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女生小说 > 传奇 > 149 对无烟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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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驿馆,天已黑尽,今日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是再见冷血。

    将无情的事简略说了,冷血眉头一蹙,随即道:“你先莫着急,我也出去探探看。”

    “嗯,一切小心。”

    冷血走到门口,突然转头,“珍儿,有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按公主所言,小周这人很可能是细作。毂”

    素珍在他面前并没有掩饰情绪的低落,一笑,点头,“想过,在连欣说他会武的时候就想过了。只是,我又想,若他是细作,没必要其时暴露身份。”

    冷血冷冷一笑,“若他是连玉的人呢?那时情势危急,他能不救连欣?”

    素珍仍点头,忽而绽出个更大的笑容,“冷血,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许多哦。”

    冷血的眸光变得有些复杂,“我本来就很聪明,好不好?铨”

    看她不说话,他忍不住又道:“珍儿,其实你都有想过,对不对?伴君如伴虎。”

    “自是有的。连玉……是皇帝,要防一个他有意提拔的人是很正常的事,只是纵使连玉有防我之心,小周没来得及出卖我便暴露了,不是吗?这事,我心里知个分寸就是,当务之急,是他们二人的安全。”

    你和连玉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当初知你是女儿身为何不追究?他在黄府受了伤,为何仍宁愿接你离去……冷血看她一副故作轻松的神色,心里的一通话忍不住想要破口而出,但气血一涌之际,他还是压下了,他不想素珍对他说,她和连玉果真有些君臣外的不同寻常!

    素珍看他一脸阴沉,眉宇间隐隐透出一丝戾色,和平日竟不同,不禁有些惊讶,“冷血,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

    “还记得你我说过,此间事一了,你我就寻个地方隐世吗?我只盼那天早、日、到、来!”

    “了?世事哪有这么容易就能了?”素珍摇头,她没敢告诉他冯家的案子,连玉对待叛徒的态度极为强硬。

    “任何故事都有开始和结局,有开始就有结束。”冷血粗声打断她。

    素珍看他说话之际,眸光深灼,色如沉碧,更觉那种感觉陌生,平日都是她欺负他居多,此刻,却像他要将她怎样一般。

    当然,他没有将她怎样,只深深看她一眼,便执剑出去了。

    素珍不觉松了口气,方觉此前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

    她坐了一会,没坐住,无情的事,她知权非同言之有理,略一寻思,仍是去了无烟处。

    “谁?”里面脆生生的一声传出来。

    是湘儿?

    是了,人多不便,此前将湘儿留在那边的客栈,看来无烟是遣人将她接回来了。

    这姑娘可是位泼辣的主儿……

    她吸了口气,道:“李怀素求见魏妃娘娘,请湘儿姑娘引见。”

    果然,湘儿闻言,立下冷笑发难,“哟,原来是李大人。小婢还以为是哪个忘恩负义的贱人,没有教养,专门觊觎人家夫君。我家主子不在,你请回吧。”

    素珍一听,脸色一沉,她握了握拳,又深深吸了口气,“无烟姐姐,我知道你在里面。因为霍侯,我不知你对那人也有意……否则,我断不可能和他有甚纠葛。你于我有相护之恩,我对你有知遇之谊。我如今答应你,我和他,只是君臣。若违此誓,将死于酷刑,不得善终。

    “我不敢说不知者不罪,可我能做的已做了,若你不肯原谅,我也无法。你与我断情绝义,我两次相求,再求,便是舍弃尊严。抱歉,我无法做到。当然,日后,你若有事需我去做,我绝无二话。我走了。”

    她说罢,当真离去。

    门很快被打开,首先露出的是无烟的绝色脸庞,她凝眉看着素珍离去的方向,不知在想着什么,接着探出湘儿的一张焦急小脸,“小姐,你信她所言?连月、阿萝小姐不是前车之鉴?”

    无烟回过头来,看着她,红唇抿合间,神色认真,“经一事长一智,我再也不会轻信任何人,你放心。”

    *

    连玉屋内,众女散了,慕容缻却跟了过来,又对严鞑和连捷等人道:“严相、七爷、九爷,你们先下去吧。”

    众人看向连玉,连玉颔颔首,“按娘娘吩咐吧。”

    他又对连捷和连琴道:“欣儿方才回房,长公主在那边照拂着,替她压惊,你们也过去看看她,朕一会过去。”

    “是,臣等告退。”几人连着司岚风和玄武等人退了下去。

    看着众人退尽,慕容缻绽了个笑容,抱住连玉手臂。

    连玉温言一笑,“缻儿有什么想和朕说?”

    “皇上,那妙音让你找她,你方才去了她屋子,你们说什么来着?”慕容缻仰起脸,微微撒娇,哼了一声。

    “她在屋中备了茶点,让朕过去坐坐,说说案子的事,没多久,欣儿便大喊着‘救命’过来了,你说能说些什么?”他拍拍她手臂,动作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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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人我不知,可臣妾也算是自小和皇上长在一处,对皇上是掏了心肺的,所谓青梅竹马,也不过如此,还有什么比这更牢固的?”她轻轻倚在连玉胸前,喃喃低语。

    慕容缻无疑不似她表面那般草包,在深宫生活的女人,有谁会是全然简单的?相反,她很聪明,她只是用撒娇去软化男人的心,也不去说别的女子的不是。

    连玉也有些动容,抚抚她的发,“无烟毕竟是魏太傅之女,至于表姐……朕自是记得表姐的好,表姐和舅舅在朕心中的地位是谁人都不可撼动的。”

    他给了她保证,慕容缻心下欢喜,但听到他说“表姐”二字,却不由得嗔道:“臣妾才比皇上长十余天,皇上这么叫,存心把臣妾叫老,臣妾不依,臣妾还是喜欢你叫臣妾缻儿……”

