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女生小说 > 听风 > 四十一、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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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先生.”门被轻轻叩响,一名黑衣男子走了进来,恭敬地站在床前。

    叶听风没有抬头,手指仍缠绻在她发间。

    “我们已经找到何非的行踪,警察局那边也一直等着您过去,”那个属下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冷欢,“现在冷小姐情况已经稳定,您看……您是不是过去一趟?”

    “知道了,”叶听风淡淡地应了一声,“你先出去。”

    俯身在她额上印上轻柔的一吻,眷恋的目光停在她脸上许久,他才站起来转身离开。

    医院冷清的走廊里,一个人坐在长椅上,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还有用吗?”那人看着叶听风经过的背影,骤然开口,声音阴沉,“现在作出这番痛悔不已的姿态,又有什么用?”

    “是你,”叶听风转过身,锐利的目光落在李乔脸上,“这是我们的事情。”

    “你们?”李乔嘲讽地一笑,“你倒是够自信,真的是被冷欢宠坏了。”

    叶听风语气凛寒:“我还有事,失陪了。”

    “这次是何非,下次呢?”李乔盯着他的背影冷笑道,“叶听风,你能给的,我也能给,可你甚至无法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

    脚下的步子微微一滞,叶听风抿唇,头也不回地离开。

    深夜的酒吧,光影迷幻,人声鼎沸,喧闹的舞池里,是狂欢摇曳的人群,只是当一群人穿行而过时,本来舞动呐喊的人们顿时安静下来,震惊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

    肃杀的冷戾之气从他们身上散发开来,生生地将周围的人隔绝在外。

    门突然被人踹开,何非看着自外面跌进来的手下,先是一愣,但随后表情便恢复平静。

    将身上的女人推开,他盯住走进来的黑衣男子,缓缓开口:“是你。”

    叶听风微微一笑,在他桌前坐下来,拿起酒瓶替自己斟上一杯:“非哥这么厉害个人物,怎么只喝BlackLabel,实在有些掉价。”

    何非皮笑肉不笑,面色难看:“我自然是比不上你的品味,听说上回你拍下一瓶Johnwalker1805家族珍藏,改天可否请我喝一杯,让我也见识见识。”

    叶听风端着杯子,气定神闲:“喝酒是小事,就怕你没这个机会。”

    “姓叶的,”何非眼里浮上戾色,“你别欺人太甚!”

    “我欺你?”叶听风缓缓地饮了一口酒,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我若有心欺你,还会留你到现在?”

    何非脸色由青转白,随即干笑一声:“那我是不是要谢谢你一直没跟我计较?”

    “你很清楚,我以前放过你是因为你是九叔唯一的儿子,怎么说他和义父当年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人物,”叶听风微笑地看着他,声音平静,“从前的事,我们各为其主,也就罢了,只是今天这笔账,我不能不算。”

    “今天是你走运,那个臭**居然愿意为你挨枪——”

    何非的话还没说完,一杯酒“噗”地一声泼到他脸上,打断了他的话。叶听风扔下手中的杯子,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语气却还是淡淡地,“说吧,要什么样的死法。”

    何非额上的冷汗一点点地冒了出来,他死死地望着眼前那张优雅冷峻的脸,心底泛上一阵又一阵的寒意。

    他暗暗咬牙,手往桌底探去。

    “砰”地一声,右肩绽开剧痛,他几乎眼前一黑,缓缓抬起头,一只黑洞洞的枪口,对上了他的眼睛。

    那只枪,轻轻地抵着他的眉心,他甚至可以感觉,子弹刚刚射出的余温。

    “这是你欠她的。”

    叶听风扫了一眼他血流不止的肩膀,声音平静,却字字如冰珠子一样冻人。

    “你以为,杀了我就天下太平了么?”何非阴沉而绝望地笑起来,“叶听风,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叶听风微微一笑:“就算有那么一天,你也看不到。”

    收起枪,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房门合上的那刻,一记枪声在他身后响起。

    点燃一支烟,他靠在窗前看璀璨灯火。

    这就是他的生活。

    他叶听风今天所有的名声地位,无论是义父给予还是他自己挣得的,都是自黑暗血腥中而来。帮派争斗,开赌场,洗黑钱,勾心斗角步步为营,到处都是危机,连睡觉也不敢放松。

    李乔说的没错,锦衣玉食,豪宅名车,他能给冷欢的李乔也能给,若有什么不同,就是她要他的爱。可如今,连他自己也怀疑,他能否给她幸福,她又是否还会稀罕他给的爱。

    疲惫地闭上双眼,脑海里浮现的是那张熟悉的笑脸。

    想起那夜她在靠在他怀里念台词给他听,声音轻柔。

    ——对于你来说,我的出现只是你生命中的100+1=101;但对于我来说,你的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却是0+1=1的算式。

    其实,她也何尝不是他独一无二的那个“1”。

    原来爱上一个人的滋味,就如在空白的纸上描画,无论绘出来的是春光灿烂,还是落叶萧瑟,都是心里的风景,永不褪色。

    想起她捧着粥碗喂他,突然泪流满面。

    想起新年的钟声里,她轻轻说,我爱你。

    想起午夜的电话里,她声声唤他的名字。

    想起她气恼地擦他的唇说,你今天吻过别人了。

    想起她追到瑞士只为了告诉他——对我而言,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一股绞痛漫上胸口,握着窗棂的关节骤然泛白——当时,他怎么会忍心漠视她如斯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