还有半分廉耻之心,请向我的男人涅沙利道歉,区区支脉被遗弃的子弟,该对第十七代的青年领袖涅沙利心存敬畏。”她不屑哼道。

    李察的喉咙耸动着,艰难,用力,却说不出半分话来。对人类而言,最痛苦的事情,永远不是被宿敌割碎躯体,而是来自内心最虔诚信仰的,淡漠的反戈一击。

    她抱着他的手臂,在献媚的欢声笑语中,逐渐远离。

    李察狰狞的剧烈痛苦,扭曲着他的脸孔,阴影穿不过深压的帽檐,他的表情,最终凝化作深沉的漠然,恐怖,空洞…………

    他呆呆地立在角斗台下,呆头鹅般,雕像般静止,世界的喧闹早已经离他远去。

    在他苦涩伫立,缄默无言的时间里,角斗场忽然骚动起来,新生代们间的沉默恐慌般迅速蔓延,很快的,场上仅仅遗留着两种声音。

    高谈阔论的,是曾经羞辱李察的少年,李斯特。

    “主脉传承着狄罗德埃尔最纯正的血!魔能的煊赫在我们的血管里奔涌!我们生来就注定要凌驾庸碌无能者之上!”

    他的每句言辞后,都伴随着,主脉子弟们震耳欲聋的欢呼。

    “而你们支脉,使用着与我们相差无几的资源,成就却不过寥寥,这即是纯血至高的证明!”他谦卑地向着年轻信徒们挥手致意,诚挚鞠躬,脸上挂着自信的愉悦笑容。年轻脸孔掩饰不住地,泄露出许多自得,和处于众人瞩目中心的,傲慢与虚荣。

    “第十七代的领军人物!李斯特·赫拉姆斯·狄罗德埃尔!我们的精神领袖!我们的家族骄傲!”人潮澎湃地热烈鼓掌,向着似乎完成了了不起成就的少年,致以热情的敬意。

    “即使是最原始的狄罗德埃尔血脉,也无法堪称完美,亲爱的李斯特。”风度翩翩的仪容,激烈奋进的少年涅沙利抚掌道,“时代是永无止尽的进步,神脉的辉煌是建立在剑与魔法时代的终结上,那意味着,后来的,始终是要超越先辈的。我们只需要持之以恒地奋斗,即使是支脉的才能者,也能够支撑起狄罗德埃尔未来的辉煌!”

    支脉的子弟们同样雀跃欢呼:“哦,伟大的涅沙利·阿斯道根·狄罗德埃尔!支脉的天才傀儡师!第十七代家主的有力竞争者!”

    李斯特轻蔑地笑起来:“哦?那么如果我要求的话,在新生代的支脉子嗣们中间,是否有人愿意与我在成人礼时,在这角斗场上,赌上主脉与支脉的荣誉,来场神圣的决斗呢?”他鄙睨苍生般骄傲昂起头颅,轻蔑地扫视着窃窃私语着的胆怯人群!

    “胜利者,才具备话语权!狄罗德埃尔的姓氏没有教会你们这些么,支脉的胆小鬼们?”主脉子弟们哄笑着。

    “任何人!支脉的任何人都可以来挑战我!怎么?一个拥有勇气的人都没有吗?难道这就是你们口里滔滔不绝着长篇大论的底气吗?”李斯特放声高笑,尽情嘲笑。

    涅沙利尴尬无比,即使是支脉中最强者的他,根本无法抵抗进入觉醒士上位许久的李斯特。使用着父亲庞沙俾斯,现役家主,所提供资源的李斯特,在起点的时候,根本比他们具备太多优势。

    他焦急的目光扫过自己最亲密的恋人安妮,然后,定格在广场里木然呆滞的少年。

    作为丧家之犬,还不乖乖滚出这片狄罗德埃尔的圣地!竟然恬不知耻地赖在这里!竟然还在嘲笑着我的窘态!

    涅沙利怒气冲冲地跃下高台,人潮自动地让开道路,他冲到压抑着暴走愤怒的少年面前,一把攥起他瘦削修长,却被痛苦生活赐予厚茧的右手,死死拽着踉跄的李察,阴沉地将他拖到角斗台上!

    李察痴痴傻傻地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里,懒得去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斯特,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吗?就由李察·非肯德曼来代抱脉出战!”涅沙利自得地微笑起来,对自己的决断颇为自豪,作为狄罗德埃尔知名的废物,即使他“不幸地”战败,那么战胜家族谱系中的,史上第一废物,的李斯特,也并没有任何值得骄傲的地方。

    李斯特勃然大怒:“涅沙利,开什么狗屁玩笑!你是在羞辱我吗?……”

    忽然而起的冰冷话语打断了咆哮的少年。

    “住口吧,渣滓,”李察冰冷地仰起头,目光投向浩瀚星空,言语酷烈得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杀死他吗?你会支付我多少凯撒金币呢?”

    他在高高的角斗台上。

    仰首。

    望天。

    没人注视到他瞳孔里深埋的暴戾。

    整场寂静,鸦雀无声的围观者们紧接着爆笑起来。

    何其大言不惭的畜生!

    李斯特简直要笑得肚子痛了:“很好,既然如此,那这决斗我便接下来了。记住日期,在十日后的成人礼,就当做是礼毕的余兴节目吧。”说完,他无限轻蔑地揉着肚皮,扬长而去。

    “你给我记得,如果输得太快,让支脉丢了脸,我可不会轻饶你。杂种。”涅沙利在他耳边冷笑着,颐指气使,揽着安妮随人潮散去。

    那天,将是卑微者李察的终结,与见习魔王李察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