    她说着,微微仰高头,双眸微眯,双唇微微噘起。但见其脸上肤若凝脂,颊边又浮着两抹娇艳桃红,这娇嫩欲滴的美一点不比无烟和双城逊色。

    这无疑是一个款款邀请。

    她双手甚至悄悄攀上男子矫健的后背,轻轻划着圈儿。

    连玉肌肉微微一绷,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将她轻轻放开,“缻儿,朕还在守孝期间,男女之事,尚且不可。”

    慕容缻很是失望,讷讷道:“我们大婚许久也……嬷嬷说,守孝那些其实也不过是面上功夫,皇上大可以……”

    “不,礼不可废。皇祚诚心与否,此关系到大周国运。”连玉眸光深邃,睇着她,“别个宫妃不懂,缻儿出身高贵,知书识礼,必明其理。”

    慕容缻眼中这才浮上些许笑意,又哑着声音道:“那臣妾等皇上三年,皇上到时会先临幸谁?无烟、妙音,还是双城?我看那李怀素要是个女子,皇上也是喜欢的,和他倒走得近,方才还抱他上去……”

    “李怀素倒是个什么东西?你连他的醋也呷?”连玉微微一笑,目光依旧温柔,“缻儿到时会知道。”

    这是他的暗示吗?他指的是她这个嫡亲皇妃吗?慕容缻浑身一颤,又甜蜜地偎进他怀里。

    连玉抱着她轻抚一阵,“缻儿,朕要办公了,此次案情不轻,朕要治国,必先要治吏。朕登基未久,若稍有惰怠,少不免惹得严相那帮老臣一通劝诫,你知老头子有多顽劣。朕送你出去吧,回宫再去你处留宿。”

    慕容缻点头,“嗯,那些老臣最是可恶了,倚仗着自己是老臣,不唠叨倒嫌显示不出身份,那臣妾先行告退。”

    她焉不知他话中深意?但他方才吻了她,又对她说了那些话,她心里是满意的……她自小就深深爱着他,也不敢全无了进退,那般只会惹他厌烦。她弯腰一福,缓缓走出去。

    她是他的青梅竹马,有些感情是其他人比不了的,她也断不会让谁得到他。

    *

    连玉到连欣屋中的时候,连欣已经入睡,连月也已回去。

    连捷摊摊手,一脸无奈,“用了点药,直接让这小祖宗睡了。她回来一直闹,说要救李怀素那护卫,嚷得我想死的心都有了。从小到大,哪见她紧张过谁?便是你我,也没这个福分。她又说无情此前受伤了,流了好多血,可能会死,都是她害的。想那无情应是为保护她而受的伤,但责任也不全在她那儿。”

    “还有我呢,我和她最好,这都成什么样儿了?”连琴也是满口酸溜溜的,想起什么,又对连捷挤眉弄眼,“七哥,你在吃醋吧?你只管放心好了,连欣这家伙就是图个新奇罢了,你以为她还会对一个低贱的护卫动心不成?前些天她对李怀素还不是一头热,现下不也……”他说着,想起李怀素没多久前才捻过龙须,看了看连玉,连忙噤声。

    连玉不置可否,替连欣掖了掖被子。

    三人出门,月色当空,严鞑和司岚风等在门口。

    连捷不觉又皱起双眉,“六哥,这岷州的事越来越棘手了,依你说,怎么办?”

    他眸色一沉,冷笑,“上次毛辉和余京纶蒙面伤你,我们只是明面上不好计较,这次又胆敢伤害欣儿,我早晚要剥了他们的皮!”

    连玉道:“只是这一次,先将人救出来再说,办是肯定要办了他的,但是不急在一时。”

    司岚风见状进言道:“皇上,不知黄天霸的案子……皇上有何良策?毕竟,皇上不可能长久滞留此地,需回京处理朝事。卑职看皇上此前在魏世子一案时暗中布局,甚是巧妙,想这案子也已有了一定计较?”司岚风低头试探着说道。

    连玉看他一眼,“此事至此,便仿佛山重水复无路。先看长公主各人情况,你和严相随时提供一切协助。除此,朕暂倒真还没对策。”

    “是,微臣遵命。有些事也确实非人力能为。”司岚岚进退有度,他先是出言试探连玉的应对之策,以馈李兆廷,却也小心,若连玉无策,他也慎防把话说满,否则连玉难以下台,哪怕此处只有他的亲信!

    严鞑这位老相也是眉头紧皱,郑而重之地回道:“皇上放心,老臣务必尽力。”

    他正要告辞,又欲言又止。

    连玉看到,开了口,“相爷有话不妨直言。”

    “老臣冒犯了。那毕竟是皇上的家事,但如今……李怀素仍在朝野,老臣认为此子狡黠机灵,是个奇才,可惜终归是女身,且性情骄纵不定,皇上还是不纳为好,也该快撤下这官职为上,倒免得日后不好收拾……”他说着,神色竟异常认真严肃。

    连玉微微笑着,没有说话。

    严鞑心下一沉。

    众人见状,都道不好,今日花楼门外,连玉已是不痛快!连捷收到玄武几人递来的眼色,有些怨艾,怎么又是他?若非明炎初那太监早回宫给太后报平安,这种活该由他去干才是。他一笑,说道:“目前还是以案情为重,六哥,依臣弟看,还是把李怀素宣过来讨论讨论案子,毕竟,可不能单单是严相和我们忙碌,她倒乐得逍遥。”

    连玉上前扶起严鞑,仍旧不置可否。众人片刻在他面前退了个干净。

    也许,不说只是情愿默认。

    只能默认。

    骄傲,是一个君王的徽章。